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出場語境：概念、要素及評價

王永友 董承婷

摘 要：高校文化育人質量是通過構建文化育人體系促進大學生文化素質提升，滿足大學生成長成才的文化需要和國家發展、社會進步需要的程度表征。從概念及其本質規定出發厘清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出場邏輯，從要素厘析與關系辨識闡明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話語基礎，從評價維度與價值彰顯揭示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結果判定，進而構建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出場語境。

關鍵詞：高校文化育人;質量;概念;要素;評價

DOI：10.15938/j.cnki.iper.2021.01.024

中圖分類號： G642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2-9749（2021）01-0129-08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興文化，育新人”，明確了高校以文化人、以文育人、以文培元的重要使命。圍繞“培養什么人、怎樣培養人”這一根本問題開展文化育人，是高校加強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舉措、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重要途徑和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時代新人的根本要求。教育部《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提升工程實施綱要》明確提出要切實構建“文化育人質量提升體系”[1]，這是提升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的重要任務之一。但是，何為文化育人質量，其內在規定性是什么，如何厘清文化育人質量的要素構成及其內在關系進而構建文化育人質量的話語基礎，如何厘清文化育人質量的評價維度及其緣由進而科學判定文化育人質量的效果，迫切需要從概念、要素、評價等方面回答并構建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出場語境。

一、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出場邏輯：概念緣起與本質規定

文化育人本義是以文化培育人、涵養人，育人是文化的本體功能，人類文明為育人而誕生，也因育人得以傳承。高校歷來重視文化育人，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高校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時代新人使命對文化育人提出了新的要求。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提出，是要回答“高校文化育人該達到什么樣的標準、現在處于什么樣的水平”這一問題。

1.高校文化育人質量提出的政策歷史脈絡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更加注重以文化人以文育人”[2]。高校文化育人的思想可以回溯到20世紀80年代，圍繞“培養什么人、怎樣培養人”的根本問題，高校文化育人思想經歷了從“素質教育”到“文化素質教育”再到“文化育人”的發展階段，演繹出“豐富校園文化”“凝聚大學精神”“推進以文化人”等理論思考與實踐探索。

第一階段，從素質教育到文化素質教育。鄧小平提出，“把我國建設成為現代化的社會主義強國”“就必須培養具有高度科學文化水平的勞動者”[3]，提高勞動者素質，培養“四有新人”[4]，強調教育要“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5]。“提高勞動者素質成為我國素質教育最初的思想源頭”[6]。隨著教育體制改革的推進，20世紀90年代中期，為培養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改變當時高等教育領域普遍存在的重理輕文、培養方式單一、知識結構失衡、人文素質教育欠缺等問題，原國家教委提出要“注重素質教育、注重能力培養、注重個性發展”[7]，大力推進以文化素質教育為切入口的素質教育。在“三注重”思想的指導下，1995年，國家教委下發《關于開展大學生文化素質教育試點工作的通知》，開始有計劃、有組織地在52所高等學校開展加強大學生文化素質教育試點工作，從此拉開了高校文化素質教育的帷幕。1998年，在文化素質教育試點工作取得顯著成效的基礎上，教育部高等教育司發布了《關于加強大學生文化素質教育的若干意見》，總結了試點工作的成績與經驗，決定將文化素質教育工作推廣到全國各高校。伴隨著高校文化素質教育的興起，校園文化作為文化素質教育的第二課堂得以蓬勃發展。從黨的十四大報告明確提出要搞好校園文化建設，到1994年中共中央頒發《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學校德育工作的若干意見》強調要“建設以社會主義文化和優秀的民族文化為主體、健康生動的校園文化”[8]，再到1995年《中國普通高等學校德育大綱》要求“加強校園文化建設，優化育人環境，發揮環境的育人功能”[9]，在黨和國家的高度重視下，高校校園文化建設不斷加強，文化素質教育深入推進。

第二階段，從文化素質教育到文化育人。為深入推進文化素質教育工作，在“三注重”基礎上教育部還提出了“提高大學生的素質特別是文化素質， 提高大學教師的素養特別是文化素養，提高大學的品位特別是文化品位”[10]的“三提高”思想，提出了“大學生文化素質教育與教師文化素養的提高相結合，文化素質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相結合，人文教育與科學教育相結合”[11]的“三結合”思想。“三提高”和“三結合”將大學教師素養、大學文化品位納入到文化素質教育工作，并特別強調教師在文化素質教育中的主導地位，更加注重促進文化素質教育與思想政治教育融合。在“三提高”和“三結合”思想的指引下，教育部從整體層面進一步強調文化素質教育的深度和廣度，全面推進文化素質教育。2004年，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見》，強調“以大學生全面發展為目標，深入進行素質教育，促進大學生思想道德素質、科學文化素質和健康素質協調發展”[12]。隨著對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愈加重視，國家對大學校園文化的育人功能定位愈加清晰，校園文化的育人實踐得以縱深發展，如何最大化校園文化的育人功能，成為校園文化建設的重中之重。在此背景下，無論是內涵還是外延都有進一步拓展的“大學文化”概念出場。為此，各高校大力推動大學文化建設，培育大學精神，進行大學制度重塑，將大學文化作為思想政治教育的有力載體進行系統建設。“大學文化”概念的提出和實踐發展，推動了文化育人理念的形成。2011年，胡錦濤同志在清華大學100周年校慶大會的講話中指出“高等教育是優秀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和思想文化創新的重要源泉。要積極發揮文化育人作用。”[13]2012 年 4 月，高等學校文化育人研討會暨第五次文化素質教育工作會議在清華大學召開，會議明確提出樹立“文化育人”新理念。

第三階段，從文化育人到文化育人質量。十八大以后，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對高校文化育人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深入推進“以文化人”，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成為時代呼喚，掀起了“以文化人”研究的熱潮，開啟了高校以文化人實踐的探索。2016 年 12 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指出，“要更加注重以文化人以文育人” [14]，文化滋養心靈，文化涵育德行，文化引領風尚，加強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要注重文化浸潤、感染、熏陶。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強調“堅持全員全過程全方位育人。形成教書育人、科研育人、實踐育人、管理育人、服務育人、文化育人、組織育人長效機制”[15]，將文化育人正式作為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育人體系之一，為高校文化育人明確了目標、任務和方向。將文化育人作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文化育人理念發展的新階段，對于形成思想政治教育文化力、凸顯文化育人價值引領功能具有重要意義。按照習近平總書記思想政治工作要“強化基礎，抓住重點，建立規范，落實責任”[16]的方針，教育部黨組印發了《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提升工程實施綱要》，提出要構建包括文化育人質量提升體系在內的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十大育人體系，文化育人質量概念正式出場。

2.從質量到思想政治教育質量的概念演進

質量是指“產品或服務的優劣程度”[17]，最早出現于工商業用于描述產品的規格、性能和價值，因其抽象、靈活、多維，被認為可以感受但又很難精準定義。國內外研究者們從多元視角出發對質量一詞作出了不同解釋，其中管理學領域具有代表性的觀點分別可概括為客觀質量、主觀質量和標準質量。客觀質量注重產品或服務本身的合規定性，認為質量是產品或服務達到標準的尺度;主觀質量從使用主體視角出發，認為質量是產品或服務滿足使用者需要的程度;標準質量則關注產品或服務的標準，認為質量是一組固有特性滿足需要的程度。可見，管理學中的質量是一種以經濟價值為基礎的對事物特有性狀、預設功能、外顯價值的達成，質量生成機理較為簡單，具有標準統一、易測可控等特征。

隨著質量含義的不斷豐富，質量概念推廣到各領域和各行業，并被賦予了更深刻的內涵。在教育領域，質量被公認為是高等教育的生命線。對教育質量的界定可概括為客觀質量、主觀質量和自適性質量。客觀質量強調客體的效用，如中國教育大辭典編撰委員會將教育質量定義為“教育水平的高低和教育效果優劣的程度”[18];主觀質量關注主體的價值判斷，是“教育的屬性是否滿足教育主體的需要及其滿足需要的程度”[19];自適性質量基于學術視角，是“教育本質規定性的純真程度，是教育的生命，最終體現在培養德才兼備的人上”[20]，把培養德才兼備的人才作為教育質量的本質規定。質量概念從管理學領域進入教育領域，質量客體便由產品或服務轉換為教育水平或效果，質量主體由產品或服務的使用者轉換為教育主體，評判尺度由達到標準轉換為符合教育規律。雖然領域不同，但主體、客體、評判尺度仍然是質量的三個基本要件。與管理學質量概念相比，教育質量是一種以社會價值為基礎的對教育內在最優狀態和外在最適度需要的吻合程度的探尋，具有時代性、多樣性、相對性等特征。

隨著思想政治教育理論和實踐的發展，思想政治教育質量概念逐漸提出。有學者繼續沿用主體、客體、評判尺度三個基本要件概括思想政治教育質量，認為思想政治教育質量就是“思想政治工作水平的高低和教育效果的優劣程度”[21];或是“教育者的思想政治教育水平與滿足大學生需要程度的狀況”[22]。也有研究者們結合思想政治教育的特殊規定性，開始思考究竟什么才是描述質量必不可少的要件。有學者嘗試在概念中體現主體、客體、目標、評判尺度、實現形態五個要件，提出思想政治教育質量是教育者遵循教育規律，通過開展有重點有目標的系統教育，“提升大學生的政治覺悟、思想修養、道德水準和精神境界，確保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科學性、針對性和實效性”[23]。思想政治教育質量，是一種以政治價值為基礎的對于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與社會發展兩者有機結合的追求，具有人本性、協同性、弱顯性等特征。

從管理學質量到思想政治教育質量，質量概念經歷了從關注產品和服務發展到關注需要與滿足的關系，實現了由本體維度到價值維度的演進。質量界定包含了主體、客體、評判尺度、實現形態等基本要件，其中質量主體、質量客體是核心。主體與客體、需要與滿足、功能與實現是質量的三對基本范疇，質量概念的闡釋必須圍繞這三對范疇進行回答。在一般質量概念的框架下，談到某具體質量時，必須結合其本質屬性，緊緊圍繞目標、任務和價值進行思考。

3.高校文化育人質量概念的內在本質規定

“高校文化育人質量”是由“高校文化育人”與“質量”兩個子概念結合而成，應既符合文化育人的本質屬性，又體現質量的基本要件。基于對質量要件及高校文化育人本質屬性的理解，我們認為，高校文化育人質量是指高校為實現立德樹人根本任務，通過構建科學、系統的文化育人體系，促進大學生文化素質提升，滿足大學生成長成才的文化需要和國家發展、社會進步需要的程度。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主要包含以下三方面內容。

第一，國家、社會和大學生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主體。文化育人質量主體不同于文化育人主體，質量主體扮演著“使用者”和“消費者”的角色，滿足質量主體的需要，是“產品或服務”存在的前提和目的，也是評判其是否具有價值的根本標準。高校文化育人以立德樹人為根本任務，通過文化資源的滲透與融入，發揮文化感染人、引導人、教育人的功能。在高校文化育人體系中，受教育者即大學生無疑是“使用者”和“消費者”，滿足大學生自由全面發展的需要，是教育的根本目的，也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基本遵循，由此大學生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主體。國家和社會在高校文化育人中既扮演著“使用者”和“消費者”，又扮演著“生產者”和“制造商”的角色。一方面，國家根據實現經濟發展、促進社會進步的需要，組織、計劃、實施文化育人;另一方面，又作為文化育人的利益攸關者，承擔著文化育人結果帶來的作用和影響。文化育人的效益和效率，直接關系著國家發展和社會進步需要能否得以滿足。因此，國家、社會也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主體。

第二，文化育人體系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客體。質量客體就是用以滿足主體需要的“產品或服務”。文化育人是以文化人、以文育人，“文”作為直接作用于“人”的內容，自然是文化育人質量的客體。除了豐富的文化資源外，高校在開展文化育人工作中直接作用于質量主體的，還有確保育人運行的體制和機制、實施育人實踐的手段和方法以及開展育人活動的條件和環境等。這些要素與文化資源合為整體，發揮作用于主體并滿足主體需要的功能。值得注意的是，文化資源、育人手段方法、育人條件環境等并不是天然處于有序和穩定狀態，無序的、不穩定的文化育人體系只會讓各要素相互消耗與對峙，制約文化育人功能的發揮。合理的體制機制能夠保障整個體系順暢運行，并不斷對其進行調節、控制和監督，確保各要素目標、功能有效協同，從而形成一個科學、系統的文化育人體系，以符合文化育人質量客體的內在規定性，成為合格的質量客體。

第三，大學生文化素質的提升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實現形態。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主體的需要體現為國家發展、社會進步和大學生的自由全面發展，根本還是大學生的自由全面發展。文化育人是通過文化的力量作用于人，通過引導人、教育人，使大學生的文化素質結構和水平比受教育前有明顯進步。這種相對于文化素質“前結構和水平”的進步，就是大學生文化素質的提升，一方面，能使大學生成長成才需要得以滿足，向自由全面發展更進一步;另一方面，能促進高校人才培養目標實現，為國家培養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和接班人，為文化創新與發展提供動力源泉。大學生文化素質提升程度越高，與受教育前的差距越大，說明文化育人質量客體對人的影響越大，其功能實現程度高，文化育人質量好;大學生文化素質提升程度越低，甚至不升反降，說明文化育人質量客體的功能實現程度低，或呈現負功能，文化育人質量差。可見大學生文化素質的提升不僅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主體需要的實現形態，也成為判斷高校文化育人質量高低的重要標尺。

二、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話語基礎：要素厘析與關系辨識

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要素及其關系是表征文化育人質量的話語基礎。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要素是構成高校文化育人質量體系的最小的基本單元。文化育人質量的“輸出”，主要通過文化的滲透、感染和教育，促使大學生文化素質提升，實現文化育人功能，最終達到服務主體的目的。質量的內在規定性，要求首先是符合標準的，能保證具備特殊屬性，其次是功能得以實現，能發揮出應有的功效與作用，進而實現其價值，滿足主體需要。因此，符合規定的文化育人工作基礎質量、能實現文化育人功能的人才培養質量、能滿足主體需要的社會服務質量，是構成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三個基本要素。作為保障性要素的工作基礎質量、作為標識性要素的人才培養質量、作為根本性要素的社會服務質量三者密切聯系，共同決定著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高低（圖1）。

圖1 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要素及其關系

1.保障性要素的地位厘析與質量基礎

高校文化育人工作基礎質量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保障性要素。保障性要素是維護系統穩定的基本要素，在系統中發揮著穩定器功能。在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系統中，工作基礎質量代表著高校文化育人工作基礎的整體水平，是工作基礎的全面體現。工作基礎各項內容符合文化育人本質要求、合乎內在規定、滿足基本條件，是順利進行人才培養的前提和保證，也是促進人才培養質量和社會服務質量提升的基礎。

高校文化育人工作基礎主要通過高校文化育人的組織領導、隊伍建設、育人實踐、條件環境等子要素來表達。一是組織領導指明了高校文化育人的目標與方向、理念與思路、體制與機制。文化育人的目標與方向是高校開展文化育人的根本所在，具有旗幟功能，發揮引領作用，引導高校文化育人實踐走向;理念與思路是高校文化育人的核心所在，是文化育人實踐的原則遵循，發揮著指揮棒作用，指導文化育人工作手段、方法、路徑的選擇;體制與機制是在高校文化育人目標方向和理念思路的指引下，推動文化育人系統更好運行的組織架構和制度模式，維持文化育人工作的正常運轉和育人活動的順利開展。二是隊伍建設反映了高校從事文化育人活動的黨政干部、共青團干部、思想政治理論課與哲學社會科學課教師、輔導員班主任隊伍的配備與建設情況，高校文化育人隊伍是進行文化育人的重要力量，對育人實踐具有主導性作用。三是育人實踐體現了校園文化建設、文化活動開展等一系列文化育人實踐的組織實施全過程，是文化育人功能得以發揮的關鍵。四是條件環境涵蓋了高校文化育人工作可利用的文化資源和特色條件、具有育人功能的文化設施和文化場館、用以開展文化育人工作的專項活動經費投入以及安定有序的校園文化環境等，為高校文化育人工作順利開展提供“軟件”支持和“硬件”支撐。

2.標識性要素的功能厘析與質量核心

體現高校文化育人功能的人才培養質量是文化育人質量的標識性要素。標識性要素是系統中最具代表性且最易識別的要素，在系統中發揮著辨識器功能。人才培養是高校的重要使命，其質量歷來被視為高等教育質量評價的核心指標。在文化育人語境下，人才培養質量表征為大學生文化素質的高低。高校文化育人的目的在“育人”，合格的大學生文化素質，是高校文化育人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也是衡量高校文化育人功能實現的核心標尺。大學生文化素質一方面作為高校文化育人工作基礎質量的直接結果，整體反映了工作基礎質量的高低，對于工作基礎質量起到反饋和評價作用，有利于工作基礎質量的改進和提升;另一方面作為大學生綜合素質的基礎，左右著大學生思想道德素質、業務素質、心理素質的發展，影響著高校人才培養整體質量，決定著社會服務質量的生成。

大學生文化素質彰顯了大學生內在穩定的關于文化的認識和看法、文化知識結構和水平、藝術與審美素養、科學道德與人文精神以及文明禮儀舉止等，是大學生文化觀點、文化知識、文化思維、文化能力、文化境界的集中體現。不同于知識的習得或技能的掌握，素質是“在人的先天生理基礎上，經過后天教育和社會環境的影響，由知識內化而形成的相對穩定的心理品質”[24]，是“內化為人的穩定性的一種品格”[25]，這種穩定的品格是大學生在高校文化春風化雨的浸潤下養成的，是高校文化育人持續、有效開展的結果。關于文化的認識和看法，反映了大學生站在何種立場、怎樣認識和對待文化，體現了大學生的價值觀、思想修養、道德情操。文化知識是大學生通過后天習得的關于人類文明的哲學與人文科學、社會科學、自然科學相關理論與經驗等理性認識，文化知識量與文化知識結構是大學生文化素質的基礎。文化思維和文化能力是基于對文化的認識和文化知識為基礎的，體現為對文化事物、文化現象、文化事件等文化客體的理解力、欣賞力、判斷力、創造力，是促進文化傳承和發展最關鍵的力量。文化境界位于文化素質結構的最頂端，是大學生文化觀點、文化知識、文化思維和文化能力的凝練和升華，是人文精神和哲學境界的集中表達。高校文化育人就是按照大學生人才培養目標，使大學生經過持久、隱性的文化引導、文化感染和文化熏陶，其思想觀點、知識結構、能力水平、精神境界等潛移默化地發生改變，并表現出符合預期的文明行為。

3.根本性要素的作用厘析與質量滿足

體現文化育人對社會需要滿足的社會服務質量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根本性要素。根本性要素是決定事物性質的內在深層次要素，主導著事物的發展方向，在系統中發揮著生成器功能。馬克思主義認為，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社會意識反作用于社會存在。用以育人的文化是一定歷史條件下社會存在的反映，是意識形態的呈現方式，也是社會意識的存在形式。“任何社會意識都不會憑空出現，只能是適應一定社會物質生活發展的要求產生的，因而它必然具有滿足這些需求的功能和價值，在一定條件下會轉化為物質力量并作用于社會存在。”[26]文化育人就是統治階級通過塑造和不斷強化主流意識形態，影響人們的個體意識，形成符合期望的集體意識，從而產生強大的吸引力與感召力，最終反作用于社會存在。因此，文化育人對社會存在的反作用，即文化育人滿足社會物質生活發展要求的程度與水平，是文化育人質量的根本性要素。

高校文化育人滿足一定社會物質生活發展的需求，實現社會服務質量，具體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滿足大學生自我發展和適應社會的需要，通過提高大學生的文化素質，涵養文化自信，增強文化自覺，使大學生達到符合一定社會發展需要的精神追求和文化水平，更好地融入和適應社會，成長為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和接班人。二是滿足社會進步需要，通過繼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實現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不斷增強我國文化的生命力、創造力、影響力，增強文化軟實力，促進社會文明進步。三是滿足國家發展需要，通過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傳播主流意識形態，進行社會動員，加強社會認同，構建精神家園，增強民族凝聚力，促進國家興盛、民族興旺發達。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27]因此，高校文化育人只有在促進大學生成長成才的基礎上不斷推動國家發展和社會進步，才能真正達成文化育人的根本目標。

三、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結果判定：評價維度與價值彰顯

文化育人質量關乎高校文化育人目的的達成與價值的彰顯。文化育人質量評價本質上是對文化育人質量進行價值判斷的過程，對高校文化育人工作具有引導方向、鑒定效果、激勵發展的作用。價值判斷需要依據一定標準，這個標準既是社會價值觀的反映，也是育人目標的體現。根據文化育人質量的要素厘析，對文化育人質量的評價應主要從符合規定、功能實現、需要滿足三個維度進行。

1.符合規定維度彰顯文化育人運行邏輯

符合規定是質量的基本要求，符合規定維度關照文化育人質量的內在規定性，要求其質量達到特定標準，滿足最低要求和基本規格。文化育人質量符合規定，應具備文化育人的本質屬性，達到國家對高校文化育人的基本要求，遵循育人的基本規律。高校文化育人具有鮮明的政治性和價值性，應遵循思想政治教育基本原則，服務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在統一的指導思想和目標原則下進行。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更加注重以文化人以文育人，廣泛開展文明校園創建，開展形式多樣、健康向上、格調高雅的校園文化活動”[28]。《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提升工程實施綱要》提出要“深入開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教育”“踐行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優化校風學風，繁榮校園文化，培育大學精神，建設優美環境，滋養師生心靈、涵育師生品行、引領社會風尚。”[29]黨和國家對高校文化育人提出了明確要求，因此對文化育人質量從符合規定維度進行考察，應關注文化育人工作對文化育人目標的堅守，對文化特性和教育規律的認識，對內在動力的發掘和對運行路徑的把控。

落實到評價對象上，一是考察高校文化育人的價值追求和內在動力，即文化育人的組織領導是否堅持“立德樹人”的育人目標和三全育人的理念思路，建立協調順暢的領導體制和科學有效的工作機制，形成有效領導、指導、實施和參與的文化育人格局。二是考察高校文化育人的力量源泉，即高校文化育人是否按規定進行黨政干部、共青團干部、文化素質課程教師、輔導員班主任等力量配備，對各級各類人員是否有合理的管理考核、學習培訓、激勵表彰、職級待遇保障等。三是考察高校文化育人工作對文化特性和教育規律的把握，即文化實踐活動的開展是否堅持文化內容的科學性和時代性，是否形式多樣、健康向上、格調高雅并吸引全體師生參與，是否凝練出富有特色的大學精神并得到廣泛認同，是否培育形成富有特色的校園文化活動、品牌項目并有較高知名度和影響力。四是考察高校文化育人的載體和路徑，即是否有滿足文化育人要求的校史館、藝術館、大禮堂、博物館等文化場館活動場地，是否有滿足文化育人需要的專項經費，是否有獨特的文化標識以及反映文化底蘊的校園景觀、體現可持續發展與文化傳承的校園規劃等。

2.功能實現維度彰顯立德樹人根本遵循

功能實現是事物效用的達成，系統符合規定即具備功能，但從具備功能到功能實現還有一個使用和轉換的落地過程。文化育人是“人化”和“化人”的結合，人是落腳點和出發點，文化育人功能的落地過程體現為人在文化的作用下發生轉化與改變。大學生在高校文化育人作用下是否發生變化、發生什么樣的變化，是判斷文化育人功能實現與否的重要標準。高校“要把立德樹人的成效作為檢驗學校一切工作的根本標準， 真正做到以文化人、以德育人”“要把立德樹人內化到大學建設和管理各領域、各方面、各環節， 做到以樹人為核心， 以立德為根本。”[30]評價高校文化育人功能實現與否，就是看高校是否堅持以立德樹人為根本遵循，以培養德才兼備、全面發展的人才為目標，通過優秀的文化感染、熏陶和教育大學生，使大學生文化素質得以提升。

大學生文化素質是一個動態、隱蔽、抽象的概念，精準測量高校大學生文化素質是一個難題。文化育人質量評價應注重整體把握、面向發展、客觀需求，避免重結果性評價輕發展性評價，重識記性學習能力輕運用性實踐能力。一是進行整體達標性評價。文化認知和文化觀點、文化知識和思維水平、文化理解和欣賞能力、文明程度和文化修養是有底線和基準的，可以根據不同標準劃分為不同等級。作為一個合格的大學生，必須具備最基礎的文化素質和能力，達到最基本的門檻條件。為實現每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每個個體達到基本標準的文化素質是高校文化育人功能實現的最低標準。二是進行個體發展性評價。由于個體學習能力、性格類型、興趣愛好、生長環境所具有的差異，造成每個大學生文化素質基礎都千差萬別。全人類的自由全面發展必然基于每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在進行大學生文化素質評價時，應關注每個大學生的縱向發展，考察在文化育人實踐的作用下，大學生個體文化素質是否有提升以及提升的程度。三是對大學生整體文化需求進行評價。大學生的文化需求就像一面鏡子，動態折射出大學生文化素質的發展情況，代表著大學生不同時期對文化的態度、理解、接受程度。大學生文化需求既源于自身的渴望，也受外界作用的影響，外部濃厚的文化氛圍、強烈的文化刺激更容易使大學生文化需求得以增長。在文化育人質量評價時，應積極關注大學生對文化的需求量與需求度及其實時變化情況。四是對行動轉化力進行評價。當大學生真正接受和認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后，將會內化為精神追求，外化為自覺行動。在評價時可以重點對大學生文明程度、文化創作、文化活動中的表現進行考察。

3.需要滿足維度彰顯以人為本價值旨趣

滿足主體需要是質量的價值旨歸，是檢驗質量達成的最高標準。滿足甚至超越主體需要，是判斷事物價值實現與否的核心依據。高校文化育人質量是高校為實現立德樹人根本任務，通過構建科學、系統的文化育人體系，促進大學生文化素質提升，滿足大學生成長成才的文化需要和國家發展與社會進步需要的程度。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主體是國家、社會和大學生，判斷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高低，歸根結底要看文化育人滿足國家、社會、大學生需要的程度和水平。如何理解國家、社會、大學生的需要？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教育要注重以人為本、因材施教”[31]，以人為本是馬克思主義的核心理念，是社會主義教育的本質要求。高校文化育人堅持以人為本，就是要大學生在成長成才過程中，通過傳授文化知識、豐富文化生活、培育文化素養，促進大學生文化知識、文化能力、文化境界的提升，從而滿足大學生適應社會需要、自我發展需要、精神享受需要。高校文化育人堅持以人為本，就是要通過傳播世界先進文明成果，讓大學生解放思想、與時俱進，不斷學習、吸納、接收新的思想和先進文明，清楚認識時代責任和歷史使命，從而傳承優秀文化、推動文化繁榮創新，促進文化發展和文明進步。高校文化育人堅持以人為本，就是要通過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增強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塑造大學生中國文化基因，使大學生對中國文化和中國精神形成理性認識和感性認同，自覺遵循共同的行為規范和價值準則，自覺融入中華民族精神家園，維護民族團結穩定，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

需要滿足維度評價屬于結果性評價，可以圍繞主體需要從三個方面進行。一是考察大學生主觀認可度和客觀接受度，判斷文化育人對大學生成長需要的適應度。通過大學生對高校文化育人各項工作的滿意度調查，掌握高校文化育人對大學生利益需求和價值關切的滿足程度，衡量大學生對高校文化育人工作整體認可程度;通過對文化價值觀是否得到大學生真正的認同，文化知識是否被大學生真正掌握，文化精神和目標追求是否得到大學生的理解和認可，文化欣賞和理解能力是否得到真正傳承和發展，對大學生的文化接受度進行評價。還可以通過對大學生畢業后的文化素質發展水平進行跟蹤調查，衡量高校文化育人對大學生終生成長的影響程度。二是考察優秀人才輸送程度和文化產品服務力度，判斷文化育人對社會進步需要的貢獻度。通過用人單位對畢業生思想品德、文化素質的滿意度，衡量文化育人培養合格程度;通過畢業生從事文化相關行業的人數占比，衡量高校文化創新人才輸送力度;通過高校文化合作平臺的數量、級別、合作頻次，以及社會公眾對高校文化產品、服務的時間消費與經濟消費的意愿和結果，衡量高校文化的社會服務度。三是考察高校文化生產力和文化影響力，判斷文化育人對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滿足度。育人是文化的本體功能，高質量的文化育人來源于高質量的文化，也必然產出高質量的文化。可以通過高校師生的高水平文化藝術作品、科學研究成果的數量和獲獎級別，衡量高校文化創新能力;通過高校公共文化產品和服務的效能，衡量高校文化生產的公共服務能力;通過高校文化品牌知名度、文化名人數衡量文化輻射能力;通過高層次國際文化交流參與度、文化國際傳播渠道、國際文化舞臺話語權，衡量高校文化的國際影響力，以此對高校文化育人質量進行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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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 皓]

收稿日期：2020-11-08

基金項目：

作者簡介：王永友（1971—），男，重慶人，西南大學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中心副主任，西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董承婷（1982—），女，四川德陽人，西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重慶工商大學研究生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