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鋒

小驊、小誼、小俊、小宇、小靖這五個人,除了課余時間形影不離外,就連上課時也是以同樣的睡覺姿勢來宣示彼此之間“夠鐵”的關系。即便我高度警惕并采取了一定的“離間”措施,如排開座位、嚴肅強調課間紀律、親自監督自習課,但都收效甚微。可如果強行拆解,又可能引發他們更強的逆反心理,于是我暫時按兵不動,尋找能瓦解這個“小團體”的契機。
連續好幾天,我一邊找他們單獨談話,一邊想辦法。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聽到一個男生說什么展昭、包青天以及“五鼠鬧東京”的故事,不由聯想到小驊他們五人不正像“五鼠”嗎,于是突然有了主意。
小靖其實除了和其他四人課間形影不離之外,在勞動、課堂表現、作業完成和與他人相處等方面都表現不錯,初中入學第一次段考成績還排在班級前列。我很好奇他為什么會和另外四個“不思進取”的人玩到一起。帶著這個疑問,我和他展開了對話。
我開口就問:“小靖,你應該聽說過這么一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和什么樣的人交往,別人就可以推知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你要想避免人家對你有偏見和不好的看法,那你在這方面就應該注意一點。”看他想要反駁,也猜到了他要說的話,我馬上接著往下說,“當然,我也不是要你和那幾個要好的同學斷交,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這方面的影響,注意你的形象。你可以用你的正面表現去影響他們,而不是被他們所影響。”
小靖的臉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我看他有了點觸動,就叮囑了兩句,然后讓他回教室去了。然而,他卻沒能如我所愿和那幾個同學疏離。沒過幾天,在數學單元測試中,他的成績不太理想。我再一次把他喊到了辦公室。
“小靖,你這次的數學考試成績不理想,你想過原因嗎?”我開門見山地問。
“我,我沒怎么花時間學習、做題。”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
“喔?那你的時間花到哪去了?”我好奇地問,“不是還有自習課和課外時間嗎?”
他想了想,然后說:“自習課我做其他科目的作業還有看課外書。課外時間我就打球。”
“和哪些人打球?打多久?”我問。
“和小誼、小俊他們幾個。每天中午、下午放學都會去打。”小靖說。
“上次老師和你說過了,你好像沒聽進去。那這一次你自己也發現了,你在學習方面花的時間不多,所以你的成績下滑了。我希望你把心思收回來一點,把時間多用在學習上。”我語重心長地說。
他用力點了點頭。
我繼續發起進攻:“你為什么這么喜歡和那幾個同學玩在一起?”
他動了動嘴唇,我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但他還是沒說出來。我鼓勵了好幾次,他才終于說出了原因。
原來,小靖上小學比較晚,到上初一年級時已經十四歲了,比其他同學普遍要大上兩歲左右,生理發育方面則表現得更明顯。因此,他覺得自己和其他人沒什么太多共同語言,而小誼、小驊和他同齡,小俊身材高壯,小宇個子較高,和他較為接近,所以他覺得和這幾個人有共同語言,容易相處。
癥結一旦找到,對癥下藥就容易了。接下來,我與小靖談了“友誼不分年齡”“君子不黨”“交友需謹慎”等道理。功夫不負有心人,此后小靖和其他四個人疏離一些了,盡管有時還是會在一起打球,但時間、次數明顯減少,而且那幾個人惹是生非的時候,他都不在場。我很欣慰,終于在看似牢不可破的“小集團”上打開了一個缺口。
我松了一口氣,把更多目光投向了另外四個人。毫無疑問,班上這個尚未被完全瓦解的“四人小集團”就是典型的“潛力生”。盡管他們的紀律觀念有所增強,但學習態度并未改變,厭學乃至逃學的舉動時有發生,在課堂上睡覺、看課外書、無所事事更是常態。
我曾經讓小靖及跟他們關系較好的人去影響他們,但沒什么效果,反倒差點讓小靖等人受到他們的影響。怎么辦?
機會在不經意間降臨。
有一次放學路上,我遠遠地看見小宇騎著電動車,搭著一個瘦小清秀的女孩。我心里嘀咕起來:“這臭小子莫非談戀愛了?就他這德性,居然還有女孩子喜歡?”但我轉念一想,小宇瘦瘦高高,外形條件還不錯,加上他喜歡運動,口才也很好,能夠吸引一些女孩子也很正常。我暗暗對這個事留了個心。
后來我還特意去打聽了那個女孩的情況。讓我驚訝的是,那個女孩居然是個“學霸”!相對小宇來說,她無疑是很優秀的。我覺得找小宇談話的時機到了。
趁著辦公室里沒有其他人,我把汗流浹背、神采奕奕的小宇喊到了辦公室。我很嚴肅地問他:“小宇,這個學期的期末考試馬上就要來了,再過不久就升初三了,你有什么打算嗎?”
他撓了撓頭,實話實說:“不知道。”
意料之中。于是我馬上另起話題:“小宇啊,你很可能會有心儀的女孩子,你也可能會被一些女孩子所欣賞,但是你憑什么確定你心儀的女孩子就能欣賞甚至喜歡你呢?憑什么?”
我看他似乎有點不太服氣的樣子,就繼續刺激他:“憑你長得高長得瘦,外形條件好?”
他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憑你喜歡運動,打籃球打得好?憑你口才溜,說起閑話來頭頭是道?”
他也搖搖頭。
我的語氣逐漸嚴肅:“小宇!真正優秀的女孩子會喜歡一個只是長得還行,會一點籃球,會一點運動,像個話癆一樣的男孩子嗎?”他的臉龐漸漸變紅,我繼續說,“很明顯,那是不可能的事!真正的好女孩,不一定喜歡會打籃球的男孩,不一定喜歡熱愛運動的男孩,不一定喜歡口才好、閑話多的男孩,但她絕對會欣賞或喜歡上進的男孩!你覺得呢?”
這次他不由地點了點頭。
我繼續勸導:“何況話又說回來,即使有優秀的女孩喜歡這種男孩,那又如何能保證他們能一直走下去呢?兩個不是同一層次的人能走多遠呢?當那個女孩越來越優秀、讀重點中學乃至重點大學的時候,當那個不太上進的男孩止步不前的時候,難道不是他們越來越遠的時候嗎?”
他臉上已經全無笑意,神情開始緊張。
我趁熱打鐵:“小宇,你很聰明,外形條件也好,又愛運動,性格也非常的陽光、開朗。老師就在想啊,如果你能更上進一點,對自己的要求更高一些,力求一天比一天優秀,有誰會不欣賞甚至喜歡你呢?”
他好像被我的一番話打動了,久久沒有說話。很久,他才說:“我想試一試,看能不能在學習上有進步。”
我鼓勵他說:“小宇,只是你以前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而已,只要你用心學習,我相信會創造出一個屬于你個人的奇跡的!”
這次談話后,小宇確實有了很大的改變,后來我還多次找他談話,鞏固上次談話的成果。我認真地批改了他的學習計劃,安排成績較好的同學和他同桌,以督促、幫助他提升學習成績。暑假時,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打電話給他的家長、發信息和他聊天,督促他堅持學習……
小宇的表現雖然時有反復,但整體的進步很大,不出意料,成果在剛進入初三后就逐漸顯露了出來。初三第一學期,我就將原是“后進生”的小宇等人樹立成典型,以激勵其他學生,同時對班里的學生提出了更多更高的要求,通過這些做法,全班形成了良好的班風和學風。在小宇這一榜樣的影響下,小俊、小誼、小驊也有了較大改變,在他們能聽懂一些內容的科目,如語文、歷史、政治課上不再睡覺了,行為習慣也有了進步。于是,曾經讓科任老師們頭疼的“小團體”,曾經被師生調侃為“五鼠”的“非正式群體”正式宣告解體!
后來,進步最神速的小宇考上了全市有名的某中學,小靖留在了學校本部讀高中。小俊、小誼、小驊雖然去的是普通高中,但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改變也是顯而易見的。這次巧斗“小團體”,最終以勝利告終,這樣的結果我很滿意!
(責編 蔣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