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旌鲜浇虒W的研究主題、發展脈絡與趨勢分析

彭芬　金鮮花

摘 要：近年來對混合式教學的探討逐漸從理論走向實踐，越來越多的高校教師開始關注混合式教學設計并付諸實踐。本文以CSSCI數據庫中2005—2020年我國高?；旌鲜浇虒W研究論文為樣本，運用citeSpace文獻計量軟件，對我國高校混合式教學的研究熱點、研究主題、研究脈絡及研究趨勢進行梳理，以期對該領域的研究提供借鑒。

關鍵詞：混合式教學;翻轉課堂;在線教育;教學研究;教學改革

近年來，隨著教育信息化和教學改革的深入推進，越來越多的高校從傳統教學轉向混合式教學。盡管高校開展混合式教學研究和探索已持續近20年，但對這個領域的系統梳理尚不多，基于文獻計量方法的研究更少。為此，本文基于citeSpace知識圖譜研究方法和中國社會科學引文索引（以下簡稱CSSCI）數據庫，以“混合式教學”“混合教學”“線上線下+教學”為篇名或關鍵詞，對2005—2020年高?；旌鲜浇虒W研究成果進行可視化分析，探究該領域研究的脈絡、熱點與趨勢，為相關研究提供借鑒。本研究檢索截止時間是2020年9月20日。

一、高?；旌鲜浇虒W研究基本情況

1.研究論文的時間分布

我們依據CSSCI數據庫檢索結果，整理出高校混合式教學研究論文的時間分布（見圖1）。

CSSCI收錄的高校混合式教學研究論文始于2005年。從論文年度分布看，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2005—2008年，這段時間每年發表的論文為1～3篇，研究者主要是高校的教育技術研究人員，混合式教學處于探索階段。第二階段為2009—2013年，這段時間每年發文量相對于第一階段有明顯增長，研究者范圍擴展到專業課程教師。第三階段為2014年至今，發文量劇增，尤其到2019年，多達34篇。這些數據表明，隨著教育信息化，混合式教學模式開始在各高?？焖偻茝V。隨著2020年線上教學在全國范圍內全面鋪開，未來幾年混合式教學研究的快速增長趨勢還將持續。

2.高被引論文分析

為了進一步探究該領域的知識基礎，我們對相關研究論文引文中高被引文獻進行了分析，得到排名前十的高被引頻次論文（見表1）。這些論文研究內容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1）混合式學習的理論與設計?；旌鲜綄W習是一個不斷發展的概念。何克抗（2004）從國際教育技術界對混合式學習賦予的新含義入手，認為混合式學習就是要把傳統學習方式的優勢和數字化、網絡化學習的優勢結合起來，既可以發揮教師引導、啟發、監控教學過程的主導作用，又可以充分體現學生作為學習過程主體的主動性、積極性與創造性[1]?；旌鲜綄W習模式基于構建主義理念，強調了教學設計的重要性。黃懷榮等（2009）基于混合式學習的基本特征和基本原理，進一步提出了包括前端分析、活動與資源設計、教學評價設計三個階段的混合式學習課程及其活動的設計框架[2]。混合式學習概念的提出，對教學設計理論和方法研究、信息技術與課程整合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激發了對混合式教學理念的深入研究，為混合式教學的形成與發展奠定了理論基礎[3，4]。

（2）從MOOC到SPOC的教學實踐探索。大規模在線開放課程（MOOC）是基于課程與教學論、網絡和移動智能技術發展起來的新興在線課程形式。2012年隨著Coursera、edX、Udacity等MOOC平臺出現，一批世界一流大學建設了優秀的MOOC資源。伴隨著MOOC的推廣使用、MOOC與傳統線下教學的有機融合，針對小規模、特定人群的教學模式（SPOC）開始出現。MOOC和SPOC相互促進，不斷探索提升課堂教學質量和效率的方式[5]，同時基于線上線下教學模式的優勢實現翻轉課堂教學。MOOC和SPOC在高校逐漸推廣，帶動了混合式教學的理論研究與實踐，混合式教學模式在更多的專業課程中得到應用。

（3）混合式教學設計及影響因素。近年來對混合式教學的探討逐漸從理論走向實踐，越來越多的高校教師開始關注混合式教學設計并付諸實踐?；旌鲜浇虒W從教師的主導地位出發，關注如何幫助學生取得最優的學習效果。影響混合式教學質量與學習效果的因素很多，包括教師、學生、教學支持系統、評價手段等諸多方面。因此，在混合式教學中要充分考慮各種因素。混合式教學設計要結合相應理論，如掌握學習理論、首要教學原理、深度學習理論和主動學習理論等，進行教學設計，構建混合式教學實施流程[6]。

二、高?；旌鲜浇虒W研究主題及發展脈絡

1.研究熱點分析

論文的關鍵詞是研究主題的高度概括。頻次高的關鍵詞說明針對該關鍵詞展開的研究更多，是一個研究熱點。本文對CSSCI收錄的高校混合式教學研究論文進行關鍵詞共現分析，閾值設為（1，1，20），（1，1，20）和（1，1，20），選擇MST最小生成樹算法，共得到429個關鍵詞，引用頻次排名前十的高頻關鍵詞見表2。

表2列出了高頻關鍵詞、中心性以及首次出現的年份，頻次越高表示越有可能成為研究熱點，中心性則表示關鍵詞在共現網絡中的關聯作用。從高頻關鍵詞的分布來看，我國高?；旌鲜浇虒W研究領域的熱點可以分為以下幾個部分：（1）圍繞混合式學習效果的教學模式設計;（2）MOOC及SPOC的發展及教學設計;（3）翻轉課堂的教學設計等。

2.研究主題識別

為了更好地解釋和分析關鍵詞的研究主題，本文采用LLR算法生成高頻關鍵詞聚類圖譜，其中節點數為429，連線數為1036，網絡密度為0.0113。Modularity Q=0.7042， Mean Silhouette = 0.9204，均高于0.5，說明聚類的網絡結構化程度較好，有明確的輪廓，聚類的結果具有高信度，顯示出前11個聚類（見圖2）。聚類圖譜中聚類號越小，其包含的關鍵詞越多。下面結合前文高被引論文分析、高頻關鍵詞分析，對高?；旌鲜浇虒W研究主題進行歸納梳理。

（1）混合式教學理論及模式研究。這方面的研究包括混合式教學模式、混合教學、教學模式、在線教育、翻轉課堂這些聚類（見圖2）。早在2005年，就有學者開始對混合式教學進行研究，包括混合式教學的概念、相關理論基礎等。諸多學者從不同角度對混合式教學的概念進行了闡述。例如，混合式教學就是基于各種信息技術平臺，充分發揮傳統課堂教學和網絡教學的優勢，調動多種教學形式服務于教學系統[7];混合式教學是學習理念的一種提升，使學生的認知方式發生改變，教師的教學模式、教學策略、角色也都發生改變[8]。在混合式教學概念及理論研究不斷深入的基礎上，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對混合式教學模式進行研究，比如羅映紅（2019）圍繞教學的三個基本問題：目的、過程、評價，提出了高?！岸S三位一體”的混合式教學模式，創新設計八階段混合式教學過程[9]，為混合式教學改革提供了借鑒。更多學者結合信息平臺特點、環境特點、課程特點進行更具針對性的混合式教學模式的研究，為混合式教學的深入應用奠定了基礎。

J. Wesley Bake（2000）較早提出了翻轉課堂的設想，并付諸實踐[10]。翻轉課堂基于認知主義、行為主義、建構主義、人本主義等理論，通過優化、分解教學程序，在課外通過多種方式讓學生自主學習，課堂上強化師生交流，進而增強學習的個性化和知識內化的交互性，將接受式學習和建構式學習的優點有機整合，從而提高學習效率[11]。研究表明，翻轉的教學方式可以提高學生的動機，幫助學生管理其認知負荷[12]。翻轉課堂的前置學習，其中很重要的手段就是課前的視頻學習，很多設計思想與混合式教學非常類似，比如都涉及線上與線下教學組織，都需要基于教學目標（如高階與低階目標）對教學內容、教學環節進行分層、重新設計，都是對傳統課堂的改革與升級。因此，翻轉課堂研究為混合式教學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基礎[13]。

（2）混合式學習理論及應用研究。這方面的研究包括混合式學習、在線學習、自主學習這幾個聚類（見圖2）?；旌鲜綄W習與混合式教學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旌鲜綄W習研究聚焦于學習的主體——學生，從如何學角度開展研究;而混合式教學研究聚焦于如何教，從教師視角開展研究。但兩者之間聯系非常緊密，理論基礎比較類似，最終目的都是提高學習效果，但混合式學習研究要早于混合式教學研究。正是基于混合式學習研究，才開始不斷探索如何進行混合式教學設計，以達到教學目標。

混合式學習研究的理論基礎是建構主義理論與聯通主義理論。建構主義理論解釋了混合式學習環境中個性化知識的習得，聯通主義理論則能進一步解釋混合式學習環境下創新性知識的生成[14]?；谶@兩個理論，結合課程及學生特點，可以從多個角度開展混合式學習模式的構建，如為了加強學習行為的引導與過程管理，構建深度監管的混合式學習模式，或者結合平臺特色進行混合式學習模式構建?；旌鲜綄W習理論及實踐研究為混合式教學研究提供了更加豐富的視角。

（3）混合式教學設計及實踐研究。這方面的研究包括教學改革、教學設計、影響因素這幾個聚類（見圖2）。混合式教學要達到預期的效果，需要結合混合式教學的特征、目標、技術環境、方法、過程以及學生特點等進行教學設計。李逢慶（2016）結合學習理論及 ADDIE模型（分析、設計、開發、實施和評價五步驟），按照課前、課中、課后三個階段設計混合式教學實施流程，從而為開展混合式教學提供實操式的指引和經驗參考[15]。白文倩等（2011）提出混合式教學設計過程模式，并運用此模式進行了教學實踐[16]。

目前，高校混合式教學已從早期主要應用于教育技術類課程、英語類課程，逐漸推廣到各類人文社科乃至工科實驗課程，教學設計也呈現出多元化趨勢。

同時，相關學者圍繞混合式教學模式下學習的有效性、適應性、滿意度、效果評價等開展了定性與定量研究[17-19]，這些研究對探索混合式教學模式背后的規律、改進教師教學行為、提升混合式教學效果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

3.研究發展脈絡

（1）理論研究階段（2005—2008年）。在這個階段，混合式教學還是一個較新的概念，研究主要聚焦于混合式學習、教學模式、課堂教學、教學設計等理論研究。21世紀初，國外開放資源建設發展迅速，2003年我國教育部啟動了精品課程建設工程，希望基于信息化方式打造一批精品課程，實現優質教學資源共享。該工程推動了高校在線學習、混合式學習、混合式教學的理論研究，包括：① 在線學習、混合式學習、混合式教學的概念及其理論研究。其中，教學存在理論、認知主義、行為主義、建構主義、人本主義、聯通主義等理論，對混合式教學形成了重要理論支撐。② 教學模式研究。例如，混合式教學“混什么”“如何混”，混合式教學是否存在“最佳模式”，何種模式能夠更好地達到學習的最佳效果。研究者從教學階段、教學內容、信息技術參與深度、媒體參與形式等方面進行了混合式教學模式的探討，得到了諸多具有理論和實踐價值的成果。同時，混合式教學模式進一步觸發了“教育中心性”問題的探討，從“以教師為中心”向“以學生為中心”的單中心轉移，還是“教師、學生”雙中心轉移。這些早期研究對于明晰混合式教學概念、理論基礎，進而進行實踐探索具有重要意義。

（2）實踐探索階段（2009—2013年）。這個階段的研究開始關注各類在線學習的具體實踐、學習策略以及效果評價，并在大學英語等基礎課程進行探索。隨著MOOC、SPOC等在線教學形式的出現，混合式教學在高校開始推廣應用。相關研究包括：① MOOC、SPOC建設模式及其教學實踐。② 混合式教學模式與翻轉課堂實踐。③ 混合式教學效果評價。這階段的研究對于改善混合式教學的實踐與體驗，發揮混合式教學優勢有著重要的作用。

（3）多元發展階段（2014年至今）。這個階段研究聚焦于“互聯網+”“大數據”“深度學習”“云課堂”“教學策略”等。隨著各種在線課程網絡平臺的建設，大大降低了教師開發混合式課程的難度。這些平臺將典型的教學過程、教學活動、教學評價集成為便捷的功能模塊，降低了實施混合式教學的門檻。2015年《教育部關于加強高等學校在線開發課程建設應用與管理的意見》下發后，高?；旌鲜浇虒W迅速推廣，實施的課程逐漸多元化。這一階段研究主要集中在：① 混合式教學教師行為研究。這對高校有效實施混合式教學、提升混合式教學效果具有一定的理論與實踐價值。② 影響混合式教學因素的研究。主要對學習特征、教師特征、信息平臺特點、課程特點、學習環境等進行分析。③ 信息化技術與混合式教學的結合。主要探討如何將“大數據”“云課堂”“互聯網+”“深度學習”等最新技術融合到混合式教學設計中，以實現教學目標。

三、高?；旌鲜浇虒W研究趨勢

一是繼續對混合式教學理論機理開展深入研究。雖然經過十幾年的研究，人們對混合式教學逐漸形成了一些主流認知，但很多領域仍存分歧。同時，由于線上行為存在著復雜性，教學行為、學習行為、互動方式、教學效果等受諸多不確定因素的影響，很多規律有待探索，其背后的機理還需深入探尋。未來針對混合式學習、混合式教學內涵與外延的研究，以及混合式教學背后的教育理論的研究還將持續。

二是開展混合式教學適用性及評價研究。目前，高校混合式教學存在課程質量良莠不齊、不能達到預期教學目標的情況。這是教學實施問題，還是混合式教學模式本身具有局限性？混合式教學是否存在“邊界”？未來將結合課程實踐，從學生層次、教師水平、課程特點、技術環境等多方面，探討混合式教學的適用性。另外，混合式教學正在向多層次、多學科拓展，越來越多的教學過程發生在線上虛擬環境中，其過程產生的大量數據對探究混合式教學機理、有效性有著重要的作用。

三是探討“互聯網+技術”下混合式教學模式的創新發展?；ヂ摼W、大數據、云平臺、AR、物聯網技術的發展為混合式教學提供了機遇。一些體驗式、仿真式、實時交互式混合課程開始出現，使得未來混合式教學發展仍處于不斷演化中。智能化、信息化是未來教育發展的趨勢，必將對混合式教學模式、教學設計帶來重大影響。

四是開展混合式教學對個體能力、核心素養影響研究。目前針對混合式教學效果的研究大多圍繞著學習效率、學習效果展開，而對學生個體能力和核心素養的培養涉及不多。2014年教育部印發的《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強調了學生核心素養培養的重要意義。提升混合式教學質量，需要探討混合式教學與學生個體能力和核心素養培養之間的關系和實現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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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夏魯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