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視覺文化看當代藝術與設計的異同及淵源

殷倩，王文中

（陜西科技大學設計與藝術學院，陜西 西安 710016）

如今已經進入了一個以視覺圖像為中心的時代，電影、電視、攝影、繪畫、雕塑、建筑、廣告、動漫、游戲、多媒體等正在相互交匯和碰撞，我們稱這個以視覺圖像為中心的時代為視覺文化的時代[1]。視覺文化這個概念由匈牙利電影美學家巴拉茲于1913 年首次提出，但要準確給出視覺文化的定義是困難的。通常來講，視覺文化是人們通過視覺能夠感知到的文化，指個體通過特定的視覺文本去觀照世界外物的生活方式，包括了個體對自我生活的視覺謀劃，以及對日常生活中的物體、人和關系等進行解碼的能力。

視覺文化是當下的文化形態。藝術與設計作品的高度視覺化是視覺文化的很好體現。視覺文化標志著一種文化的形態轉變與形成和人類思維模式的轉變。視覺文化興起的主要原因是視覺現象在當代文化中的異常突出、視覺文化的研究本身適應了當代學術范式的轉換即多學科和跨學科研究，以及視覺文化的研究預示著某種學科范式由單一學科向跨學科轉化，并有一個源于批判理論的傳統發揚光大。

1 當代藝術在視覺文化形態下的體現

研究視覺文化的理論有兩種，一種是傳統的以物質為基礎的理論，其中心原則之一是物品或產品本身就提出了理解經濟、政治和社會的方法；另一種是以結構為基礎的理論。從本質上講，以物質（通常是藝術品）為基礎的視覺文化理論考慮的是藝術家或設計師的生活、傳記或故事，通過他們的生活方式解讀其作品。這種理論將藝術家或設計師的作品與其生活中的時間緊密聯系起來，這對于藝術來說是容易的，因為一個藝術家而言，其作品要傳達的意思往往是明確的、能被人們所理解的，并且他們的作品大多都是署名的，人們很容易就能找到作者，從而通過聯系藝術家的生活去解讀作品。然而對于設計，此理論也可應用，但是相當困難，并且結果也令人失望。因為設計通常是“無名氏”的，人們不知道也很難找到設計者是誰，因此想通過設計者的故事了解其作品就無從談起了。從這個角度看，藝術和設計的不同之處在于藝術家即便是去世很多年，人們也能通過其作品知曉和了解他們，甚至去模仿他們；而設計師在他們活著的時代，也不見得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字，或者說出一兩件他們的作品。換句話說，藝術具有可傳承性，而設計沒有[2]。

從視覺文化的角度看，藝術解釋的是一種文化現象，是為了滿足創作者主觀情感的需求或在生活中進行娛樂的一種特殊方式；設計是設計作者有計劃有目的地進行的技術性的創作與創意活動，因此，設計具有積極的社會應用價值。

2 當代藝術與設計的異同

作為視覺文化的生產者，藝術家和設計師所成立的不同組織和運動深刻地影響著視覺文化的外形。藝術家和設計師所建立的組織、學派、運動等都可以部分地分析和解釋視覺文化，藝術和設計的視覺外形一定程度上是那些社會組織的產物。藝術和設計的運動或團體是識別視覺文化不同范例的方法，也是賦予視覺文化不同范例意義的方法。藝術家和設計師與視覺文化的消費者——公眾之間的關系分為三類：資助、市場和贊助，這些是藝術家和設計師與公眾發生關系、聯系起來的主要方法。

從藝術和設計是視覺文化的生產者以及它們和視覺文化的消費者的聯系來看，藝術家和設計師都是基于相同的知識基礎創作視覺作品的，他們面對同樣的消費群體，需要同時兼備創造性思維、整體思維能力、造型想象力，這是藝術和設計的相通之處。在當代，藝術和設計因為它們之間的相通性被更多地聯系在一起，“藝術設計”一詞被廣泛地接受和使用，藝術在這里作為了設計的修飾語。陳望衡在他的《藝術設計美學》一書中說道，“正是因為設計（Design）與藝術創作有相通之處，所以設計（Design）的準確意義應為藝術設計。之所以要冠上藝術二字，原因在于它具有藝術的某些性質，準確地說它具有一定的審美性質。”[3]

藝術和設計經歷了漫長的發展后，終于迎來了當下這個能夠為它們的發展提供廣泛空間的時代。當代藝術與設計的另一個相同點是它們都是以彰顯個性為特點而存在。藝術和設計是有意識的表現或展覽，是某種意識的計劃過程的產物，因此，它們具有明顯的個性。比如繪畫作品有許多不同的類型或流派：風景畫、肖像畫、靜物畫、抽象畫、印象派、后印象派、野獸派等，每個類型或流派都有其獨特的標識。而在當代，為了能夠突破前人以求得新發展，各種新式的繪畫形式應運而生，因此產生的很多藝術品一味地追求創新卻忽略了審美。當代設計的手法越來越多樣化、越來越復雜化，時裝和衣服是這一特點的最好體現[4]。時裝和衣服是能找到相同產品或不同形式的產品的最明顯的領域，也是人們利用這些它們構建和傳達一種文化和社會識別特征的最明顯的領域。在人類社會物質文明高度發達的當今社會，衣服的作用早已超越了遮羞保暖而成為人們個性的體現，因此衣服的設計要力求多元化、個性化、復雜化。一種文化的思想必須通過某些媒體以某種形式直觀地表現出來，否則這種文化將毫無意義。使一種文化的價值觀和思想形象化的方法分為人和物兩類，其中人力資源是最單純又最主要的媒體，而視覺文化的物力資源包括除了人體之外的所有物品以進行視覺傳達的實踐活動。

對于視覺文化，使得它形象化的方法是視覺符號和媒體。符號是實現信息儲存和記憶的工具，是表達思想感情的物質手段，是信息的載體。視覺符號是人類的視覺感知器官能感知到的表現事物一定性質的符號。視覺文化中經常利用視覺符號傳達信息，為了保證傳達的順利實現，信息的發送者和接受者必須具備部分相同的信息知識背景，基于這樣的要求制作的作品往往具有高度的局限性，這就是視覺文化中的視覺傳達設計。傳達設計的基本原則是設計師必須針對消費者，根據消費者的知識背景與傳達內容選擇符號媒體。這一點是與藝術大不相同的。恰恰相反，藝術作品通常是藝術家根據自己對社會、生活的認知和體會而進行的表達自己思想和感受的創作。消費者為了理解藝術家的作品，需要針對藝術家。在當代藝術飛速發展、許多藝術創作理念發生重大變化的今天，藝術作品的消費者也需要不斷吸收和接納新的藝術理念。而對于當代設計，隨著消費者生活水平的提高，設計師需要不斷創新以滿足消費者越來越高、越來越苛刻的設計要求，從而設計出性能更優越、外觀更符合大眾審美、能滿足不同社會階層需要的作品。這是當代藝術和設計的一個重大不同點。譬如，信息化浪潮推動了電子產業的蓬勃發展，大眾在日常生活離不開的手機和電腦在短短二十年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外觀更加符合美學要求，而且性能和功能也隨著人們需求的增加更加精良和全面。在這個過程中，設計師功不可沒。與此不同的是，當代藝術進入了人類生活的每一個角落，沒有邊界，沒有制約。各種標新立異的繪畫形式如雨后春筍般地涌現，反而對欣賞它們的人提出了更高的藝術素養和藝術創新上的要求。

當代藝術能夠并已經在對設計產生影響，反過來，設計也在思維方式上影響著藝術。視覺文化作為以視覺產品為核心的文化，當代藝術與設計的這種交互式影響在視覺文化中體現得尤為突出，因為諸多的當代視覺產品，如繪畫、雕塑、衣服、建筑和一些有特殊意義的設計產品，無不是藝術與設計相互影響的產物。這也是視覺文化多學科性和跨學科性的一個直觀體現。

3 正確看待藝術與設計

在當代，要成為一個優秀的設計師，必須具備扎實的繪畫基礎、良好的審美素質和豐富的藝術史知識。在當代設計中，現代繪畫所要求的創新和材料的綜合運用（包括材質、肌理的表現技法）得到了充分體現。大量的廣告運用了中國古代和現代的民間工藝，比如中國聯通的標志就是中國傳統的中國結圖案的變形，中國工商銀行的標志是中國古代的銅錢圖案的變形。這些既是設計，也是推陳出新，這種藝術的元素為當代設計提供了豐富的素材來源。北京奧運會的會徽——“中國印·舞動的北京”將漢字藝術、雕刻藝術和象形藝術巧妙地結合，傳統和古典中透著新時代的朝氣。這種充滿藝術氣息的設計品，隨著人們思想的理性部分被科技的不斷進步所激發而得到充分發展，并源源不斷地以各種形式涌現[5]。

在經過了造型藝術創作的鼎盛時代和設計思維的影響和交融后，繪畫藝術出現了藝術創作理性化和規范化的特點，這深受設計是一種偏向于理性的創作方式的影響。設計對藝術創作的作用是宏觀而廣泛的。許多當代的抽象繪畫受設計化繁為簡思想的影響，將復雜的自然景物理性地提煉到只有幾根線條、幾塊顏色上來，成為當代別具一格的繪畫風格。

在當今文化發展多元化的大背景下，視覺文化不可避免地也要走多元化發展的道路，而作為視覺文化生產者的藝術與設計的發展不得不以多元化為主。豐富的藝術形式為設計提供靈感，藝術家也開始借鑒設計的抽象形式；造型和外形上的藝術化成為設計所追求的主流，數字和信息化時代帶給藝術作品設計的韻味。

4 結論

當今時代大環境下，藝術和設計的關系正處于一種新聯合的階段。當代藝術與設計的真正關系是聯系的、運動的、辯證的，并在現實的探索和實踐中不斷發展從而產生新的關系。當代藝術賦予當代設計靈感與營養，而當代美學思想又同時深刻地影響著二者。藝術和設計是從一棵大樹上分出來的兩根枝丫，有著各自獨立的生長軌跡，但是在某些時期會盤踞交錯在一起，當代藝術和設計正是處在這樣一個相互交融的時期。在西方，視覺文化的研究已經相當成熟，并取得了可觀的成就。而對于中國當代文化研究而言，這種新的文化無疑將會與中國文化產生激烈的碰撞，這就意味著當代藝術和設計的這種交融、互相影響的關系將會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