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依菻
(中南民族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4)
創作設計是需要大量的實踐活動來積累完成的,那么就必須要做大量的前期調研來獲取真實的素材、資料作為創作設計的依據,所以實踐活動同樣是服裝設計者在完成創作設計的必經之路,服裝設計的過程包含素材積累、完成構思、確定主題、情感思想、風格表現等等,這些設計過程都是需要設計者在大量的實踐活動中發現、驗證、創新。設計構思需要不斷地進行實踐才能逐漸成熟,在實踐中檢驗設計。
“藝術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這個真理包含了深刻的內涵:藝術設計創作不能脫離生活實踐,同時設計作品又要有創新特色,對于服裝設計這個審美和實用并重的藝術活動來說尤其如此。服裝設計者的設計來源于實際生活,并在不斷地實踐中得到發展和檢驗,實踐作為一條最基本的主線貫穿于服裝設計活動的始終[1]。
從設計表現形式上講,應當改變只局限在人體基本形式上的舊的概念,借助于人體基本形式以外的空間,利用服裝材料的特點、利用可能的造型手段改變、分割、裝飾人體,創造出一個人體與服飾材料在空間中重新組合的新形象,不斷地實踐,達到基于設計意圖使人體與服飾材料互為依托、互為修飾、互為表現的目的,呈現富有空間、虛實、層次、運動等表現意味的藝術效果[2]。
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認為,在文藝的內部關系中,內容與形式相互統一,不存在沒有形式的內容,也不存在沒有內容的形式。設計作為一種文藝創作,也需要這一理論的指導[3]。
“無色”的靈感來源于2007 年中國導演李楊的一部電影作品——《盲山》。眾所周知,“人口拐賣”是我國長久以來不容忽視的嚴峻社會犯罪問題,即便在科技發達的今天,依然有不少女性遭遇被拐賣、販賣、強奸的噩運。曾有一篇題為《55 歲老人囚禁女大學生15 年,你永遠不知道人心有多黑暗》的文章引起了網友們的極大關注和轉發,文章里真實地講述了多個被拐婦女的事件,其中不乏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而正是因為單純善良,甚至少不更事、缺乏防范意識的女大學生群體,成為了近十年來人口販賣的重災區。她們正逢花季,但是命運卻捉弄了她們,將她們的彩色的人生逐漸變為無色。
因為“無色”的主題涉及到了社會問題,這不單單是靠主觀想象就能產生的設計,所以在設計前期及后期想要運用解構手法等等,事先需要進行大量的調查,以及研究多篇報道及論文。
設計通過服裝結構、色彩、面料等要素來展現主人公白雪梅為了追求自由,在充滿困境、無人幫助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地“越獄”,但都以失敗告終的無力狀態。而之所以以此作為設計素材來源,下面通過三個方面進行分析。
2.2.1 倫理道德與法律
每一個人既有對自身的要求以及道德的自覺規范,同時又會受到政治、法律、倫理的支配和約束。《盲山》中的“盲”字不僅是指視覺上的,更是指心靈上的,盲山中的人們漠視拐賣婦女罪,喪失倫理道德。這個山村地處偏遠、封閉、交通不便,村委會主任無所作為、欺凌百姓,村里人的經濟收入只有依靠自家緊缺的農田。他們一輩子都困在山里,與現代文明隔絕,男性占據著絕對主導地位,只有原始的沖動,且“重男輕女”,生下女娃就會被無情地淹死,在他們眼里買來的媳婦只是一件商品,靠買媳婦來繁衍后代,一代又一代惡性循環。
2.2.2 警示
隨著時代的進步,人口拐賣的案件越來越少,但是在一些偏遠地區,這種罪惡的現象并沒有完全地被杜絕,毫無疑問,這對當事人以及當事人家庭的傷害是其一生都無法抹去的。
希望通過此次設計來作為一個警示,特別是對各行各業的女性同胞們,在這個復雜的世界里,可以善良,但請一定帶上鋒芒,因為有光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陰影。或許你以為有機會自救或被救,可是在這看不到盡頭的黑暗環境里,那機會是渺茫的。因為像盲山里的村民他們是不理會法律、沒有任何倫理道德可言的,他們會用他們認為對的方式去維護他們的利益。
2.2.3 呼吁
2019 年全國人代會上,人大代表張寶艷曾建議,對拐賣婦女兒童犯罪起刑點應從“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調至“十年以上至死刑”,拐賣婦女兒童犯罪的量刑應重于綁架罪。她認為,正是由于現在對拐賣婦女兒童犯罪分子的量刑過輕,起不到震懾作用,使得一些拐賣人口的犯罪分子依然鋌而走險,拐賣婦女兒童犯罪案件仍不斷發生[4]。
在現實山村中,像白雪梅這樣被誘拐的婦女依然很多,該怎樣解救她們依然是這個社會一個沉重的話題。本次設計也是為了呼吁社會能夠更加重視這一社會現象,女性能夠更加珍惜自己,加強防范意識,捍衛生命中繽紛的色彩。
根據前期的靈感發散思維,做了很多不同角度、不同方式的實踐。找了大量的圖片,然后從其中找到相應的設計點并再次發散思維。通過不同的實踐,可能會在原來的靈感基礎上做出改變、調整。
在尋找到的設計點進入瓶頸后,會找一下有沒有其他相似設計師或相似主題的作品,從而進行借鑒。再或者尋求老師和同學的幫助,和他們多多地聊天、探討,可能交換思路以后,會有一些新的發現。
當做完實驗后,需要把所有的過程都記錄、整理出來,每一個痕跡都是至關重要的,因為它都有可能激發你的下一個思路。完成設計,就是需要不斷地反復進行這一過程,不斷地實踐,不斷地迸發出新的靈感,再不斷地實踐,直到找到最符合主題并能夠充分體現出所想表達的內容的設計。這是一個不斷建立又不斷推翻的過程。
在上面一個環節中,在不斷地實踐與總結后,有了最后、最新的成果。
被拐婦女從困境中出逃成為整部影片的主要線索。陳姐在初入大山的時候,也一心想逃跑,但逃跑的失敗以及懷孕生子讓她逐漸屈服于這種生活。而一直在逃亡和逃亡失敗中循環的白雪梅雖然也逐漸感到無望,但她從沒放棄掙扎。這里的人的眼睛死掉了,心臟也以血淋淋、赤裸裸的模樣存活著,以愚昧與野蠻對抗不遵守他們規矩的一切人事物。
將電影中每次逃離被抓的鏡頭進行截圖,把畫面中主人公反抗的狀態以及村民們毫不客氣地抓捕的狀態通過理解進行一步步的圖形轉換,轉換后的圖形里將村民們的狀態全部用直線來表示,直線是最有力、最強硬的,強調了他們的粗魯、直接以及不可逃離的強勢。把圖形轉換用于服裝結構中,如整體的廓形偏A,都以直線來處理,沒有進行任何收腰;裝飾線用不同的面料進行拼接;腰封造型等,使其呈現出村民們對白雪梅的束縛感以及白雪梅反抗卻無果的無力感。為了更加突出這個“牢籠”帶來的束縛感,所有的區域都不是單獨的個體,每一塊都是互相串聯的。
《盲山》講述著一個很現實、很殘酷的故事,在這塊偏僻的土地里,在這全是目無王法的眼睛中,有一個外來的一直在反抗的女子,她有一顆一直躁動不安地尋找自由的心。整部電影的色彩基調都呈現著一種清冷、凜冽的感覺,起到了烘托氣氛的作用。導演李楊給電影所有的色彩上都籠罩了一層青綠色,讓冷色的色彩基調烘托出了悲涼的氛圍,而這種冷寂的感覺使觀眾觀看的時候也懷有了一種沉重的心情,與電影主人公感同身受,體會到其中的無助與絕望。
此外電影的整體色彩基調也為塑造人物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那個跟牢籠一般的小屋中,主人公蜷縮在床邊的一角,在這封閉、壓抑的環境里陰暗的光線中出現了幾次藍色的影調,使整個畫面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通過對電影色彩的解讀分析,在服裝色彩上選擇與電影相近的冷色調進行相互呼應。整體服裝色彩以藍色系為主,與部分綠色進行搭配,藍色與綠色的整體比例大概為3:1,呈現出一種凜冽又無助的感覺。藍色、綠色其實在本次設計中具有兩層含義,首先是與電影色調相呼應,烘托出沉重、悲涼的氛圍。其次看到藍色就會聯想到天空、大海,這代表了對自由的向往;看到綠色就會想到植物、森林,充滿生機、充滿力量。所以用色彩來進行“一語雙關”,讓它既是希望,同樣也是束縛。
色彩含有無窮無盡的色相和深淺,它們組成各種各樣的色彩情感[5]。所以采用了4 種色調不一樣卻相近的藍色,使整體在視覺下統一卻不單調,而綠色部分也是由同色系不同色調的色塊排列在一起,強調了女性在被拐賣后想要反抗、逃離牢籠的不易與坎坷。
服裝造型中,需要用到各種各樣的面料肌理來表達情感。《盲山》中的村民們內心是冷漠的,也是盲的,對身邊人遭到迫害時也視若無睹。他們愚昧、粗鄙、無知,他們散布在山村的每一個角落。因此選擇的面料都較為粗糙、略有點厚重,且都為全滌。面料中有浮雕般凹凸箭頭的肌理,箭頭呈橫向的紋理形成一個循環,而《盲山》中的主人公就是陷入了這樣一個反復循環的過程,一次又一次地逃離,一次又一次地被抓捕,每一次都會燃起希望之火,可是同樣每一次等待她的只有失望。綠色部分面料是由同色系不同色調的色塊有深有淺地排列在一起,強調了女性在被拐賣后想要重獲自由的不易與坎坷。但為了避免整體效果太過于笨重,還選擇了網紗與其搭配并中和。而網紗的融入也為此添加了一份若隱若現的效果,為整個環境籠上一層隱秘,仿佛將他們骯臟不堪的心遮了起來,但它們依然存在并且隨時會肆無忌憚地暴露出來,而服裝只有在走動的時候才會從側面看清里面的底。
服裝設計其實是理性加感性的綜合體,既要保持美觀度,也要保持每個設計點的依據性。即使是單純為了美感,也需要知道,此設計產生美感的原因。如果希望設計出能引起大家的共鳴的作品,那么更是需要理論依據和實踐。設計、實踐、理論都是密不可分的,只有通過實踐,才能知道如何把理論實際發揮出來,而不是讓理論變成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