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光

文 / 大 解

有一天夜里，我獨自趕路。當時是陰天，云縫中只露出一顆星星，就憑這一顆星的光，我居然走回了老家。為了感激這顆星星并且記住它，當天夜里我就在地上豎起一根木桿，指向這顆星星。由于當時做這些事的時候，我只記住了云縫和夜晚，忘記了具體的時間，以至于后來尋找這顆星星時，費了很多周折。

為了準確找到這顆曾經照耀過我的星星，我買了許多棉花，撕成云絮狀，模仿出云彩的面積、厚度和高度，架設在夜空里，然后選擇同月同日的夜晚，我假裝從老遠的地方趕夜路走回老家，抬頭遙望夜空，企圖從棉花的縫隙中看見那顆星星，結果令人失望，趕上陰天，我什么也沒有看到。

后來我試圖找出原因，又一次模仿當時趕路的情形：陰暗的黑夜沒有一絲光亮，我摸黑趕路，一直低頭行走，已經非常疲倦，在猛然抬頭的一瞬間，我的眼睛里冒出了一群金星，這些星星在我的眼前飄忽，一個一個熄滅，最后只剩下一顆，飄到高處，經久不散。我想起來了，那天夜里我所看見的那顆星星，是我自己眼睛里冒出來的。這顆虛幻的星星雖不是我心中升起的燈盞，卻照亮了我的路程。我感激這顆假星星，我把這微弱的光，視為自己精神中不滅的光源，儲存在心里，在極度黑暗的時候，升起來，升到自己的天穹，照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