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9-0-02
一、名字的誘惑
兩個作品的名字的寓意深厚,都具有吸引讀者眼球的魅力。余華的《活著》讓人感覺有種心靈的震撼,讓讀者不由自主地去思考著一個個古老的哲學命題——“我是誰?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余華又為我們展示了怎樣的人生軌跡?帶著這些疑問,去閱讀余華的作品,正是作者獨具匠心之處。當然也是文章中心所表達的意義所在。
莫言的《豐乳肥臀》給人的第一印象,這可能描寫的關于男女愛情故事或者是一個男人和幾個女人的故事。總之擺脫不了愛情與性愛的話題。滿足了這個時代對低級趣味的需求,純粹帶有一種商業炒作的意味。當人們帶著獵奇的心思去閱讀時,才發現莫言為我們設計了一個小小的圈套。在當今文字作品如雨后春筍般不斷增長,新人輩出,魚目混雜的圖書市場,如何獲取讀者的認可和擴大銷售量,需要一定的營銷策略。不管怎樣,兩部作品以其名字各自的特點,首先勾起了讀者的閱讀欲望。
二、貧窮與饑餓、戰爭與死亡的抗爭
兩部作品敘述故事發生的時間段大致相似。抗日前后、國共戰爭、新中國成立、土改、人民公社、大煉鋼鐵、文革、改革開放。時間跨越六七十年,然而饑餓與死亡卻陰魂不散的充斥著兩位作家的作品中。
余華的小說大致從日本投降開始,一直到現在。因為福貴的自身原因,家境開始落魄,從此后他的一生都伴隨著貧窮和失去親人的痛苦中生活。余華給福貴的親人們的死,安排的基本上全是意外死亡。福貴的父親因福貴輸掉家產和土地而憂郁墜落糞坑而亡;福貴的母親因無錢醫治而終;妻子家珍因家境困苦身體虛弱,最終病死。福貴的兒子有慶因為孕婦獻血而亡。福貴的女兒鳳霞因生育而亡。女婿干活時被水泥板夾死。而外孫苦根卻因福貴的疏忽吃豆子撐死了。《活著》文章中的每一個死去人們,給讀者的感受都是一種悲涼。當一個又一個親人逝去,福貴都面臨著精神的痛苦與折磨。
莫言的小說大致從1938年開始,作品比余華的《活著》增加了抗日的一段歷史。文章穿插介紹了高密東北鄉形成歷程,以及司馬家與上官家祖先作為這一地區的開拓者抗擊德國鬼子的故事。莫言小說中的饑餓描寫似乎無時無刻地威脅著人們的生命。人們為了填飽肚子在努力奮斗,為此付出了各種各樣的代價,無論是嫁給土匪或是國軍,或是賣掉自己、或者被母親送人,甚至為了換取可憐的一點食物,不惜出賣身體與靈魂。饑餓以及人們在饑餓面前的表現,都被作者寫得淋漓盡致。這些嚴酷的現實描寫,如同用鋒利的刀子,刻入讀者的腦中。
莫言筆下的《豐乳肥臀》中每一個死去的人們,給讀者的感覺卻是一種悲壯。在悲壯中似乎忘卻了痛苦和悲傷。上官父子被日本人砍殺;牧師馬洛亞的自殺;司馬家族滅門之災;上官招弟和她的孩子司馬鳳司馬凰,以及大啞二啞。包括樊三大爺、孫大姑等等,文章中人物大多死于無休無止的戰爭。或許“我”是牧師的兒子,“我”對死亡有著超乎尋常的感受。死亡是種美麗,是靈魂的釋放,甚至是一種狂歡,對于死亡沒有恐懼、沒有哀傷,而是懷念,甚至是敬仰與贊美。
三、宿命情懷
兩部作品都向我們展示了命運對一個人的掌控。冥冥之中,總是有著一個神秘的力量,操縱著人的命運,沒有可改變的力量。
余華的《活著》里邊的主人公福貴,命運似乎跟他開了一個又一個玩笑。他由一個出生地主之家的少爺,曾經過著花天酒地生活的浪蕩生活,到后來因賭博輸掉家里所有田地和家產淪為佃農,一直到所有親人一個個因意外死去,最后剩下他孤身一人與一頭老牛相依為命,期待著有一天自己默默的死去。有人說上帝對一個人的懲罰不是讓他死去,而是讓他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死去。老子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福貴年輕時享盡富貴榮華,注定了晚年的凄慘人生。他的禍福轉變,既跟自己年輕的放蕩有關又似乎無關。因為輸掉家里的田地,新中國解放后福貴作為無產者,得到五畝地,而賭博贏得他土地的龍二卻因是地主,土地被沒收,最后被槍決。這件事對福貴來說似乎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因禍得福的“美事”。除此以外,伴隨福貴后半生的是貧窮、饑餓、親人的離世。從文章中,讀者感悟到因果報應的樸素哲理。
莫言的《豐乳肥臀》的主人公是“我”,我和我雙胞胎姐姐是母親一生中唯一愛情的結晶。因為“我”是牧師馬洛亞之子,莫言給與“我”一種超乎尋常的“異能”,就是對母親的乳汁乃至乳房特別的感受。這種感受常常伴有離奇荒誕的想象與幻想,因而常常有些與眾不同的行為舉止。因為“我”是上官家族中唯一的男性繼承人,母親對我也格外的照顧,最終使我對乳汁的眷戀達到一種癡迷程度,到了七八歲還靠喝母乳生活,拒絕吃其他食物。乃至成年也缺乏男子漢的英雄氣概。而這正如與他毫無血緣關系的上官福祿和上官壽喜一樣,上官家的男人都有一個強勢的女人,而男人卻膽小如鼠。這種畸形溺愛成長出的孩子,到了成年依舊不改昔日的怪癖,對女人的乳房有著畸形的迷戀。成人后的“我”因為犯有奸尸罪被判處15年徒刑。服刑后再回到社會,“我”依然對女人的乳房情有獨鐘,甚至得上一種精神病。司馬粱給了“我”一個盡情享受乳房的機會,拯救了“我”的病。“我”創意下的“獨角獸”乳罩公司卻被妻子剝奪并占有,“我”又成了棄兒。“我”最終的命運像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做一個牧師。至此,讀者從中感悟到,先前的“我”所做的荒唐往事,永遠都不是真我。只有回歸到宗教的懷抱里,才能找到自我。這就是“我”的宿命。
因為《豐乳肥臀》是一部長篇小說,作品內容豐富、人物眾多。每一個人物都或多或少的帶有著天生的宿命。而這宿命其實用遺傳基因來描述可能更貼切。比如三姐想弟是母親與賣小鴨子的人的女兒,三姐與鳥兒韓相戀,并成為了“鳥仙”,她的一生與鳥有關,最后像鷹一樣飛向懸崖之下而亡。司馬粱是司馬家族留下來的唯一血脈,他與他的先祖們一樣,他有著非凡的超前意識,他的魅力就像他的父親一樣,吸引著無數的女人圍繞在他的身邊。女人在的他眼里什么也不是,不過是一種玩弄的商品。
兩部作品的宿命情懷,更多再現了時代的特色。在不同的時代洪流中,人們就像無助的稻草,雖幾經沉浮,試圖憑靠個人的力量,擺脫束縛命運的韁繩,終被洪流裹挾著,逃脫不了命運對人的捉弄。
四、語言的魅力
余華的《活著》以一個老人的回憶體方式向“我”講述了他的故事。它從一個俯視的視覺角度,再現了福貴對人生的從容、淡定、無奈、悔恨、麻木與孤獨。作品語言素樸,沒有過多的修飾語,只是自訴式的傾訴。這種平淡的述說,表明了福貴對人生、貧窮、饑餓、死亡的一種態度:活著就要忍受、承載苦難。活著是人生命體的存在,而這種存在的意義就是挨著,直至生命體的消失。佛教說:“人生就是痛苦。”而把苦的生活變得有樂趣是需要智慧和勇氣。全篇都浸透著人生的悲涼與痛苦,同時,又跳躍著一支溫和淡定的旋律。
莫言的《豐乳肥臀》以一個孩子的視覺角度,敘述了自己的成長歷程,再現了一個以母親為代表的上官家族的興衰歷史。它從一種仰視的角度,去領略成人的世界。文學色彩濃厚,大量的描述性的語言,拓展了讀者的閱讀和想象空間。這部長篇作品氣勢宏大,正面和側面表現手法交替使用,節奏緊湊,富有音樂的動感。既有出神入化的離奇想象又有狂歡化的喧囂;既有生活小場景又有戰爭的大場面;人物性格的刻畫入木三分,人物之間的矛盾沖突也鮮明各異。在作者洋洋灑灑的幾萬字里行間,突出了人性的善與惡。人性善惡的搏擊中,演奏者悲壯的樂章。特別是全篇文章開頭部分,精彩的表現了人物的卑微、壓抑、自由、責任、善良以及自私、貪婪、放蕩、和無情。
五、結束語
閱讀對比兩位作家的作品,在我的腦海里出現了兩幅圖畫,一幅是羅中立的《父親》中那刻滿滄桑的父親的臉。一幅是拉斐爾油畫中的很多圣母的形象,健康豐滿的母親懷抱著一個天真可愛的赤裸的孩子。《父親》讓我們深思那每一個褶皺中蘊藏的故事,都是一個悲涼的人生畫卷;《圣母》讓我們感受到母子的真愛,神圣莊嚴純情,而不是褻瀆。 但沒有人可以說清那長大成人的兒子會面臨何樣的人生?或許在母子背后將隱含著一段又一段悲壯的人生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