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現代文學生態主義敘事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高詩聰 吳維

文學中的生態主義就是以自然生態思想為主要指導的文學思想，而不是以人類中心主義作為指導思想來進行文學創作。生態主義并非自古有之，是現代性思想，在后現代文化思潮中仍然發揮著重要作用。生態文學的重要之處在于其消除了現代文學中普遍存在的過于重視人而忽視了其他事物尤其是自然的弊端，而在文學中以一種生態和人共存的和諧關系來進行思想認識的重新解讀，這種重要的反人類中心主義也是后現代主義思想的重要代表，相關的文學作品也大多是近現代的，中國文學中出現較早的如《黃繡球》，再往后如《遲桂花》《小城三月》《太陽照在桑干河上》等。女性主義則主要是以女性為主體來進行文學創作的文學作品，其中女性形象的塑造主要有兩個方向，一個是以男權中心主義延伸的社會結構性女性主體，另一個是以男權中心文化的邊緣為切入點逐漸擴大豐富生命形象的女性主體。實際上女性主義理論在我國出現的時間并不長。20世紀80年代后期，女性主義和兒童主義一樣在起初都是作為非主流文化潮流被解讀的，但是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人們正在逐漸擺脫偏見。女性主義自古以來就含有關愛、和諧等的意向，正是這些導致了女性主義的生態主義傾向，因此自生態主義呈現出來之后，女性主義就同生態主義產生了密切的聯系。反過來說，以生態主義思想思考人類社會關系則必然導致女性主義。因此，分析生態主義敘事中的女性形象有著重要意義，能夠進一步拓展對于女性的認識，下面就針對中國現代文學中生態主義女性形象展開分析。

一、生態主義女性自我意識的啟蒙

民國時期，中國社會處在新舊變革交替之中，社會對于女性的認識以及女性自身的處境都像社會一樣在新潮思想和守舊傳統中來回搖晃，就像被布料纏著的腳丫一樣在松開和重新裹上之間來回翻騰，一如傷口隨著時間逐漸愈合又在對自由渴望的劇烈掙脫之中再次崩裂。因此，在那個時期，對于女性乃至對于整個社會文化的描寫，但凡寫到詳盡之處，都透露出一種折磨，這是現在的人們所無法體會到的，但是人們的今天正是從那樣飄搖的時代慢慢發展過來的。在魯迅的《祝福》中，祥林嫂一生顛簸，但是她最幸福的時光是有了丈夫孩子、有了一個完整家庭的時候，家是她唯一的歸宿。在傳統思想中，女性唯一得以名正言順被承認的地方就是家，因而女性的思想總是以家這個整體來展開的，其主要形式就是和諧統一，這是同自然傾向的生態主義不謀而合的。

《女人的心》中的素璞，其目的就在于對傳統社會中女性的束縛表示堅決反對，而以一種自然生態的視角來重新審視人類之間的關系，以此來重新認識男女社會關系，以此來確定自我的人生價值。文中素璞和賀士對花園同樣的態度，也能夠分明地體現出男性主義視角對于女性的忽視，說明其并未認真對待男女關系。而女性則是因為男性的主流，需要借男性主義確切的主體來明確自身的存在，這不是一種本來的女性思想，而是一種需要得到社會承認甚至是自我承認所必經的思想認識道路。最終素璞同純士一起追尋一種尊重的理智的愛，而賀士的無法覺醒最終導致其只能夠通過宗教之類的虛假寄托來掩藏心中的懦弱。

在黃通理更早的小說《黃繡球》中，為了表達女性或者說中華民族的不完整，文中描述的家中房屋缺少了一塊，從房屋不完整的角度來象征家庭的不完整，由此可以看出，從其他角度描述更能提升文章的表現張力。因此，本文在思想上借由啟蒙思想及民族獨立來闡述自立自強。黃繡球作為這個過程中的女性，必須與男性的步調統一。但是女性的進步并不是簡單地同男性保持協調一致，而是一種從女性視角來進行獨立思想的啟蒙。因此，獨立思想樹立的前提就是對傳統陋習說“不”，對傳統中一切為了祖訓、面子等的傳統習俗說“不”，凸顯女性的獨立，同時盡女性應有的責任，而不是在裹腳之后什么都不許做。《黃繡球》關于女性角色的描述將其思想抱負展現得淋漓盡致，體驗了一把站直腰桿的快感。雖然其對女性內在生命意識的思考是淺薄的、經不起推敲的，但是仍然開了我國現代女性生態主義文學的先河，后續對其的批判更是加深了對生態女性主義的認識。

二、以身體視域作為突破點的生態女性主義進步

中國傳統思想強調和諧思想，這同自然生態主義相契合。為了實現生態女性主義進步，需要圍繞主體展開自我建構，因此其本身蘊含著一定的和諧統籌性，從而審視以女性主體為中心所發生的一切事物。在此過程中，需要強化對女性身體層面的認識。例如，在《象牙戒指》主人公沁珠看來，女性在自我發現的過程中需要明確對身體、情感以及不依附于他人的發展，如此才能夠真正地實現男女平等。但是在男女不平等的時代背景下，實現平等意味著強勢一方權力的喪失，而相較于權力的失去和自由的爭取來說，女性更為緊迫。因此，即便解放女性的革命思想在多個方面都顯露出來，但是生態與女性仍舊被主流文化認作缺乏主動和思想性的機械式肉體。這種思潮被不斷否定，所以《象牙戒指》才會從自然和諧的角度肯定女性，進而形成了悲壯的天涯孤鴻的形象。身體既可以作為解放的工具，也能夠成為束縛思想的枷鎖。傳統的禮制要求女性“三從四德”，在現代，思想同身體意識是無法分開的，身體是女性的一部分，對身體的約束等同于對思想的束縛。而生態主義和諧的潛在意義是完全的和諧，要考慮到各個方面，因此身體作為具有代表性的重要內容被呈現出來，作為女性主義的重要發展方向。

三、生態女性主義身心的和諧

丁玲筆下的人物通常是靈肉保持一致的，即將思想的無根輕靈同肉身的實在沉重這對矛盾的事物以互補和諧的方式表達出來。例如，在《阿毛姑娘》中，阿毛同自然之間的關系是不分你我的，自然就是阿毛，阿毛就是自然，當阿毛在動時，自然也隨著阿毛的靈動搖擺起來，自然的靈性在阿毛的生命中得以完滿呈現，主體間就在此見證著自然的和諧。

在《韋護》中關于麗嘉等人夜游荷花園的描寫里，麗嘉的革命意識同柔美輕靈的身體線條與荷花相照應，對于麗嘉的美麗以及愛欲形象借由荷花的象征被投射出來，荷塘在月色湖面的輝映下，同麗嘉一起構筑起了整體的和諧美。作為被時代革命沖擊憤怒得變了形狀的年輕知識分子，男性全身心地投入公共事業的奮斗中時，女性的真正意識被忽略，只成為和主體保持距離的平靜美麗的愛欲化身。丁玲以女性的視角對人與自然的和諧作出新的闡釋，即人與自然、女性與自然是在一個動態的和諧之中的，理性的思想一定要尋找到固定的落腳點。丁玲筆下關于女性的思想則是身體在隨著自然的悠然起舞中產生同萬物互相感應的超越性思想，理性和非理性也在事態的變化中像溫柔的海浪一樣此消彼長。

四、結語

在過去的女性文學批評中，總有拒絕對話的現象，出現這一問題主要在于沒有將女性文學作為文學中的主流或者是重要組成部分來看待，僅是以簡單的詮釋進行批判，甚至沒有將其當作一個系統來看待。因此，對于其批評不能說沒有見地，而是很難形成系統全面的批判，大都是零零碎碎的意見。要注意的是，關于現代女性主義話題大眾化的正確引導，在過去女權被壓抑時，相關問題只是沒人去討論，因此女權不受重視，如今已經被當作話題被重新重視，如果沒有對其進行妥善處理和認真分析，會使其走上錯誤道路，產生社會問題，而不是推動社會前進。

（1.長春大學旅游學院;2.空軍航空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