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良
新冠肺炎疫情已經擊垮了這一輪全球化的最后基礎:此前我們所親歷并熟知的那個全球化,經此以后,即或并非不復存在,也已面目全非。
關鍵是如何看待并定義全球化。
如果僅僅從由于科技進步,用鐵路、輪船與飛機等交通工具,特別是互聯網聯系起來的世界看,這樣的全球化不會消失。但必須明白,這并不是全球化的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美元的全球流動帶來的資源和產品的全球配置,這才是全球化的動機和動力。
如果這一動機和動力正在悄悄熄火,美國要再工業化,要恢復制造業,不管這動機從美國的角度看如何美好,但通過給美國國內減稅和貿易戰對外征稅的辦法恢復制造業,結果都會直接打擊美元,繼而間接打擊全球化。
因為全球化的引擎是美元的全球流動,這是通過美國把中低端產業轉移出去,進行全球產業再分工實現的。沒有了中低端制造業的美國通過發行國債印發美元,再通過購買別國產品輸出美元,由此獲得用綠紙換實物的超值紅利,其代價必然是美國要承受巨額逆差及大量從事中低端生產的工人失業。在2008年金融危機出現之前,這一切看上去沒多大問題,無論是美國國家負債還是普通民眾舉債,都不影響美國的強大和普通人繼續過好日子,但次貸危機擊碎了這一美國夢。
小布什與奧巴馬兩位總統都未能把漸入沉疴的美國從危機中拯救出來,用量化寬松的方式,除了支撐美國股市的泡沫繁榮,繼續透支美國經濟和國力,對解決美國的產業空心化痼疾,完全于事無補。這才有了2017年,美國歷史上最年長的總統特朗普上臺。特朗普與奧巴馬幾乎在所有政策上都對立甚至沖突,但有一點卻是蕭規曹隨的,那就是想讓美國再工業化。
美國人親手推動的全球化,早已把世界大半人口帶上了同一艘大船,承不承認人類命運共同體這個概念,大家都已是同船乘客,棄船逃生或鑿船自沉,都不是可取的救命辦法。
當下,新一輪不被美元也不被美國主導的全球化大趨勢都已不可改變。面對這一大勢,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歐盟還是世界,都應端正自己的價值觀,平等善待彼此,善待所有國家,去開創一種合作共贏的新全球化。其路徑,除了以包容、誠信、公正的方式進行合作,別無他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