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彥鋒



摘?要:基于2011-2018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樣本,實證檢驗超額商譽對審計收費的影響以及高管激勵的調節效應。研究表明:超額商譽提高了審計收費,且在民營企業更顯著;而高管不同激勵方式對超額商譽與審計收費的調節具有異質性:股權激勵具有抑制作用,而薪酬激勵具有增強效應;從作用機制來看,超額商譽通過增加經營風險和審計投入,進而提高審計收費。
關鍵詞: 超額商譽;經營風險;審計投入;高管激勵;審計收費
中圖分類號:F27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7217(2021)01-0062-08
一、引?言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防范化解金融風險是“三大攻堅戰”的內容之一,也是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必須跨越的重大關口。作為資本市場對存量資源配置主要方式的并購重組,在監管層的支持和鼓勵下,已成為資本市場服務國家戰略與實體經濟發展的重要方式[1]。并購重組雖能優化資源配置、改善公司治理,但若并購目標選擇不當、估值過高會形成超額商譽[2],高商譽對購買方意味著高預期與高風險[3],原因在于超額商譽削弱了產品市場競爭力而成為經營負擔[4],負面影響長期績效[5],如據天神娛樂2018年的年度報告披露,因計提商譽減值損失40.60億,致使該年度天神娛樂業績下滑615.46%,由盈轉為巨虧[6]。
審計是資本市場信息披露制度中重要的外部監督,隨著經營環境及信息披露規范日趨復雜,執業風險變化給審計市場帶來重大影響[7]。而企業在并購中積累的商譽使其面臨較高的經營風險[8],并增加審計師的經營風險/訴訟風險[9]。首先,雖有研究表明并購商譽及其減值會促使審計師提高審計收費以作為風險溢價[8,10],但現有文獻是以整體商譽為變量,沒有關注對企業經營更具負面影響的超額商譽;其次,現有文獻尚未涉及并購商譽影響審計收費的機制檢驗;最后,高審計收費并不等于髙審計質量,企業每年支付的高額審計費用消耗了現金流,成為企業沉沒成本,而提升管理水平的效果有限[11]。為此,超額商譽如何影響審計收費?作用機理是什么?高管激勵是否能調節超額商譽對審計收費的不利影響?這是本文關注的焦點。為解決上述問題,本文利用2011-2018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以超額商譽引發的經營風險與審計投入為切入點,檢驗了超額商譽對審計收費的影響。
二、文獻綜述
商譽本質上是能為企業帶來預期超額經濟利益的異質資源[12],但商譽及其減值也可能成為企業操控利潤、進行盈余管理的工具[3,11]。而對商譽經濟后果的考察大多數集中在經營業績和市場價值方面,并購商譽雖能提高企業風險承擔和當期經營業績[13],卻成為后續經營負擔[4],降低公司長期業績[5,14],進而影響企業價值,特別是在輕資產企業中[3]。而商譽越高,股價泡沫越大[1],股價崩盤風險也越高[15,16],后續的商譽減值還會提高債務融資成本[17]。對于影響因素,傅超等研究發現高管非理性地模仿行業領先者形成的“同伴效應”會影響并購商譽[18];李丹蒙等認為管理層過度自信是導致商譽增加的內在原因[19];而在管理層代理沖突越嚴重的公司,通過并購形成的商譽規模越大[20];胡凡和李科發現股價高估導致公司的并購數量和規模顯著上升,且管理層在股價高估時期往往支付更高的溢價[21],從而產生巨額并購商譽,存在更大商譽減值風險[22];但有效的內部控制能夠抑制商譽泡沫[2]。
作為服務報酬,審計費用一方面反映審計師對投入資源的預期報酬;另一方面,也體現了對審計中潛在風險的補償[23]。自Simunic開始研究審計費用的影響因素之后[24],大量研究圍繞客戶與審計師層面展開,并在客戶層面形成較為一致的結論:經營風險使得審計師面臨較高的執業風險,并成為影響審計決策的重要因素[17,25]。而增加企業經營風險的內部因素有復雜業務及會計處理復雜的事項[26],如并購商譽會計處理的復雜性以及后續減值的不可核實性[10];資產減值損失[27];戰略變化等[28]。外部因素則包括環境不確定性和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等[7,25]。在面對可能影響企業經營風險的因素,比如并購商譽,審計師也會強化審計資源的投入,提高審計收費,進而提高審計質量等[8]。
綜上所述,已有文獻對商譽經濟后果進行了廣泛研究,但存在以下不足:(1)因商譽既包括能產生協同效應的正資產,也包括侵蝕并購企業價值的負資產,以整體商譽為研究對象,不能剔除有利部分的影響,而分離出真正成為經營負擔的超額商譽,有利于直觀地考察對審計收費的影響;(2)現有研究集中在商譽及其減值對審計定價本身的影響,但缺乏作用機制的實證檢驗;(3)雖然有學者研究了高管激勵對審計收費的影響,但研究結論并不統一。鑒于此,本文試圖從整體商譽中分離出超額商譽,基于經營風險和審計投入的中介效應以及高管激勵的調節效應,實證檢驗超額商譽對審計收費的影響及其作用機理。
三、理論分析
(一)超額商譽與審計收費
從并購決策來看,超額商譽形成的原理在于:對并購收益的良好預期會高估標的資產未來產生現金流的能力,而這種良好預期來自于對未來資源整合形成的協同效應的高估,由此導致支付超出標的合理價值的對價。對并購方而言,超額支付耗費了企業稀缺資源[4],這與以往研究“并購會損害并購方的價值”一致。在非理性并購中,因并購目標的選擇不當、估值過高也會形成超額商譽[2]。已有研究表明超額商譽會成為企業經營負擔,損害企業經營業績[4]。那這種會成為企業經營負擔的超額商譽是否也會顯著影響審計收費呢?
審計收費的兩個重要影響因素是審計風險和審計投入[28,29]。從審計風險來看,風險導向審計認為客戶經營風險是審計最重要的風險來源,這些風險還可能引發財務報表錯報風險[17]。增加企業經營風險的內部因素包括會計處理復雜的事項[26],而在商譽及其減值確認與計量中需要難度高、過程復雜的估計與職業判斷,使得報表中的商譽存在高度不確定性[30];除此之外,并購商譽因其較大的專業判斷空間不僅容易引致經營風險,還會被管理層利用以實施盈余管理等代理行為,從而加劇會計信息重大錯報的風險[8]。企業經營風險的增加意味著審計師的經營風險、訴訟風險的增加[9],因此,基于超額商譽導致的經營風險,審計師可能提高審計收費以作為審計風險補償[31],而已有研究表明相對于沒有商譽的公司,有商譽的公司審計費用更高[10]。從審計投入來看,商譽使得企業財務報表中商譽計價包含著較高的不確定性[30],為應對這種高度不確定性,審計師必須執行更詳細的審計計劃,投入更多的審計資源,比如人力、物力、時間成本等[28,32],審計成本自然上升。為彌補超額商譽導致的審計成本增加,審計師會向被審計單位收取更多的審計費用[10]。綜上所述,超額商譽會增大企業經營風險、要求審計師投入更多努力,由此,提出研究假設1:
假設1?公司并購形成的超額商譽越多,審計師收取的審計費用越高。
依據產權性質,我國上市公司主要分為國有與民營企業。首先,相對于民營企業,國有企業在國民經濟中擁有重要地位,國家對其監管較為嚴格[33],而并購作為企業的重大決策,將面臨更為嚴格的決策、監管程序與政策,包括國資委的批復,這會降低并購商譽的高估[3]。其次,與國有企業相比,民營企業的決策和管理具有非正規化的傾向,更依賴管理者尤其是兼具創業者身份的管理者個人權威,容易滋生管理層過度自信,使得管理層在并購過程中高估并購標的價值,實施高溢價并購[22]。最后,國有企業因具有較強的政治關系在評價中會被賦予更高聲譽,這直接影響審計行為抉擇[34]。政府對國有企業而言意味著隱形擔保,在其出現財務困境時更容易獲得政府的支持,從而降低超額商譽給企業帶來的經營失敗的風險以及審計師的訴訟風險[35]。在企業經營風險水平和審計風險水平均降低的情況下,審計師的反應會有所弱化[36],并且在面對國有股東時,迫于政治力量審計師更容易妥協[37],包括降低審計收費。據此,提出研究假設2:
假設2?與國有企業相比,在民營企業超額商譽對審計收費的正向影響更顯著。
(二)高管激勵與審計收費
在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的現代股份制公司中,高管激勵是公司內部治理的重要組成部分[38],而獨立審計是外部治理的一方面。所以同為治理機制,高管激勵是否會對超額商譽與審計收費之間的關系產生影響呢?高管激勵包括股權激勵與薪酬激勵這兩種主要的形式[39]。在股權激勵方面,首先,高管持股激勵與并購溢價之間顯著負相關[40],也就是說股權激勵可以降低并購商譽;其次,股權激勵能夠提高內部控制的有效性[41],而有效的內控可以抑制商譽泡沫[2];最后,已有研究表明股權激勵能夠抑制高管的機會主義行為[42],使管理層更好地履行契約,增強會計行為的穩健性,減少錯報。這會降低審計師面臨的審計風險[36],最終降低審計收費。因此,基于股權激勵與超額商譽、審計收費的反向關系,本文推測股權激勵可以抑制超額商譽對審計收費的影響。
薪酬激勵同樣是高管激勵,是否也存在相同的調節效應?管理層更樂意和股東分享長遠利益而非眼前利益[42],股權激勵著眼于長期,能夠促使高管與企業之間形成利潤共享、風險共擔的互利機制,降低企業經營風險[43]。不僅如此,獲得一定股權的高管可能弱化對股權配額本身的追求,對工作具有更強的責任感與使命感,以更好地追求實現自我[11]。而相對于股權激勵,薪酬激勵作為一種短期激勵,具有較強的壓力效應,容易誘導高管層短視行為,使其更愿意通過操縱會計盈余以使其薪酬、獎金最大化[44],如此一來,審計師面臨的審計風險可能會增加。而王克敏和王志超的研究也證實薪酬激勵與盈余管理正相關,而股權激勵與盈余管理負相關[45]。所以薪酬激勵誘導的盈余管理可能會進一步增加審計風險。基于前文分析,針對不同方式的高管激勵,提出研究假設3:
假設3?高管股權激勵負向調節并購商譽與審計收費的關系,而高管薪酬激勵對兩者的關系具有正向調節效應。
四、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以2011-2018年我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初始樣本,剔除金融類、ST類公司以及主要變量缺失的樣本,獲得13399個觀測值。除內部控制指數來自迪博(DIB)內部控制與風險管理數據庫,并購商譽等其他財務數據來自國泰安(CSMAR)數據庫。為消除異常值的影響,本文對連續變量進行正向、負向1%的Winsorize處理。
(二)變量定義
借鑒已有研究[9,10,46],采用審計費用的自然對數(lnfee_1)衡量被解釋變量;參考張新民和許罡的做法[2,47],用(每年企業的商譽凈額-該企業所在行業商譽的平均值) /總資產衡量超額商譽(gw_1),穩健性檢驗中,則用(每年企業的商譽凈額-該企業所在行業商譽的中值) /總資產衡量超額商譽(gw_2);對于高管激勵的度量(包括股權激勵和薪酬激勵),則依據尹美群等的衡量指標[39],并按行業中值區分0和1變量。
借鑒相關研究,選取以下控制變量:公司規模(size)、公司年齡(age)、資產負債率(lev)、股權集中度(shrcr)、兩職合一(dual)、獨董比例(inp)、是否國內十大會計師事務所(top10)、業務復雜度(invrec)、業務多元化(div)等,并對行業效應(ind)和年份效應(year)進行控制。具體變量定義如表1。
(三)模型設定
為檢驗研究假設1,借鑒已有研究[8,10],構建模型(1),預期β1>0,即超額商譽越高,審計收費越高。
為檢驗研究假設H2,將樣本分為國有與民營兩組,仍用模型(1)分組回歸,以考察不同產權性質(soe)對超額商譽與審計收費的調節效應。根據理論分析,推測β1在民營企業組更顯著。
為檢驗研究假設3,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超額商譽與高管激勵的交乘項,構建模型(2)與(3)分別檢驗股權激勵、薪酬激勵的調節效應。根據理論分析,預計模型(2)中β2<0,即股權激勵具有負向調節作用;而預計模型(3)中的β2>0,即薪酬激勵具有正向調節作用。
五、實證結果
(一)描述性統計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審計收費(lnfee_1)的均值和中位數分別為13.61和13.53,兩者比較接近,而標準差也較小,這說明樣本符合正態分布特征。產權性質(soe)的均值為0.349,表明樣本中國有企業樣本低于民營企業,顯示近年來我國資本市場中企業產權性質的一個重要變化:民營企業數量及影響力的提升。超額商譽(gw_1)的最小值為-0.562;中位數、平均數以及75%分位數均為負數,表明存在超額商譽的樣本較少,但最大值為0.233、標準差為0.10,說明這部分公司中存在較高的商譽,并且公司之間的差異較大。股權激勵(inc_1)和薪酬激勵(inc_2)的標準差分別為0.113和0.684,可見不同企業之間在高管激勵方面也存在較大的差異。
(二)主要結果回歸分析
表3報告了超額商譽(gw_1)與審計收費(lnfee_1)的回歸結果以及高管激勵(inc_1和inc_2)對二者的調節效應。第(1)列為全樣本回歸結果,gw_1對lnfee_1的影響系數為0.132,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說明超額商譽會顯著增加企業的審計收費,支持假設1;第(2)列和第(3)列是按照產權性質分組回歸的實證結果,在民營企業,gw_1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但在國有企業不顯著,研究假設2得到支持。
表3第(4)、(5)列檢驗了高管激勵的調節效應,gw_1×inc_1的系數顯著為負,gw_1×inc_2的系數顯著為正,這說明股權激勵可以抑制并購商譽對審計收費的影響,但薪酬激勵卻進一步加劇并購商譽對審計收費的促進作用,研究假設3得到支持。正如前文所述,股權激勵是一種長期激勵,通過將管理層與股東利益綁定,更好激勵管理層努力實現組織目標。而并購是面向未來的長期決策,與被并購方的協同效應需時間檢驗,所以股權激勵的長期價值導向會降低超額商譽的形成,抑制超額商譽對審計收費的正向影響。而薪酬激勵是一種短期激勵,由此導致的短期壓力會促使管理層在并購中支付更高溢價,不利于并購績效。最終,不同的高管激勵對超額商譽與審計收費形成方向相反的調節效應。
(三)穩健性檢驗
1.PSM穩健性檢驗。以有超額商譽的樣本作為處理組,以沒有超額商譽的樣本為對照組,設置虛擬變量:如果企業gw_1 > 0,則認為該企業有超額商譽,treat 取值為1,否則為0,并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法(PSM)再次檢驗超額商譽與審計收費之間的關系。(1)在計算傾向匹配得分時,以是否有超額商譽(treat)作為被解釋變量,以企業規模(size)、企業年齡(age)、資產負債率(lev)、股權集中度(shrcr)、兩職合一(dual)等作為解釋變量,采用Logit模型回歸;(2)隨后按照1:1最鄰近匹配,選擇有放回匹配,且允許并列,配對后ATT的估計值為0.153,并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t值為6.53),表明均衡性檢驗結果較好;(3)最后對配對后的樣本用模型(1)進行回歸,結果見表4第(1)列,gw_1的系數為0.557,并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支持研究假設。
2.替換模型和變量衡量方法。
首先,主回歸中采用的是混合效應回歸,為避免其他未控制因素對回歸結果的影響,穩健性檢驗中,采用固定效應模型,結果具有穩健性,如表4第(2)列所示;其次,國泰安(CSMAR)數據庫中,披露境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費用、境外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費用、其他審計費用和審計總費用,本文主假設中將境內審計收費(lnfee_1)做被解釋變量,穩健性檢驗中則以審計總費用(lnfee_2)做被解釋變量,采用固定效應回歸,如第(3)列所示,系數仍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最后,參照張新民等(2018)的做法[2],以(每年企業的商譽凈額-該企業所在行業商譽的中值) /總資產來衡量超額商譽(gw_2),并分別以lnfee_1和lnfee_2做被解釋變量,結果第(4)、(5)列,研究結論不變。
(四)作用機制檢驗
依前文分析,一方面,超額商譽可能增加企業經營風險進而增加審計風險,為彌補審計風險,審計收費會上升[8,10];另一方面,財務報表中商譽計價本身就具有高度不確定性[30],審計師為應對商譽本身的計價不確定性以及導致的經營風險會增加審計投入,從而增加審計收費。綜上所述,本文認為經營風險和審計投入可能是超額商譽影響審計收費的中介變量,為檢驗中介效應,借鑒溫忠麟和葉寶娟的設計[49],構建中介效應模型(4)(7)和(8)。
risk是企業經營風險,ait是審計投入,其余變量與上文一致。模型(7)中,主要關注α1,預期α1顯著>0,即超額商譽會增加企業的經營風險(risk)和審計投入(ait);模型(8)中γ2為主要檢驗系數,預期γ2>0,即經營風險和審計投入是超額商譽影響審計策略的中介變量。
對于經營風險(risk),采用經行業調整后資產收益率的3年波動率衡量,按模型(6)(7)(8)回歸,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從表5第(5)列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到超額商譽(gw_1)對經營風險(risk)的影響系數為0.032,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也就是說超額商譽顯著提高了企業的經營風險;第(6)列,gw_1和risk的系數均在1%的水平顯著正相關,說明risk是gw_1與lnfee_1之間的中介變量。
借鑒現有研究,以審計投入(ait)作為中介變量來檢驗超額商譽影響審計收費的路徑,審計投入的衡量方法為年末到審計結束日間隔的天數,再取自然對數值[36],同樣按照模型(6)(7)(8)回歸,表5第(7)列顯示,超額商譽(gw_1)會顯著增加審計投入(ait);第(8)列gw_1和ait的系數也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表明超額商譽(gw_1)通過增加審計投入(ait)從而推高審計收費(lnfee_1)。
六、結論與啟示
本文分析了超額商譽對審計收費的影響,以及高管激勵的調節作用。主要結論如下:(1)超額商譽會增加審計收費,在民營企業中,該效應更顯著;(2)高管激勵對超額商譽與審計收費之間的關系具有調節效應,但激勵方式不同,調節效應也存在差異,即股權激勵會抑制超額商譽對審計收費的助推作用,但薪酬激勵卻會加劇二者的正向影響關系;(3)作用機制檢驗表明經營風險與審計投入是超額商譽增加審計收費的中介變量。
本文的政策啟示在于:(1)因估值過高而產生的超額商譽會增加經營風險、損害企業價值,企業應采取措施控制商譽規模,比如設置股權激勵計劃、提高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等,以緩解超額商譽對審計收費的助推作用,降低企業經營成本;(2)超額商譽會推高審計收費,表明審計師通過風險與投入溢價提示超額商譽潛藏經營風險,這是有效的外部治理手段,但前提是規范審計定價機制,使審計收費真正發揮認證功能與信號功能,讓投資者正確評價企業并購中形成的商譽對企業未來價值的影響;(3)上市公司監管部門要密切關注并購中形成的商譽,雖然審計師能發揮一定的作用,但仍存在局限性,而監管部門權威性高,能更好引導投資者偏好,因此,監管層應進一步規范商譽及其減值的確認與披露,并提示商譽風險。
研究不足:(1)恰當計量超額商譽較為困難,本文僅從行業層面予以衡量,沒有利用基于企業自身特征測度超額商譽的殘差模型,這會產生計量偏差;(2)受數據限制,研究中沒有考慮支付方式、并購宣告日股價以及標的企業所處行業、成長階段與業績及其他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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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