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企搭檔花式“套錢”

冬雪

一些因貪腐落馬的官員在“成長的煩惱”中迷失了方向

成長的煩惱

“成長的煩惱”這個詞往往被用于青少年的成長過程，形容他們遇到種種迷茫和挫折時產生的煩惱。有些官員在仕途上也會面臨“煩惱”，一些因貪腐落馬的官員在“成長的煩惱”中迷失了方向，把組織給予自己的工作平臺當成了謀取私利的工具，最終落得悲劇下場。

江蘇匯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匯鴻集團”）、江蘇開元國際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開元集團”）分別系江蘇省人民政府于1996年和2000年出資成立的國有獨資公司。匯鴻集團由江蘇省屬多家專業外貿公司聯合組建而成，主要經營貿易、投資、房地產等業務;開元集團是以輕工、紡織、畜產為主要經營范圍的國有省級重點企業集團。兩家企業均曾入圍中國企業500強。

江蘇開元國際集團輕工業品進出口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開元輕工”）是伴隨江蘇口岸的設立最早成立的專業外貿公司之一，在開元集團成立后成為該集團控股的子公司。

江蘇宜興人萬慧中算是開元輕工管理團隊的資深人員，也是伴隨開元輕工的發展成長起來的管理人才。1998年5月，在開元集團尚未成立的時候，萬慧中即坐上了開元輕工財務部經理的位子。2002年12月，即開元集團成立的第三年，在開元輕工成為開元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后，萬慧中升任開元輕工副總經理，2008年7月被提拔為總經理。

2010年，江蘇省國資委對上述兩家集團公司以國有股權劃撥的方式進行資產合并重組，將開元集團的國有股權整體劃撥給匯鴻集團持有。受此影響，2011年，開元輕工更名為江蘇匯鴻國際集團中鼎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匯鴻中鼎”），轉而成為匯鴻集團控股的子公司，萬慧中也成了匯鴻中鼎的首任總經理。2014年3月，萬慧中再次迎來人生輝煌時刻，被聘任為匯鴻中鼎董事長，并擔任公司黨委書記，成為該公司名副其實的“掌門人”。

2014年，江蘇省政府出資成立江蘇蘇匯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蘇匯公司”）管理匯鴻集團重組上市工作。匯鴻集團將其所持的開元集團全部股權劃轉至蘇匯公司，從而使蘇匯公司成為開元集團的唯一股東。2018年12月，匯鴻集團任命萬慧中為蘇匯公司副總經理。

資產整合既為企業的發展開拓了空間，也為企業的管理人員及員工發展創造了更多的機遇，為個人的成長提供了更好的平臺。在更新、更大平臺上的歷練，自然會為管理者的成長注入活力。管理者在新的環境中工作，理應思路更加開闊，更加得心應手。然而，伴隨著開元輕工的不斷發展，以及自己職位的一路擢升，萬慧中迷惘了，有了很多“煩惱”。

自2006年5月起，時任開元輕工副總經理的萬慧中多了一個重要身份——開元輕工聘任其兼任資本運作部經理。與此同時，開元輕工另一人員徐士界被聘任為資本運作部副經理，成為萬慧中在資本運作部的搭檔。萬慧中是徐士界的頂頭上司，又是開元輕工的副總經理，徐士界對萬慧中自然是言聽計從，因而也深得萬慧中的賞識。2008年1月，資本運作部改制為投資分公司，徐士界被開元輕工聘任為投資分公司經理。

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萬慧中在工作中的“煩惱”不是因為多了一份兼職，需要付出更多，而是在兼職過程中發現了一些中飽私囊的機會，從而使他經常處于“又想斂財又怕案發”的糾結之中。這種“煩惱”最終也傳遞到了徐士界的身上。

按理說，這兩個人在個人發展過程中受到組織的重用，應以勤勉、敬業、務實的工作態度和良好的業績回報組織的信任。然而，兩人忘記了初心，把組織對自己的培養當成了謀取私利的資本，把組織給予的工作平臺當成了撈取好處的“取款機”。

貪污加受賄

徐士界受到萬慧中的賞識，有工作上的原因，更有工作之外的因素——兩人利用手中的職權“默契配合”，大唱雙簧，謀取私利。兩人在共同貪腐中既貪污又受賄，不僅手法五花八門，而且出手次數多，數額特別大。

2007年2月，萬慧中開始與徐士界共謀，安排仲某等下屬聯系運輸公司開具虛假的運費發票。仲某找到連云港的兩家貨運公司，讓它們作為承運人向開元輕工開具虛假的運費發票，開元輕工入賬并向兩家公司支付所謂的運費34.73萬元，然后兩家公司人員向徐士界控制的某銀行賬戶匯入32.4萬元。

這是萬慧中與徐士界聯手貪腐邁出的第一步。都說萬事開頭難，兩人走出第一步險棋后，便一發不可收拾，接連采用類似的方法套取公款。除了編造虛假的運費，兩人還編造虛假的傭金攬財。2007年2月至7月間，在萬慧中的安排下，員工趙某聯系某國際控股有限公司，從開元輕工賬上向該公司支付虛假的傭金共計224.64萬元，后趙某安排人員向徐士界控制的銀行賬戶匯入223.46萬元。

除了以假亂真，兩人還單刀直入，侵吞公款。2007年上半年，萬慧中與徐士界共謀，指使開元輕工下屬子公司鴻信地產的總經理花某，通過虛列工程費用等方式，從該公司賬上套取資金120萬元，這些錢悉數被匯至徐士界的銀行賬戶。

就這樣，僅2007年至2008年間，兩人就通過上述方法，虛開運費發票、虛構傭金支出、虛列工程費用等多次操作，從開元輕工等企業賬上套取資金共計人民幣1066.12萬元、13萬美元，扣除稅費、手續費等后，共撈取人民幣1117.44萬元。他們將其中155萬元作為好處費送出，剩余的962.44萬元據為己有。

不僅套取自家單位的錢，其他單位給的好處費他們兩人也從不拒絕。為了長期實施“套錢”計劃，兩人特意注冊公司用于收取好處費。2007年10月，萬慧中與徐士界共謀，由徐士界到上海辦理企業工商注冊手續，設立由二人共同出資并實際控制的上海益倫投資咨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益倫公司”），以便向有業務往來的公司收取好處費。

2007年初，萬慧中利用職務便利，為江蘇開元國際集團畜產進出口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畜產公司”）、南京某化工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化工公司”）購買開元輕工代持的北京某公司增發股提供幫助。

2008年2月，開元輕工陸續將為蓄產公司、化工公司代持的北京某公司股票賣出，萬慧中以“購買增發股需要向中介機構支付服務費”為由，分別向相關企業負責人開口索要好處費共計161萬元。

萬慧中安排徐士界從益倫公司以“投資顧問服務費”名義向相關企業開具發票，收到相關匯款后，兩人安排員工劉某將上述款項扣除稅費、手續費，將剩余的148萬元陸續取出。萬、徐兩人按照事先的約定平分，各得74萬元。

2005年至2019年間，萬慧中利用先后擔任開元輕工副總經理、總經理兼資本運作部（投資分公司）經理，匯鴻中鼎黨委書記等職務便利，利用代持定向增發股票、資金出借、其他業務往來和下屬公司改制等機會，為多家單位和多人提供幫助，索取、收受這些單位和個人給予的231萬元人民幣、5萬港元，以及面額為人民幣40萬元的購物卡，款物合計價值275萬余元。

判刑加罰金

2019年6月11日，萬慧中因涉嫌犯行賄罪被鎮江市監察委員會立案調查并采取留置措施，2019年11月28日因涉嫌犯受賄罪、貪污罪、行賄罪被刑事拘留，同年12月2日被逮捕。2019年8月19日，徐士界因涉嫌犯貪污罪，被鎮江市京口區監察委員會立案調查并采取留置措施，11月28日，他因涉嫌犯貪污罪、受賄罪被刑事拘留，12月4日被逮捕。

江蘇省鎮江市京口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萬慧中系國有公司委派至非國有公司從事公務的人員，被告人徐士界與萬慧中共謀，利用萬慧中的職務便利，共同侵吞公共財物，數額特別巨大，其行為均已構成貪污罪;被告人萬慧中利用職務上的便利，與徐士界共同或者單獨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兩名被告人的行為均構成受賄罪。其中被告人萬慧中受賄數額特別巨大，被告人徐士界受賄數額巨大。萬慧中為謀取不正當利益，給予國家工作人員以財物，其行為已構成行賄罪。

2021年6月18日，鎮江市京口區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萬慧中犯貪污罪、受賄罪、行賄罪，判處其有期徒刑10年6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85萬元;被告人徐士界犯貪污罪、受賄罪，判處其有期徒刑8年6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65萬元。

一審宣判后，萬慧中、徐士界均不服，提出上訴。鎮江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不開庭審理了本案。2021年9月13日，鎮江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文中除被告人外，其余人名均為化名）

編輯：姚志剛?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