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黎錦圖案工藝美術特色文化

王 娟

（海南省群眾藝術館,海南海口 570201）

黎族是海南島上最早的原住民，有著悠久的歷史和豐富傳統的燦爛文化，人口130多萬。主要聚居在海南的五指山周邊地區。黎族傳統織錦簡稱黎錦，是紡、染、織、繡工藝的統稱，有著三千多年的歷史，曾被譽為“中國紡織史的活化石”。其技藝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非物質文化遺產急需保護名錄。據拷證黎錦上的圖案約有一百二十多種，圖案造型簡約概括，制作工藝精美，構圖細致嚴謹，圖案構成抽象，顏色絢麗多彩，有著獨特的民族風格，是黎族人民傳統文化的載體，承記著民族文化歷史，凝聚了黎族人民在勞動生活中長期以來的文化積累和勞動創造過程中，產生了美的形狀，有了美的感受，逐步演變形成審美意識形態的表現，①黎錦具有圖案藝術觀賞性和實用功能性，是實用性與藝術性的高度結合，具備工藝美學原理范疇。

一、黎錦工藝特色

黎族的棉紡織技藝早在秦漢時期就已聞名于世，黎族的祖先，在很早的時候就懂得提取棉花纖維為衣物原料了。植棉和棉紡織技術，在唐宋時期就有了很高的水平。黎族婦女以海南島種植的棉為紡紗原料，用單錠腳踏紡車紡線，用于織布。黎錦古稱“吉貝布”即用棉花織的布，宋代稱“黎單、黎幕”等等，現在在黎族村落這種原始的棉紡織工具材料一直還有，特別是國家對非物質遺產的保護及傳承，黎錦在民間得到很好的保護和傳承。黎族織錦一般由婦女來擔任，就如傳統的勞作方式：男耕女織。在黎家村莊，非遺傳習所，農閑時刻，會看到這種傳統的紡織，她們席地而坐，腰間拴一端，申直的腳掛一端拉直，配上5—40根提花綜桿和一把梭子，即可進行織錦，梭子有長有短，大小都有。工具看似簡單，但織出的圖案一點都不簡單。黎族織棉運用了紡、織、繡、染四大傳統工藝②，織錦采用腰織機以及高超大型的手工紡織技術完成，傳統織錦是根據世代口傳心授，所要織的圖案熟記于心來完成。

在黎族織錦工藝中比較特殊獨特的要數美孚方言、杞方言、哈方言絣錦，是一種扎經染色和先染后織的古老工藝。該即把理好的紗線作經線，緊縛在染架的兩端上，然后用黑色的紗線在經線上打絞，結緊，制作者可隨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意愿設計結扎圖案，隨后將結好的經線取下，放入染缸著色，曬干后解開線結，再用彩色紗線在經線上織緯線，這樣便可織成一幅精美的彩錦③。

二、黎錦圖案的工藝美術特色

（一）黎錦的實用性

黎錦首先是作為服飾發展起來的，而服飾的最初功能是為了保護自身的身體，使其免遭自然力的損壞。具有適應環境的實用性。早期的黎族先民用見血封喉樹皮制衣，后來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生產水平的提高，逐漸運用棉紡織，即織錦，而織錦也不再只滿足于最初的服飾功能，它們更廣泛地應用于其他日用品的實用功能。在宗教方面，如龍被。龍被是黎族織錦中的極品，它是財富與權利的象征，是歷代黎族進貢進朝廷的貢品之一。據說龍被是人死的時候蓋在棺材上的，下葬的時候取下，而能蓋上龍被的只是村里倍受到尊敬和具有權威的長老。如今黎錦發展到了現代，在政府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扶持下，全面振興中國傳統工藝，黎錦得到很好的傳承和發展，已大大超越了最初的實用功能范圍，而運用到掛包、壁掛、掮披、手包、頭巾、床茶旗、文創產品等等，涵蓋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廣泛作為生活禮品和家居用品的裝飾，且逐漸被越來越多的人所喜愛和收藏等，這是黎錦實用性的一面。

（二）黎錦的藝術性

黎族織錦藝術性體現在圖案結構細密、色彩艷麗多姿的特點。其豐富多彩的圖案與以黑為底、白色邊線為輔的服飾基調對比中，構成視覺沖擊，突出了圖案的鮮明個性，顯出絢麗多彩而不失穩重風格的審美境界。黎錦在女子服飾上多用于衣服的左右下擺處；筒裙的中間重要部分；婦女的頭巾，有黑色棉布頭巾和中間部分紡了圖案的各色織錦頭巾；頭巾的兩端是黑色的垂線，相當于現代的流蘇款。到了現代婦女的頭巾除了彩色的織錦，還有繡以閃亮的金片和各色珠子垂掛于額頭。多用于姑娘和少女，但也有老年人，沒有嚴格的限制和標志，只是為了純粹的美的搭配而已，另外，由于地域性差異，不同的支系其服飾也不相同，各有特色和風格。黎錦在圖案顏色的運用上多應用對比色，顯得明艷醒目。在構圖、造型上想象力豐富，如在潤黎錦衣服上的大力神人紋圖，是依據民間故事，塑造的一個較大的人紋形，其周圍織滿了一些小的人紋，整個設計繁密細致，但又富有主次，具有故事情節和視覺節奏感。黎族織錦圖案構成大都以人與自然環境、人與社會生活的內容題材為根據，并在人物圖案化、幾何紋樣的裝飾上加以表現，形成黎族織錦獨特的風格特征。傳統黎族織錦圖案以手工技藝編織而成，但也有部分黎錦圖案，根據需要用刺繡繡邊來完成，這類黎錦有雙面繡和單面繡兩種。如白沙地區的潤黎錦雙面繡筒裙、三聯幅單面繡的崖州龍被。五指山地區的杞黎錦人紋圖案就有沿圖案輪廓繡邊，叫“牽”繡，牽過的圖案視覺上顯得立體突顯，使圖案更為鮮明突出，就如繪畫中描邊一樣，使圖案顯得工整，具有工藝性裝飾美。馬克思說過：“色彩是反映一個民族性格最直觀的方式。”色彩對民族精神的影響具有深遠的意義。在不同的時代、地域、不同的民族，由于社會背景、經濟狀況、傳統習俗和自然環境的影響，形成了不同的色彩習俗和傳統理念，不同的民族對色彩的含義和審美文化具有不同的特性。這種特性主要體現在不同支系的差異性。黎族有五大支系分別為：杞黎、哈黎、潤黎、賽黎、美孚黎，不同的支系有不同的方言。黎錦圖案構成因為方言區的不同而存在差異性和多樣性，但大都以人物圖、動物圖、植物紋樣、山川流水自然萬物與人類共存環境相關，常見的圖案有人、龍、馬、雞、鳥、羊、蛙、水紋、花紋等圖案構成富有裝飾風格的黎錦。其中人物圖以祖先紋、大力神圖為最具特色，動物圖以蛙圖、魚圖為代表，紋樣圖以水紋、吉祥紋、幾何紋，圖案構成上采用二方連續、四方連續，多方連續，注重色彩對比搭配等。以下分別就各大方言的黎錦圖案構成做個概述：

以五指山地區的杞黎，其黎錦圖案外觀顏色多用紅色較為艷麗，但圖案造型粗放，圖案以人紋居多，構圖采用二方連續，黎錦多用于制作齊膝筒裙。

以白沙縣為主的潤黎，黎錦織造技藝細密精致，構圖嚴謹，花紋圖案精美，善于運用變形夸張的表現手法，織錦圖案顏色古樸沉穩內臉，多用于制作筒裙，筒裙長度在五大方言中數最短的，也較為精致的，有黎族超短裙之稱。

以保亭、加茂、陵水、藤橋一帶的賽黎錦，花紋圖案小而艷，外觀呈不同顏色的橫條紋邊繚于筒裙長至腳擺。

以昌江、東方、三亞地區的哈黎錦圖案豐富多樣，色彩講究冷暖對比，以長裙為主以東方、昌江石碌一帶的美孚黎錦圖案以人紋圖為主，長裙。

黎錦是黎族人民的傳統手工制作工藝品，傳統黎錦以棉、麻紡線，紡線后經植物浸染著色，植物染線后，色彩沉穩古樸，經久耐看，不易褪色。經織錦完成后的黎錦圖案及紋樣種類繁多，反映著黎族人民的審美意識，文化習俗和世代相傳的生產工藝和民間藝術創造，同時也反映了黎族人民在生產勞作中不斷積累的豐富經驗而形成的高超技藝。這種獨特的民族服飾文化藝術性、創造性凝聚了黎族人民的精神智慧和光芒，這是構成黎錦圖案藝術性的一面。

（三）黎錦藝術性和實用性的統一

傳統黎錦具有藝術性和實用性的統一。體現出工藝美術的特性，因為作為傳統服飾的每一件織錦，其實就是一件工藝品，而工藝品的本質是既有實用功能又有觀賞性能。如表示祖宗的圖騰象征性圖案，就只能為其民族的人們所理解和接受，具有部落標識的實用功能，并世代相傳。圖騰一語，出自北美印第安人的奧基華斯部落，意指一個氏族的微號或標志④。在現代生活中，黎錦除了用于傳統服飾的應用，已越來越多的用于生活的各個領域，成為時尚服飾、家居裝飾、生活用品、藝術壁掛、伴手禮物、文創產品這些都體現了黎錦藝術性與實用性統一的一面。

生活在海南島上的黎族人民熱愛和尊崇藝術和美的東西。黎族織錦圖案帶有強烈的裝飾工藝美，這種美是自然的、樸實的，體現出強烈的民族服飾審美風格，表現出鮮活的民族文化藝術魅力，詮釋了藝術性與功能性的完美結合，具有工藝美學的創造真諦。

注釋：

①楊曉輝.《貴州民族民間美術概述》.[OL]2014/4/22.

②③《海南省民族博物館》[J].館刊,2005年.

④劉叔成,夏之放.《美學基本原理》[M].上海人民出版社,23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