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園 黑龍江大學
《小舍得》是根據魯引弓同名小說改編的家庭教育劇,自從2021 年4 月開播以來,該劇中的女性角色一度成為討論的熱點話題。這部電視劇聚焦的是一個大家庭三代人的故事,在這個龐大的關系網中,女性獨象的展現裹挾著群像。本文以三個主線家庭中的四位女性人物形象為例,分別是南儷、田雨嵐、米桃媽媽、南儷媽媽,四個形象類型截然不同的角色在這部劇中呈現出各自的特點,反映出了影視劇等媒介在呈現女性形象上的模式。
本文重點分析的四位女性中南儷、田雨嵐和米桃媽媽的子女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里上學、南儷和田雨嵐在工作中處于合作伙伴關系,米桃媽媽在南儷和田雨嵐家擔任小時工。南儷的媽媽離婚后獨自生活,四位女性在生活上因為重組家庭密不可分。電視劇《小舍得》在這樣的關系結構中交叉敘事,留下了一個個典型的女性人物形象,代表了社會上不同類型的女性角色。圍繞女性在不同場景下扮演的角色呈現,這部電視劇的女性人物形象塑造得以更加立體化、多元化。
默頓的角色叢理論認為,一個人在社會中,往往不只是扮演了一種角色,任何一種社會地位都會使人卷入多種角色關系,不同的角色匯集構成了一個角色叢,以滿足不同人的不同期待[1]。南儷在這部劇中扮演著最符合社會期待的女性角色,在工作中雷厲風行、“985 名校”畢業的她是家居企業的高管,在家庭中是兩位孩子的溫柔媽媽、丈夫的貼心妻子。即便是原生家庭的破裂也沒有改變她善良的品質,事無巨細的照顧著獨自生活的母親,關心著身體不好的父親。從南儷這個角色的塑造上可以發現,女性在社會中被“凝視”時,外貌、學歷、家庭等視角仍是在社會和大眾媒介塑造的擬態環境中的重點話題。
田雨嵐最大的亮點是她的母親角色,在劇中她是一名“雞娃”的母親,帶兒子參加各種競賽、輔導班,不讓兒子花費過多時間踢足球、養動物,不惜花掉大半個月的工資也要買上好的紅酒送給老師,只因為讓兒子能參加他的輔導班,對兒子班上的老師不滿意就會向學校提出意見并采取行動,甚至田雨嵐的兒子也因此出現了妄想癥傾向。田雨嵐的競爭意識來自原生家庭的不和諧,底層人物出身的她將“一切依靠自己”的觀念施壓在兒子和自己身上,時刻保持緊繃狀態和更優秀的人相比。田雨嵐也是職場中的強人,在家庭中也把握著主導權。但是經常被公公公婆婆“生二胎”的觀念施壓,用金錢來干擾她的教育觀念,打亂她的教育計劃。反之,南儷育有一兒一女,就被認為是家庭美滿幸福的表現,時常被拿來和田雨嵐作對比。
米桃媽媽是平凡人物的代表,她每天都要帶著大包小包的清潔工具,上門做家政服務。她和丈夫從農村來到大城市打拼,憑借打零工、開水果店把女兒接到了城市上學。在新冠疫情期間,米桃媽媽想出了“云服務”的方法,幫助鄰居送貨送菜,為不能返城的人提供各種云幫助。米桃雖然剛來到城市學習,但是成績在三個孩子的班上名列前茅。由于工作時間不確定和自身學識的局限,米桃媽媽對她的教育也是散養狀態,沒有苛刻的要求和拼進翰林中學的目標,但自己省吃儉用仍會盡力滿足孩子的學習需要,送有數學天賦的米桃去上數學輔導班,幫助口語不好的米桃鍛煉自己。
南儷的媽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優雅“長公主”,從小受到父母的寵愛,嫁給南儷爸爸后不會做飯洗衣,離婚后女兒將她的晚年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將優雅踐行了幾十年的長公主看似難以自理好生活,其實是堅韌且睿智的。即使在備受寵愛的環境中長大,她面臨了家庭破碎的悲劇后仍一個人將南儷帶大,讓她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培養了女兒堅強的性格。沒有過多的怨聲載道,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優雅、獨立,處理大事兒時決斷智慧,生活中和女兒、孫子孫女一家做伴。這部劇把南儷媽媽的剛柔并濟描繪得恰到好處,既重點突出了她的優雅,也不缺堅韌性格的塑造。
《小舍得》這部電視劇聚焦的話題是教育,四位女性的母親角色最讓人關注。南儷將自身職場的失意轉化為對女兒的嚴格要求,田雨嵐的主要人物情節都是圍繞兒子的教育問題展開,米桃媽媽為了給米桃報名培訓班同時打三份工,南儷媽媽為了女兒的生活和理想出人出力。這部電視劇的女性形象和女性價值雖然是圍繞家庭和兩性關系展開的,但是在描繪她們“母親身份”的同時,她們扮演的社會角色也同樣得以展示,女性意識的覺醒在這部劇中體現。
女性主義和女性意識散見于各種媒介,影視劇中的女性形象也打破了父權制度下的刻板成見。精神分析心理學家榮格認為,集體的無意識不是被遺忘的部分,而是我們一直都意識不到的部分,是人類的一種思維定式。諸多家庭倫理劇將女性形象呈現置于家庭圖景之中,會使受眾產生思維定式,將不正常現象變為正常。影視劇中的女性形象開始從傳統觀念向獨立轉變,即便存在著刻板成見和污名化、標簽化的現象,但仍在時代發展中不斷實現進步[2]。
《小舍得》這部電視劇中,田雨嵐的母親形象最受爭議的便是“妖魔化”這一點,其原因來自原聲家庭中安全感的缺乏、成長過程中社會的壓力和母性神圣感的過度發酵。盡管如此,田雨嵐仍在經歷挫折之后完成了轉變,從“雞娃”式的母親變身為溫柔、不剝奪孩子樂趣的母親,她的競爭意識也回到了合理的界限之內,家庭倫理劇中的女性形象不再是單一且刻板的。
南儷是“985”畢業,做到了代總裁的位置,但由于家庭和學歷因素,被年輕的海歸男同事搶走了總裁位置。降到市場部經理的她也面臨著職場不得意和生活壓力不敢辭職之間的矛盾。但是,南儷在職場中的角色同樣顛覆了傳統觀念中女性的眼界和地位問題,將女性和男性放在了社會同一水平線上競爭,妻子負責事業,丈夫負責照顧家庭,家庭社會中女性的“新分工”描繪使得女性逐漸走出了長期以來男性凝視的處境,女性不再只有依附性。
米桃媽媽的生活圖景是平凡、質樸的,但是通過話語、心理塑造,平凡人中的閃光點得以呈現。在工作里,米桃媽媽勤勤懇懇,通過多年的努力打拼將兩個女兒全部接到城里上學,換進了更大的房子,擁有了更開闊的眼界。在生活中,為女兒創造了溫馨和諧的學習環境,雖然生活條件一般,但一家人苦中作樂。尤其是在對女兒的學習上,面對高昂的金牌班費用,她省下了換一輛電動車上下班的錢,不和田雨嵐做交易放棄金牌班入學資格。隨著劇情的推進,米桃媽媽代表的是在疫情中一直默默奉獻、為城市保駕護航的一群普通人縮影,通過個體呈現展現了群體價值和力量。
《小舍得》刻畫的是四位具有一定經濟實力、內在精神富足且情感細膩的女性形象,這些人物也是社會生活中女性身份的縮影和女性獨立精神的體現。在不斷的沖突、磨合中,她們不斷加深對自己的認識,完成了對女性角色的認同。此外,影視劇中的女性形象呈現不僅要圍繞家庭和兩性關系展開,更要回落到女性本身的社會價值上。值得進一步推敲的一點是,帶有女性主義的電視劇經常成為觀眾熱議話題,從長期發展來看,還要注意其在社會議題中的影響。女性形象的多元化塑造仍需要進一步思考,不僅是在文化產業層面,更需要現實生活中的女性繼續探尋新時代女性主義的內涵和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