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軍事地位改變

朱江明

近日，韓美兩國通過第53次安全協商會議商定新的聯合作戰計劃，并在會議上確定了基本框架和內容，以應對未來東北亞局勢的變化。本次會議，韓美兩國防長均出席直接碰面。因此，這次制定的計劃被視為韓美軍事同盟對東亞局勢的階段性新規劃。這份計劃到底展現出什么新的戰略部署？韓美之間又會如何調整彼此的戰爭分工？

要了解上述問題，我們首先需要復習一下此前已經公開報道過的韓美戰爭計劃。自朝鮮戰爭爆發以來，韓國主要面對的軍事問題就是朝鮮方面的威脅，因此韓軍一直以來最核心的任務就是防御北方的進攻。幾十年來，隨著雙方實力的變化，韓美軍隊也出現了一些新的規劃方向。比如2017年韓美就通過非正式渠道對外泄漏了雙方合作對朝鮮執行斬首行動的作戰新規劃，希望在面臨重大安全威脅時，可以靠空軍、遠程導彈和特種部隊對朝鮮政府和軍方的高層執行先發制人的斬首行動，公開此規劃的目的就是為了對朝鮮進行戰略威懾。此前，韓美軍隊的作戰規劃主要以防守反擊為主，也就是在遭到朝鮮攻擊后全面反擊，而加入斬首行動條款，則被視為韓美可能先發制人。這種主動威懾顯然是對自身的實力相當有信心，否則對一個事實上擁有核武的國家先發動打擊，對于韓國這種國土面積不大的國家而言無異于自殺。

從2021年韓美方面新公布的作戰計劃來看，美國顯然給了韓國更大的權限和作戰義務，這是過去韓美軍事同盟從未有過的狀況。首先，美國在計劃中提出進一步加強為韓國提供延伸威懾的承諾，包括核武器和常規武器以及導彈防御能力，但是在具體操作條款中會加入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內容。而且美國在本次作戰規劃中，明確拒絕在朝鮮半島實施類似歐洲北約的核武器共享計劃，也就是不打算讓韓國空軍可以攜帶美國的戰術核武器實施核攻擊。從這點來看，美國雖然不打算在核武器問題上刺激朝鮮，但是同時保持對朝鮮的核威懾態勢。

此外，韓美之間還開始推進韓國軍隊指揮權移交的問題。自美國介入朝鮮戰爭后，韓國軍隊的戰時指揮權就歸屬于駐韓美軍司令部，此情況直到現在仍未變化。盡管此前歷屆韓國政府均就這個問題與美國談判，且美國也從2005年小布什執政期間開始積極回應歸還戰時指揮權的問題，但至今懸而未決。文在寅政府上臺后已經與美國在2018年達成了新的戰時指揮權移交規劃，但由于疫情，該規劃在2020年停頓?，F在，兩國再次啟動移交戰時指揮權的流程，準備在未來五年完成（日期并未確定）。實際上戰時指揮權的移交之所以拖了近二十年，除了美國戰略控制韓國的需求外，韓國軍隊也確實一直缺乏獨立作戰的能力。從美國一宣布撤出阿富汗、阿政府軍就全面潰敗可以看出，此類美國扶持的軍隊往往缺乏獨立自主的作戰能力，且情報、指揮、通信、電子戰系統嚴重依賴美國支援。如果沒有培養出獨立指揮作戰能力，隨便移交戰時指揮權可能造成災難性后果。韓國高層對此心知肚明，因此在過去十多年的移交過程中，韓國自己就多次提出暫緩。

韓國軍人（藍色頭帶）和美國軍人參加聯合軍事演習的資料圖片。圖/新華社

從這次韓美談判來看，恐怕戰時指揮權的移交是動真格了。首先韓國軍隊近年來武器裝備不斷更新，尤其是遠程導彈研發已進入快車道，2021年韓國軍隊一口氣試射了4款遠程導彈武器，其中包括由潛艇發射的玄武潛射導彈以及新型的陸基中導和空射遠程巡航導彈。這些新試射的導彈被確定將會裝備韓國陸海空三軍，并且形成半徑1500公里的遠程精確導彈打擊圈。這種能力，過去的韓國軍隊不具備，甚至連現在的日本自衛隊也望塵莫及。韓國遠程打擊能力突飛猛進當然得益于美國的支持，而美國對韓國如此厚愛顯然不僅是希望對抗朝鮮。韓美已確定的新聯合作戰計劃中包括穩定東亞局勢的規劃，在美國看來，中國的崛起對過去美國主導的東亞局勢是最大的挑戰，因此所謂穩定東亞就是應對中國的同義詞。

由于加入了穩定東亞的構想，此次移交戰時指揮權可能會順利推進。正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韓國作為美國的鐵桿盟友，在美軍的羽翼下發展到今天，也到了需要承擔盟友義務的時候。美國近年來出于對抗中國的需要，不僅加強在東亞地區的部署，更全力支持周邊盟友。韓國、日本和澳洲都在美國的支持下，開始新一輪的提升武備計劃，而對臺武器銷售升級同樣是美國戰略部署中的重要環節。從歷史來看，美英在面對強大對手時，往往會通過強化盟友的力量來進行間接對抗。比如英國在日俄戰爭中對日本的支持，以及美國在兩次世界大戰中力挺英國，都是此類手法。在冷戰中和冷戰后，美國經常自己赤膊上陣來應對非傳統安全威脅，現在回到大國競爭的套路上，顯然是在重拾一二戰中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