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用修辭，盡得其妙

王中翼

一、比喻鮮活，深入淺出

比喻的形式很多，常見的有明喻、暗喻、借喻等。恰當貼切的比喻，不但能使語言生動形象，而且通俗易懂，讓人易于理解接受，特別是用于說理，具有化深奧為淺易、化抽象為具象的效果。習近平總書記喜歡運用也善于運用比喻來說理，不少已經(jīng)廣為流傳，成為人們耳熟能詳、津津樂道的典例，如“中國夢”“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堅持‘老虎‘蒼蠅一起打”“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也是最好的清醒劑”“把論文寫在祖國大地上”“幸福不是毛毛雨，幸福不是免費午餐”“建成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強國，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一場接力跑，我們要一棒接著一棒跑下去，每一代人都要為下一代人跑出一個好成績”等。下面再略舉幾例。

例1：各民族要相互了解、相互尊重、相互包容、相互欣賞、相互學習、相互幫助，像石榴籽那樣緊緊抱在一起。

石榴，原本就是中國傳統(tǒng)的吉祥物，石榴果成熟后，多室多子，籽粒飽滿，顆顆相抱，正如我國56個民族緊密團結在一起。習近平總書記用“像石榴籽那樣緊緊抱在一起”來比喻“各民族團結”，形象貼切，寓意深刻，飽含期望，意境深遠。

例2：家庭是人生的第一所學校，家長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要給孩子講好“人生第一課”，幫助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

這段話出自習近平總書記2018年在全國教育大會上的講話。這段話句句是比喻，一氣呵成，闡明了家庭教育的意義和作用。前兩個是暗喻，分別用“第一所學校”“第一任老師”比喻家庭、家長；后兩個是借喻，“人生第一課”比喻對孩子的早期教育，“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比喻對孩子正確、良好地教育。“扣扣子”這個比喻，貼切生動，道理深刻，又非常具有生活氣息，令人印象深刻。習近平總書記多次用到這個比喻，早在2014年5月在北京大學師生座談會上向廣大青年闡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時就說過：“這就像穿衣服扣扣子一樣，如果第一粒扣子扣錯了，剩余的扣子都會扣錯。人生的扣子從一開始就要扣好。”他用“扣扣子”的比喻，從正反兩方面生動形象地說明了青年時期養(yǎng)成正確價值觀的重要性。

例3：在國家治理體系的大棋局中，黨中央是坐鎮(zhèn)中軍帳的“帥”，車馬炮各展其長，一盤棋大局分明。

這是一個總分式比喻，習近平總書記先把“國家治理體系”比作一個“大棋局”，在這個總喻之下，“帥”“車馬炮”是分喻，其中“帥”又是核心，比喻黨中央的核心領導。主次明確，各司其職，各盡其職，各展其長。這個比喻高屋建瓴，舉重若輕，深入淺出，充分顯示了總書記治國理政的智慧和運籌帷幄的能力。

例4：要把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放在更加突出位置，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像對待生命一樣對待生態(tài)環(huán)境，在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上一定要算大賬、算長遠賬、算整體賬、算綜合賬，不能因小失大、顧此失彼、寅吃卯糧、急功近利。

習近平總書記非常重視、關注生態(tài)保護問題，這段話是2015年新年伊始，他考察云南時說的。話中共六個比喻，前兩個是明喻，習近平總書記先以“眼睛”“生命”為喻，將生態(tài)環(huán)境與人的眼睛、生命相提并論，強調(diào)了生態(tài)保護的重要性，令人警醒。隨后用人們熟悉的“算賬”為喻，又細分為“算大賬、算長遠賬、算整體賬、算綜合賬”四個借喻，闡述了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建設上的具體思路和做法，即一定要樹立大局觀、長遠觀、整體觀，充分認識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的巨大綜合效益，推動形成綠色發(fā)展方式和生活方式，堅決摒棄以犧牲生態(tài)環(huán)境換取一時一地經(jīng)濟增長的做法，努力實現(xiàn)經(jīng)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生態(tài)效益共贏的目標。

例5：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jīng)濟體，有13億多人口的大市場，有960多萬平方公里的國土，中國經(jīng)濟是一片大海，而不是一個小池塘。大海有風平浪靜之時，也有風狂雨驟之時。沒有風狂雨驟，那就不是大海了。狂風驟雨可以掀翻小池塘，但不能掀翻大海。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狂風驟雨，大海依舊在那兒！經(jīng)歷了5000多年的艱難困苦，中國依舊在這兒！面向未來，中國將永遠在這兒！

這段出自2018年習近平總書記在首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開幕式上的主旨演講，當時即引起廣泛共鳴。其中也包含一個總分式比喻。他先以“大海”總體比喻中國經(jīng)濟，并以“小池塘”作對比，突出中國經(jīng)濟如大海之體量巨大浩瀚，如大海之強大穩(wěn)健，如大海之開放包容。大海不是小池塘，有風平浪靜，也有狂風驟雨，那才是大海的常態(tài)。總書記以此為喻明理：發(fā)展之路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有順境，也會有逆境，有歷史機遇，也會有風險挑戰(zhàn)。經(jīng)歷過風風雨雨，中國經(jīng)濟才會更加強健，發(fā)展的根基才會更加穩(wěn)固，中國經(jīng)濟向前發(fā)展的大趨勢不是一些風雨挑戰(zhàn)所能撼動的。連串的比喻，形象有力，包含深刻的哲理，充滿豪情與自信，增進世界對中國市場的認識，提振了對中國市場的信心。

二、巧用同字，精警醒目

同字，是有意將相同的字放置在一組（一般三個以上）相鄰的詞語或句子相同的位置，使內(nèi)容表達上重點突出又有細微差別，形式上遣詞匠心精巧，語氣上連貫悅耳的一種修辭方式。例如陳毅同志曾寫過一副對聯(lián)：“在新城，演新戲，歡迎新同志，迎接新勝利；除舊貌，破舊習，打倒舊軍閥，摧毀舊世界。”上下聯(lián)相同的位置，分別嵌入“新”“舊”二字，緊湊而連貫，讀起來鏗鏘悅耳。加之語意上的鮮明對照，使作者的愛憎洞然若揭。這種語言形式，同時還形成短語、句子間的排比，有時在內(nèi)容上還兼有比喻、對比等修辭方法，在不同的語言環(huán)境中，具有不盡相同的表達效果。習總書記的用語中，也時有所見，盡得其妙。

例1：廣大青年要肩負歷史使命，堅定前進信心，立大志、明大德、成大才、擔大任，努力成為堪當民族復興重任的時代新人。

這是2021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清華大學考察時的話。“立大志、明大德、成大才、擔大任”，這是總書記對新時代青年的殷切期盼。對青年的“立志、明德、成才、擔任”用同一個“大”字修飾限定，提出了很高的希望，即要志向遠大、品德高尚、才能卓越、擔當重任。四個“大”字短語，語重心長，聲聲入耳，從思想到行動，為青年一代成長成才指明了道路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也是青年一代能否擔當民族復興重任的評價標準。

例2：當代中國的偉大社會變革，不是簡單延續(xù)我國歷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簡單套用馬克思主義經(jīng)典作家設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國家社會主義實踐的再版，也不是國外現(xiàn)代化發(fā)展的翻版。社會主義并沒有定于一尊、一成不變的套路，只有把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同本國具體實際、歷史文化傳統(tǒng)、時代要求緊密結合起來，在實踐中不斷探索總結，才能把藍圖變?yōu)槊篮矛F(xiàn)實。

這段話出自2018年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馬克思誕辰2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連用四個否定排比句，四個關鍵詞“母版、模板、再版、翻版”，醒目精警，形象深刻，配上排比否定句，氣勢如虹，不容置疑地強調(diào)了“社會主義并沒有定于一尊、一成不變的套路”，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獨特性。因此“只有把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同本國具體實際、歷史文化傳統(tǒng)、時代要求緊密結合起來，在實踐中不斷探索總結，才能把藍圖變?yōu)槊篮矛F(xiàn)實”。

例3：我們也要看到，現(xiàn)在仍有一些黨員、干部政治意識不強、政治敏銳性不高，不善于從政治上觀察和處理問題，對“國之大者”不關心，對政治要求、政治規(guī)矩、政治紀律不上心，對各種問題的政治危害性不走心，對貫徹落實黨中央的大政方針不用心，講政治還沒有從外部要求轉(zhuǎn)化為內(nèi)在主動。

這是2021年2月習總書記在黨史學習教育動員大會上講到的一段話。針對“現(xiàn)在仍有一些黨員、干部政治意識不強、政治敏銳性不高，不善于從政治上觀察和處理問題”的問題，總書記用“不關心”“不上心”“不走心”“不用心”，從四個方面闡明了這些問題的具體表現(xiàn)。四個“心”，連貫而下，精準指出了這些表現(xiàn)的細微差別，又重點突出，強調(diào)了主觀認識（即“心”）上的忽視，政治意識的淡薄。句句談“心”，直指思想根源，從而警醒黨員、干部講政治要從“外部要求轉(zhuǎn)化為內(nèi)在主動”，學習黨史勢在必行。

三、排比手法，氣盛言宜

排比，是把三個或以上意義相關或相近、結構相同或相似、語氣相同的詞組或句子并排連用在一起組成的句子。這種修辭方法，主要著眼于語句的外在結構形式，構成排比的語句之間一般為并列關系或遞進關系，同時可以結合其他修辭方法一起使用。例如上文所談到的同字例句，從句式結構看，也就是排比。排比，用來說理，可收到層次清楚、條理分明的效果；用來抒情，節(jié)奏和諧，顯得感情洋溢，氣勢更為強烈。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文稿中，也經(jīng)常根據(jù)需要，“因地制宜”，恰當運用了排比手法，起到了氣盛言宜的效果。

例1：一個人遇到好老師是人生的幸運，一個學校擁有好老師是學校的光榮，一個民族源源不斷涌現(xiàn)出一批又一批好老師則是民族的希望。

這段話出自2014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同北京師范大學師生代表座談時的講話——《做黨和人民滿意的好老師》。總書記從個人、學校、民族三個層面強調(diào)了好老師的重要性，三個分句形成排比，語意層層遞進，突出了好老師小至個人、大至國家的重大意義，表達了對廣大教師“做黨和人民滿意的好老師”的殷切期望。

例2：經(jīng)過幾代考古人接續(xù)奮斗，我國考古工作取得了重大成就，延伸了歷史軸線，增強了歷史信度，豐富了歷史內(nèi)涵，活化了歷史場景。

2020年9月，習總書記在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三次集體學習時用這段話表達了對我國考古工作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評價。從語句間的關系來說，前兩句是對我國考古工作所取得的成就的總體概括和評價，接著用四個排比句，從四個方面闡述了考古工作的具體成就和巨大意義，即“延伸了歷史軸線，增強了歷史信度，豐富了歷史內(nèi)涵，活化了歷史場景”。前兩句與后面四個排比句構成總述和分說的關系，四個排比句之間則構成并列關系，給人以酣暢之感，表達了對我國考古工作的贊許。

例3：領導干部要堅守正道、弘揚正氣，堅持以信念、人格、實干立身；要襟懷坦白、光明磊落，對上對下講真話、實話；要堅持原則、恪守規(guī)矩，嚴格按黨紀國法辦事；要嚴肅綱紀、疾惡如仇，對一切不正之風敢于亮劍；要艱苦奮斗、清正廉潔，正確行使權力，在各種誘惑面前經(jīng)得起考驗。

這段話出自2014年6月30日習總書記在中央政治局第十六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他強調(diào)，加強黨的建設，必須營造良好的從政環(huán)境，營造良好的從政環(huán)境，要從各級領導干部首先是高級干部做起。具體怎么做？他連用五個“要”字句，從五個方面詳細展開，具體做了闡述。“五要”條分縷析，一清二楚，既嚴明了對領導干部的紀律要求，又為領導干部為官從政、營造良好從政環(huán)境指明了路徑，提供了指導。

例4：我們的學習應該是全面的、系統(tǒng)的、富有探索精神的，既要抓住學習重點，也要注意拓展學習領域；既要向書本學習，也要向?qū)嵺`學習；既要向人民群眾學習，向?qū)＜覍W者學習，也要向國外有益經(jīng)驗學習。

這段話出自2013年3月習總書記在中央黨校建校80周年慶祝大會暨2013年春季學期開學典禮上的講話。這段話分為兩層，第一句為第一層，是總說，是對學習的總的要求和學習方法的概括。接下來三句是第二層，是對第一句的具體闡釋和展開細化。第二層三個句子一律用“既要……也要……”的形式，都是并列復句，結構相似，構成排比，從六個方面闡明了什么是“全面的、系統(tǒng)的、富有探索精神的”學習，既全面深刻，又條理分明。全段可謂綱舉目張。

四、綜合運用，各得其宜

我們說話、寫文章都必須根據(jù)表達的內(nèi)容和需要，選擇合適的語言形式、手段，修辭手法也不例外。也就是說，用不用、用什么、怎么用，都要根據(jù)實際需要來確定，不能為修辭而修辭，不能刻意、片面追求語言技巧。習近平總書記的語言風格是平實樸素、明白曉暢的，對修辭手法的選擇運用總是自然得體，恰到好處。有時，為了表情達意的需要，不期然而然地把兩種或兩種以上的修辭手法結合在一起運用，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例1：我們應該維護各國各民族文明多樣性，加強相互交流、相互學習、相互借鑒，而不應該相互隔膜、相互排斥、相互取代，這樣世界文明之園才能萬紫千紅、生機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