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感

文 金可峰

石哥挺瘦，高挑的身材像根麻稈。許多人笑他高爆的筋骨，肉不多也好，很有骨感。骨感就骨感，石哥心里想，娘胎出來的身材，比那些賊眉鼠眼的強。

平時沒有事，石哥喜歡捏一些東西。別說，石哥捏出來的人，無論老少，猥瑣還是善良，真給人一種深入骨髓的感覺。但他捏過的各種人物形象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身材細長。捏關公、張飛，像照著自己的標準，也是細長得如麻稈。有人就笑他：“這哪像關公、張飛？關公身材魁梧，張飛該矮墩肥胖。”石哥不屑地說：“好像你們見過關公、張飛？”一句話問得那人啞口無言。

石哥什么人都捏，還捏過領導的群像。別人勸他，領導形象不好捏，捏不好就會有小鞋穿。石哥舞動著骨感的細胳膊，揮揮手：“沒事。”

有人指著他手里捏的領導，說：“這個捏得不好。瞧那細長的身子前傾，雖然滿臉堆笑，但一副討好的樣子。”

石哥說，他的領導就這樣，這種骨感不因胖瘦、站立的姿態而改變。那人說：“領導不一定都是這樣。”石哥說：“我沒說領導一定這樣。有的人不是領導也是這樣。我就是想捏出個骨感來。”那人搖搖頭，看著石哥骨感的背影，哼哼唧唧地離開了。

領導知道后把石哥叫去，談話時挺和顏悅色，先問了石哥一些生活方面的事，才說：“你很會捏泥人？”

“沒事玩玩。”石哥抖了抖骨感的身子。

“是不是對我有意見？”領導又問。

“沒。我說了捏著玩玩。”

“但看得出，你似乎對我不滿意。”

“我說了只是捏捏。”石哥昂起頭，挺著胸膛。領導問不出什么，就讓他走了。不久，領導真被帶走了，原因是陽奉陰違搞兩手。

有人說：“石哥，你看人真準。”

石哥答：“都是因為骨感。”

石哥特立獨行慣了，很少看見他跟人三五成群，和人在一起時，基本上是擠公交。一次，他被人擠抬著上公交，夾在中間像根標桿。他握住一個吊環，在前后擠動的人中，整個身體像張葉片，扁了一般，更顯骨感。石哥的前面是一個女人，正在補著妝。旁邊的男人瞇著眼笑。

石哥盯著瞇眼笑的男人，看那只肥胖的手隱藏著的骨感。他發現男人的手伸向女人的包。石哥捏住瞇眼笑男人隱在肉里的骨感。男人不承認偷了錢。女人一臉懵懂地看著他倆。男人惱羞成怒地罵石哥，說他污蔑，還揮動起一只肥胖的大手。

兩個人撕扯在一起。石哥當然敵不過健壯的男人，被打得遍體鱗傷。石哥被好心人送進了醫院。男人雖然被公安局的人找到，但死活不承認偷了錢，還說這樣的結果是因為石哥污蔑造成的。

民警經過簡單詢問和調查，也拿不定主意，因為車上的監控恰巧壞了。男人得意揚揚地瞟著石哥。石哥說男人有同伙，男人說沒有，還說車上的人一個也不認識。雙方僵持不下。突然，石哥伸出勁爆而骨感的手說：“我有辦法。”石哥掏出一團泥，捏了三個人。捏完，民警“啊”的一聲驚叫。男人也嚇得一臉慘白。只見捏出的人，個個骨感畢露；那一沓鈔票的張數都清晰可見。

（選自2020 年第4 期《小小說月刊·上半月》）

鑒賞空間

石哥正直、聰慧、機智、心靈手巧，顯然與趨炎附勢的奧楚蔑洛夫形成鮮明的對比。本文在塑造人物方面與《變色龍》有異曲同工之妙。除了語言和動作，細節的刻畫也讓人物栩栩如生。

閱讀本文，同學們要注意梳理小說的情節，體會小說圍繞標題選擇材料的寫法。

讀有所思

1.用簡要的語言概括本文敘寫的兩個故事。

2.文章開頭兩段好像與敘寫的故事關系不大，但為什么不能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