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商家族支柱產業的差異化研究

張亞杰

摘 要：晉商家族稱雄商界五百年，這期間曾創造過商業奇跡。他們賴以發家的產業涉及方方面面，譬如票號、絲綢、布匹、百貨、酒坊、醋坊等等。本文通過分析每個晉商家族的支柱產業，進而去探索晉商崛起的原因，以期對當下社會經濟發展起到些許借鑒作用。

關鍵詞：票號;喬氏家族;萬里茶路

明清時期，山西出現了一個著名的商業群體——晉商。這批晉商大賈，不辭辛苦、不畏艱辛，把商業做到了鼎盛，故有“縱橫歐亞九千里，稱雄商界五百年”之美譽。經過數百年的發展，這些人把家族生意做得日麗中天、風生水起，進而開宅筑院、澤被后世。這些著名的商業家族有祁縣喬家堡喬氏家族、太谷北洸曹氏家族、平遙達蒲李氏家族、榆次車輞常氏家族、祁縣城內渠氏家族、靈石靜升王氏家族、介休北賈侯氏家族、介休北辛武冀氏家族等等。盡管這些家族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后走向衰落，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曾經創造過龐大的商業帝國。下面我將結合晉商家族的支柱產業來進行差異化研究。

一、各主要家族支柱產業的研究

1.“走西口”的典型代表家族——喬氏家族

祁縣喬家堡喬氏家族，乾隆年間發跡，嘉慶年間以“復盛公”商號為基業，先于包頭創業，后逐漸走向全國，開設了經營糧、油、米面、百貨等“復”字系列商號。光緒初年，涉足票號業，先后開設大德通票號和大德恒票號。

喬氏家族創業者喬貴發出走口外，最開始靠給旅蒙商人牽拉駱駝而開始做生意，后來在包頭創辦“復”字系列商號，最鼎盛時期有19個門面，是包頭城開辦最早、實力最雄厚的商號，故有“先有復盛公、后有包頭城”的說法。這十九個門面雖然包括各行各業，但大體上是以日雜百貨為主。其中“復盛公”三年一賬期，三年一分紅，每次按股分紅，從嘉慶元年開始到道光五年的三十年時間里，共分紅十次，每次每股平均2500兩銀子，喬家控股13.875股，那么算下來僅“復盛公”一家商號在三十年間就給喬氏家族賺得346875兩銀子，如果要是算下19個門面，喬家此時的資產已過百萬兩。

而到了喬致庸時期，喬氏家族又涉足票號業，創設“大德通”和“大德恒”兩家票號，這兩家票號均是晉商十大票號之一。“大德恒”票號，總號設于祁縣城內，最初投資六萬兩白銀，后增加到26萬兩，三年一賬期，每股平均分紅7000兩銀子，最多達到一萬兩銀子以上。“大德通”票號，總號也在祁縣城內，最初資本六萬兩，最后增加到35萬兩。光緒十年創立，民國26年改營錢莊，存在56年。（下圖：赴喬家大院游學）

綜上分析可知：喬氏家族的支柱產業主要是以經營日雜百貨和票號業為主。

2.日升昌票號的財東——李氏家族

平遙西達蒲的李氏家族祖籍陜西，后遷入平遙達蒲村，后代以務農為主要營生，在李占殿時期開始棄農經商，主要經營顏料莊。后長子李文質在天津經營“如升大”的顏料莊，次子李文赟在平遙經營“西裕成”的顏料莊。在道光三年，李大全和雷履泰兩人將西裕成顏料莊改組為專門經營銀兩匯兌業務的“日升昌”票號業。

“日升昌”票號分銀股30個，人力股30個，也就是說李大全東家控股50%，鼎盛時期投資額38.28萬兩，票號四年一賬期，每股獲利12000兩銀子，前三十年共獲利210萬兩銀子。由于雷履泰經營有謀、調度有方，各地存款、匯兌業務絡繹不絕，年匯兌業務量高達3000多萬兩銀子，有“一紙之信符遙傳，百萬之巨資立集”之美譽。正是在“日升昌”票號的帶動下，全國70余家票號，山西43家，平遙獨占22家，在全國各地70余個城鎮共設立400多家分號，有“進了平遙城，銀子元寶絆倒人”的說法，由此可見平遙的富有。

綜上分析可知：李氏家族的支柱產業早期是以顏料莊生意為主，后期是以票號業生意為主。

3.實業救國的渠氏家族

祁縣城內的渠氏家族由元末明初的渠濟父子“貨郎挑”起步，經過五個多世紀的薪火相承，發展到遍布海內的商貿業和金融業，其“長裕川”茶莊聲名卓著，“三晉源”票號匯通天下，最后投資民族工業。總之，渠氏家族是晉商中最卓越的家族之一。

渠氏家族的始祖渠濟，最初靠貨郎挑生意起家，將上黨地區的麻繩、梨子等土特產品運到祁縣出賣，再將祁縣的粗布、紅棗等特產運回上黨販賣，他們櫛風沐雨、辛苦備至的往返于上黨、晉中之間，賺取中間的差價來謀生。

至渠同海時，隨喬氏家族走西口，經營菜園、糧食、油面、日雜、茶葉等百貨業務，生意日漸起色;至渠映潢時，開始涉足茶葉貿易，先后增設“長順川”“長源川”兩大茶莊，從事國際茶葉貿易生意;至渠長瀛時，先后增設茶莊、鹽店、糧行、綢緞莊、錢莊等40余家商號，此時的渠家真正成了祁縣著名的富商大賈;其子渠源潮更是把茶葉貿易做到鼎盛，并將“長源川”茶莊更名為“長裕川”茶莊（圖二），而此茶莊今天作為渠家大院的著名旅游景點屹立不倒。在此地我們可以看到渠氏家族早年走“晉商萬里茶路”的微縮景觀圖，其規模可見一斑。次子渠源湞人稱“旺財主”，“性沉毅果斷，具遠識，不隨人為可否”。他雖然性格乖張，處事嚴厲有余而寬厚不足，但確是經商之天才，先后創辦“三晉源”票號和“百川通”票號。“三晉源”票號先后經歷72年，投資30萬兩，全國各地分號11處，鼎盛時營業額600萬兩銀子以上，每股分紅6000余兩銀子。“百川通”票號更是出名，是晉商所有的票號里分紅最多、最賺錢的一家票號，其總號設在平遙城內，四年一分紅，身股和銀股各30股，也就是說渠氏家族控股50%，每股分紅10000兩銀子以上，最多時可分得2.23萬兩白銀。該票號今天作為平遙古城的著名旅游景點依然存在。這之后，渠家先后設立了存義公、匯源涌、長盛川票號。而渠本翹時期走實業救國之路，先后創立了“平遙火柴廠”和“山西保晉礦務總公司（陽煤集團）”，這些企業更多的是為國為民謀福利，還不算入渠家的支柱產業。

綜上分析可知，渠氏家族的支柱產業主要是茶葉貿易生意和票號業。

4.“闖關東”的典型代表家族——曹氏家族

太谷北洸村的曹氏家族，始祖曹邦彥，靠賣砂鍋為生，至曹三喜時獨創關東，從事磨豆腐、養豬、釀酒、雜貨等生意。光緒年間，曹氏家族資產總額高達1200萬兩銀子，擁有商號、票號640多家，員工37000人，堪稱“富可敵國”。

曹三喜在明末時期獨闖關東，以種菜、養豬、磨豆腐為主，創立“三老太號”商號。故有“先有曹家店，后有朝陽縣”之說法。晉商里有句諺語：“要想富，磨豆腐;要想發，發豆芽。”在東北先后開設了“三合當”當鋪、“塔子號”日雜店、“豐泉涌”“富生源”和“三慶城”酒坊、“三隆”皮居等商號。雖然后期曹家也創辦過“錦生潤”票號，但并不以此為主，僅是隨大流開設的店鋪。

綜上分析可知，曹氏家族的支柱產業主要是當鋪、酒坊、百貨等，盡管也有票號業，但不是主要產業。

5.晉商家族中文化層次最高的家族——常氏家族

常氏家族，乾隆時期從事對外貿易，先后經歷乾隆、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光緒、宣統七朝，沿襲150多年，是山西省的外貿世家，同時也是文化層次最高的儒商家族。

常氏家族世代以務農為生，到明初“開中法”以后，常氏家族開始外出經商，從事本錢無多的小本買賣;至常威時，前往張家口從事肩挑背扛、牽驢拉駝的生意，所以常家和喬家的發家是比較相似的。至常萬玘和常萬達時期，兄弟兩個人北闖恰克圖、南下武夷山，做起了茶葉貿易。常萬玘是“南常”的始祖，主要從事布匹、百貨和藥材生意;常萬達是“北常”的始祖，主要從事對蒙、俄等國的茶葉貿易，兼營絲織品、瓷器、手工藝品等。尤其是他們開辟的“晉商萬里茶路”更是可以跟“絲綢之路”相媲美的一條商路，他們從福建武夷山下梅村開始，雇傭當地的茶農種植茶葉、采摘茶葉、加工制成茶磚，然后沿長江逆流而上，在湖北武漢進行休整，繼而由水運改陸運，進河南，經洛陽、過黃河，入山西，經過晉城、長治在祁縣休整，然后繼續北上，經過忻州、朔州、大同進入內蒙古，由陸運改成駝運，穿越壩上草原和戈壁荒漠，經庫倫到恰克圖，之后繼續西北行，終點達到莫斯科、圣彼得堡。全程13000多公里，10個多月時間，常家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

綜上分析可知，常氏家族的支柱產業以牽駱駝生意起家，以茶葉貿易為主，雖然也經營過布匹、百貨、絲綢生意，但并不是主要產業。

6.家訓文化的杰出典范家族——王氏家族

靈石靜升王氏家族，元皇慶年間遷入靈石靜升村，后漸成巨族，于道光年間衰落，光緒年間破產。

王氏家族的始祖王實，農忙務農，農閑時兼營豆腐坊，他的豆腐堅而不硬、嫩而不酥，生意十分興隆，后逐漸棄農經商，專做豆腐坊生意。

八世祖王可才創辦商號“寶和樓”，主要經營金銀首飾;十三世王炳然創辦“萬豐公”糧莊，經營糧油生意;王興旺時期主要從事販賣牲口的生意，同時還創辦“廣順號”皮貨生意和“德和源”“德和誠”兩家醋坊生意、“聚仙樓”的酒樓生意。盡管王家沒有其他家族那樣富有，但王家的家規家訓卻非常突出，這也是王氏家族對比其他家族的獨特之處。

綜上分析可知，王氏家族的支柱產業是金銀首飾、販賣牲口、酒坊醋坊生意。

7.介休北辛武冀氏家族

介休北辛武的冀氏家族也是晉商八大家族之一，現存有冀國定故居。其世代以務農為主，直到十世冀忠時開始經商，以經營雜貨為主;到了十五世冀之瑜時，利用康雍乾的盛世局面，生意做大做強，涉足綢緞布匹、茶葉百貨等行業，具體的商號有：廣悅祥字號、乾盛亨布莊、恒通茶莊、達海當鋪、通盛當鋪、亨悅當鋪等;到了十七世冀國定時期，冀氏家族發展到了鼎盛時期，冀國定更是把祖父的基業進行擴展，設立了錢莊當鋪、廣盛文盛當鋪、廣譽益盛當鋪;當馬太夫人主持五子分家時，所涉及的商號也均以當鋪為主。

綜上分析可知，冀氏家族的支柱產業是以錢莊當鋪為主。

二、晉商各家族支柱產業之分析

通過分析以上晉商七大家族的支柱產業后我們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1.票號業對于晉商家族的發展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支柱產業，但并不是唯一的支柱產業，主要以平遙達蒲村李氏家族、祁縣城內渠氏家族、祁縣喬家堡喬氏家族為主。事實上，相當多的晉商家族都不以票號為支柱產業，盡管許多晉商家族也曾出現過票號業務，但我覺得都是隨當時社會的主流而行，重視不夠。所以，票號僅僅是晉商眾多業務里的其中一項，不能將票號和晉商混為一談。

2.晉商家族的支柱產業除了票號業以外，晉商萬里茶葉貿易也是十分重要的支柱產業之一，主要以榆次車輞的常氏家族、祁縣城內的渠氏家族為主。這兩個家族把晉商萬里茶葉貿易生意做得輝煌如熾，足以跟票號業相媲美。當然，晉商其他家族也有涉足茶葉貿易的，比如冀氏家族，但不是主要產業。

3.晉商家族的支柱產業除了票號業、茶葉貿易以外，還有主要的一行：錢莊當鋪。主要以介休北辛武的冀氏家族和榆次聶店村王氏家族為主。他們所設立的錢莊當鋪生意主要從事的是同城銀兩的匯兌業務，跟票號業有相似處，但并不完全一樣。

除此以外，還有若干家族的支柱產業是以包羅萬象的日雜百貨業為支柱產業，比如：曹氏家族的支柱產業主要是當鋪、酒坊、百貨等;王氏家族的支柱產業是金銀首飾、販賣牲口、酒坊醋坊生意等。

參考文獻：

[1]黃鑒暉.《山西票號史》[M].山西經濟出版社，2002

[2]張正明，張 舒.《晉商興衰史》[M].山西經濟出版社，2010

[3]程 光，蓋 強.《晉商十大家族》[M].山西經濟出版社，2008

（作者單位：晉中信息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