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發展前景與出路分析*——基于遼寧省4市調查

中共遼寧省委黨校經濟學教研部 何灣

一、遼寧省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主要經營模式

（一）農業共營制模式

朝陽作為遼寧省的農業大市，針對丘陵山區土地細碎零散、農村人口老齡化逐漸嚴重的形勢，市委、市政府基于“怎么種地”和“誰來種地”的現實問題為切入點，以深化農村改革破除體制、機制障礙為根本，借鑒成都崇州市經驗，2015年底，在借鑒四川崇州市的基礎上結合自身環境和經濟發展特點，構建出農業共營制經營體系，2016年初，市委、市政府將其作為農村改革首要任務在全市試點推行，2017年全面鋪開。根據調研，2018年全市土地股份合作社數量已達715家，入股土地面積超39萬畝，入股農戶4.7萬戶，入股土地占新增流轉面積的105%。為解決農業從業人員文化程度低的困境，朝陽市創新人才培養機制，打造了一批會管理、善經營、懂技術的農業職業經理人隊伍，培育認定農業職業經理人728名。此外，朝陽市進一步優化整合農業、畜牧、林業、果樹等基礎公益性服務資源，廣泛吸納供銷合作社、服務型合作社、農資企業等社會服務機構，搭建區域性“一站式”農業社會化綜合服務超市，及時為農戶提供農產品價格和供求、農村金融、土地流轉等公益性信息和各行業專業人員無償技術服務。根據《農民專業合作社法》相關規定，引導農戶以土地經營權折資折股，并要求占合作社總出資額60%以上，鼓勵推廣以土地股份經營為主的土地入股＋土地流轉、土地入股＋農機合作社＋土地托管、土地入股＋“訂單式”生產等多種規模經營模式。

根據風險分擔對象和年末利潤核算的不同，大連市在借鑒四川成都市經驗基礎上，試行農業共營制改革，重點解決農業生產規模經營問題。自2017年農業共營制試點以來，到目前為止大連市共組建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80家，惠及農戶8000多人，共營制模式逐漸受到公眾認可和接受。通過不斷創新，大連市還先后推出果樹種植品牌型、花生種植出口型、玉米種植加工型等多元化共營制模式。如入股民富社的稻田，每公頃保底收入在7500元左右，超過當地農戶自行流轉土地價值的4倍，且并不包括年底分紅收益。因此，極大提高農戶以土地經營權入股入社的積極性，從2018年19公頃稻田入社僅用一年時間，土地入社面積將近翻了一番。在調研瓦房店泡崖鄉五間房糧經種植土地股份合作社發現，其利益分配采取“保底+二次分紅”方式，保底金額根據農戶入股土地等級確定：1～3級土地保底價400元/畝，其他等級按照200元/畝保底,年終合作社收益分配比例為2:5:3，其中20%為公積金用于補虧，50%為農業職業經理人薪酬、20%為社員土地入股二次分紅。

（二）土地股份合作模式

如鐵嶺市調兵山富農水稻種植專業合作社在成立開始就采取按股份紅方式。該村地處城郊，全村都是旱田，早期以單個農戶種植玉米為主難以形成規模生產，無法滿足現代農業發展需要。因此，很多農民外出打工，有意愿將土地承包經營權交付村中進行集中經營。2009年，村級合作社成立對土地進行旱改水改造開始種植水稻，農民收入水平大幅提升。該村入社人數從起初的222戶增加至600戶，2010年3300畝土地實現整村入社，隨著規模經營能力不斷增強，該村建設水稻育苗中心，興建稻米加工廠，成立農機服務隊，注冊商標“兵山大米”，一系列做法有效盤活土地資源，實現施荒村產銷一體化產業化發展新道路。

（三）專業合作引入股份合作機制模式

遼陽市財政對實行股份經營的合作社給予財政資金支持，對組建土地股份合作社達到一定標準的所在鄉鎮經管站給予1萬元經費補助，用以提高指導部門和合作社的工作積極性。在這一政策引導下，合作社對社員土地、出資、集體“三資”、扶貧資金等進行股權設置，社員土地股權按土地流轉價格折算股份，集體投入的固定資產按實際價值折算股份。采取“流轉費用+盈余分紅”的分配模式，合作社扣除流轉費用后，盈余按股份分紅。該市有兩種分配比例形式，一是村集體領辦的合作社，在支付流轉費用后，年終盈余按集體與農民65:35的比例分配利潤，其中村集體分65%的利潤，農民成員分35%的利潤。二是大戶或公司領辦的合作社，在支付流轉費用后，年終盈余按大戶或公司與農民80:20的比例分配利潤。

二、遼寧省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發展存在的問題

（一）土地股份合作社登記難

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將組織合作的基本原則與股份制的資產運作方式有機結合，因此具有合作社和股份制企業雙重特征。一方面，基于組織的合作社特征，入社會員之間具有非營利性和互助性質。另一方面，基于股份制形式以土地入股進行規模化經營，保障農戶獲得收益，則土地股份合作社又具有盈利性質。這種雙重屬性在獲得優勢的同時，也容易造成對其性質上的認識分歧。根據《農民專業合作社法》有關規定，設立農民專業合作社，應當向工商行政管理部門申請登記。但在該法案中，對農民專業合作社的定義中并不包含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而在《公司法》中，雖然認定可以將土地使用權作價出資入股，但明確提出不能隨意退股這一原則，這顯然與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的“入社自愿、退社自由”的初衷相背離，合作社成員無法自由退股，一旦經營不善將造成農戶土地財產權的直接損失。

（二）運行管理不規范

一方面，由于缺乏現代管理企業制度和理念，部分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運行機制缺位，未按要求建立股東（成員代表）大會、董事會、監事會制度無法形成權力制衡，不利于約束職業經理人行為，導致合作社內存在經營管理隨意情況。有的合作社雖然建立了“三會制度”，但并由于制度不健全、權責不明晰等問題造成監督管理機制流于形式。另一方面，我省部分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成員少、規模小、業務運作也相對簡單，而且受到農戶自身專業素質的限制，很多合作社都沒有設置財務管理機構或者臨時聘用他人來結算賬目。因此，合作社普遍存在賬務處理不規范、原始憑證資料不完整、會計信息失真等問題。內部運行管理作為現代企業有效運行必不可少的前提條件，其不規范問題將成為合作社進健康發展一大障礙。

（三）利潤分配不合規

如何進行利益分配，既是土地入股能順利展開的關鍵要素，也對提高農戶參與度起著重要作用，但在《農民專業合作社法》中對于土地入股合作社涉及的部分利潤分配問題并沒有明確規定。例如，按照法律規定，合作社年終利潤的60%應當按農產品交易量（或交易額）進行二次返還。但是，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采取的是將農戶所擁有的土地承包經營權折價入股并統一管理入社土地，年終所獲利潤按照土地入股份額進行分配，其中并不涉及農產品交易量或交易額這種分配方式，在實踐中很多合作社的利潤分配方案都缺少相應法律依據。因此，入股農戶所獲收益與合作社法規定的60%返還比率存在一定差距。就當前而言，所調研的省內四市中僅朝陽市在股份構成上要求農戶土地入股比例在60%以上，以達到60%利潤返還的目標。

三、遼寧省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發展的經驗和啟示

（一）政府重視是保障

朝陽、大連、遼陽等地市委、市政府及有關部門將發展農業共營制、大力推進土地股份合作社發展擺上重要工作日程，采取出臺政策、制定方案、督察考核，資金引導等措施，政府（推動）、部門（指導）、農民（自愿）三方共同發力推進土地股份合作社發展。朝陽市2015年至2017年連續下發了推進農業共營制、支持農民土地股份合作社發展、農村土地經營權證管理、農業職業經理人認定與考核管理、農業綜合服務超市建設管理等一系列配套指導性文件，并將市縣農經機構升格，強化手段，配齊人員。市農委組織各相關部門、試點單位、鄉、村，先后召開20余次專題動員培訓會議，營造齊抓共管、全力推進、比學趕超的工作氛圍。大連市農委18個部門聯合印發《關于試行農業共營制新型經營體系建設工作的推進意見》，對每個合作社給予2萬元補貼，同時將共營制農業經營體系建設納入到市政府對縣區政府考核內容中，通過實行定期通報、重點督查和專項督導等方式確保共營制順利推進。遼陽市農委下發了組建農村土地股份合作社指導意見，對達到一定規模的土地合作社給予10萬～20萬元的資金支持，并對工作任務完成情況達到一定標準的鄉鎮經營給予1萬元工件經費補貼。

（二）領辦人經營能力是關鍵

領辦人是合作社的主要發起人和負責人，雖然也是合作社內成員，但他們與其他社員相比對合作社發展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多數農戶之所以選擇以土地入股合作社，很大程度上是對領辦人的個人品質和經營能力的認可。領辦人多數是經營專家或者是技術能人，在合作社經營范圍內擁有資金、技術、市場等人脈網絡，對未來合作社的具體業務和發展方向起到關鍵的推動作用。基于農戶自身普遍的求穩心態和從眾心理，要想充分調動入社農戶的積極性和協調配合能力，就必須依靠領辦人，否則合作社將難以在激烈的競爭中生存和發展。此外，隨著土地股份合作社的日益壯大，農戶將更加注重自身利益的實現程度，希望在合作社中擁有一定的話語權和獲得更多的經濟回報。因此，就需要培養一批有威信、懂經營、敢冒險、群眾信任的合作社帶頭人或者經營管理者。在調研中了解到，經營好的合作社都是通過領辦人較高的威信、良好的管理以及較高的收入，在贏得農戶信任上逐步發展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