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實施長期護理保險制度可行性分析

福建江夏學院 莫飛

一、長期護理保險的相關定義

美國金融保險管理協會對長期護理保險的定義為：長期護理保單是為那些由于受年老、嚴重疾病或意外傷害的影響需在家或護理機構得到穩定護理的被保險人支付的醫療及其他服務費用進行補償的一種保險[1]。我國普遍將長期護理保險定義為：被保險人因患疾病或者處于傷殘狀態下，無法獨立完成日常活動，在較長的一段時間內必須依靠他人提供醫療或日常護理的服務，保險公司對所產生的費用進行賠付的一種保險。

二、福建省實施長期護理保險制度的必要性

（一）福建省人口老齡化現狀

我國是全球老齡人口最多的國家，據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2020年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共2.64億人，占總人口的18.7%。與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數據相比，20年間老年人口比例上升了8.4個百分點，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到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期間，老年人口比例增長了5.4個百分點。由此可以看出，2010到2020年這十年間老年人的增長速度比2000年到2010年期間高出2.4個百分點，這表明我國人口老齡化進程明顯加快，我國已經由輕度人口老齡化轉至中度人口老齡化。在全國面臨人口老齡化危機的今天，福建省自然也逃脫不了人口老齡化的命運（福建省近幾年老年人口數量所占比例如圖1所示）。從2015年到2020年，福建省老齡人口數量每年均呈現向上遞增趨勢，可見福建省人口老年化程度在逐年不斷加重，從圖形整體走勢可以預見，到2021年，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所占全省人口總數的比例可能會突破16%。據統計，2020年福建省人口總數約為4154萬人，其中，60周歲及以上老年人占全省總人口的15.98%，比2010年上升4.56個百分點，年平均增長率為0.46%。按中國老齡科學研究中心提出的占老年人口5%的比例估算，2020年福建省重度失能老人約有33萬人次，此外，還有大量中度、輕度失能老人[2]。這個數字十分龐大，意味著福建省人口老齡化程度加重，失能老人的數量不斷增多，老年人長期護理的剛性需求更加強烈。

圖1 福建省2015—2020年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數量

（二）家庭結構逐漸小型化

福建省這些年家庭規模也呈現出小型化的趨勢。據福建省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公報（第一號）數據顯示，2020年，福建省平均每個家庭共2.68人，與2010年平均家庭人口數2.98人相比減少了0.3人，即使如今國家積極鼓勵生育，開放二胎政策，但諸多因素導致許多85后、90后都不愿意多哺育一個孩子，以至于家庭規模小型化的趨勢并沒有得到明顯改善。加之現在老年人的平均壽命更長，如果老年人因疾病失去生活自理能力，需要護理的周期也隨之增加，長此以往，“4+2+1”的家庭結構將難以承擔老年長期護理的重任。雖然老人可以從子女那里獲得生活上的照料和心理上的慰藉，但是醫療護理是子女所不能提供的，所以有些家庭會選擇專業醫護人員或家庭保姆來解決老年人長期護理這一問題，但從長遠來看，并不是每一個家庭都能承擔如此高昂的護理費用。

（三）商業長期護理保險普及率低

在老年護理需求不斷增長的今天，長期護理保險無疑是個香餑餑，吸引了許多保險公司，紛紛將目光投向長期護理保險市場，但是客戶購買結果卻不盡如人意。主要原因是：一，保費昂貴，普通人難以負擔。以2006年推出的“全無憂長期護理個人健康保險”為例，一位30歲的男士投保，保額10萬元，20年繳費，每年需要繳納的保費高達1.56萬元[3]。雖然說這款產品綜合性很好，但是費用相當昂貴，對于我國這種還在處于發展中的國家來說，這個保費很多普通家庭都難以承擔，這抑制了許多人對此類產品的需求。二，傳統養老觀念的束縛。在傳統觀念中，當父母年邁時由子女提供贍養義務，因此父母對子女的依賴程度較高，老人一旦生病或失能，都希望子女可以提供居家照料，對保險的意識比較薄弱，不愿去療養院或者專業的護理機構獲得專業護理服務。

三、福建省實施長期護理保險制度的可行性分析

（一）試點城市的經驗借鑒

近些年來，我國實施了一系列包括老年救助、養老機構發展建設在內的政策，旨在解決人口老齡化為我國帶來了一系列社會經濟問題。2016年，我國頒布了《關于開展長期護理保險制度試點的指導意見》在多地開始進行長期護理保險制度試點工作。相比全國平均水平，青島市提前12年遭遇人口老年化。因此，青島市在2012年率先于全國出臺相關文件，首次通過社會保障籌資的方式建立了長期護理保險制度，經過多年的不斷實踐探索，青島市的長期護理保險制度逐漸走向標準化和規范化。青島市在相關法律法規、保障對象、資金籌集方式、結算辦法、服務護理類型、申請程序、護理服務評估及監管等方面的經歷為其他試點城市提供了非常寶貴的經驗。中國自古就有家庭養老的傳統，但是對于我國目前大量“4+2+1”的家庭結構而言，為老年人提供家庭護理服務已成為一個難題，子女迫于工作壓力、經濟等方面的壓力，很難為老年人提供居家護理服務[4]。北京市、大連市等多個試點城市出臺了居家養老的相關政策性文件。試點城市的實踐經驗為福建省實施長期護理保險制度提供了第一手資料，福建省可以借鑒試點城市相關經驗和教訓，結合本省省情，探索出適合自己的長期護理保險制度。

（二）政府對長期護理保險制度和老齡事業的政策支持

早在2017年3月1日，福建省就出臺了《福建省老年人權益保障條例》，明確指出“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要建立完善老年護理籌資、評估、支付、服務、監管體系，推進建立老年人長期護理保險制度”，這為福建省發展長期護理保險制度提供了有利的政策支撐。此外，福建省還出臺了老齡事業建設方面的鼓勵政策，2017年7月25日，福建省頒布《“十三五”福建省老齡事業發展和養老體系建設規劃》，提出打造“15分鐘養老服務圈”，力爭實現“新建社區老年人日間照料中心300個，每千名老年人擁有養老床位數達到35張”的目標。同時，實施養老護理人員培訓計劃，加強專業化養老服務護理人員和管理人才隊伍建設。2020年9月16日，國家醫保局和財政部聯合印發了《關于擴大長期護理保險制度試點的指導意見》，正式將福建省福州市納為新試點城市。政府不僅在政策上明確支持長期護理保險制度的建立，還要求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建立健全老年人生活救助和醫療救助制度，完善老齡事業建設。這些政策對長期護理保險制度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不僅有利于緩解社會的養老壓力，更有助于保障老年人生命的尊嚴和生活的質量。

四、福建省實施長期護理保險制度的制約因素

（一）傳統觀念的束縛

中國有句古話叫“養兒防老”，由此可見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里，傳統的家庭養老模式已經扎根在人們腦海里。一般傳統家庭都是子女在父母年邁時提供居家照顧，只有那些沒有子女或家人的老人才會選擇進入養老院。然而在當今社會，子女由于工作繁忙，不得不將父母獨自留守家中，常常使得老年人感到精神空虛、孤單，即便如此，老人還是不愿去養老院，寧可一個人留在冰冷的家中。而且在大多數老年人眼中，子女對自己有贍養義務，“五險一金”的社會保障體制已經能夠滿足自己的老年生活，但是他們并沒有考慮到，如果自己因為疾病導致癱瘓，會給子女帶來多大的經濟負擔和精神壓力。并且在傳統理念中，他們認為保險是騙人的產品，對于保險缺乏信任，所以對于長期護理保險的認可度不高。

（二）缺乏相關的法律制度保障

制度的實行需要有法律的保護，為了引導養老服務事業的發展，從1954年起，國家就出臺了一些長期護理政策。1954年，我國第一部《憲法》中明確規定，國家要對失能勞動者的權益予以保護。1996年頒布的《老年人權益保障法》中明確指出，國家要逐步開展老年人長期護理工作，保障老年人的切身利益。福建省為完善老年人權益保障和建設老齡事業，在2017年頒布了《福建省老年人權益保障條例》。但是縱觀整個福建省乃至全國，目前都沒有一項專門針對長期護理保險制度而制定的法律法規，這在很大程度上使得長期護理工作在開展過程中無法可依，雖然衛生部下發了一些關于長期護理保險制度相關的文件，但是并沒有具體的實施方案和規章制度管理措施，每個試點城市都是依靠自身情況制定長期護理保險制度的實施細則。但是就是因為缺乏長期護理保險制度方面的法律法規，導致各個試點都沒有統一的評估標準體系，以至于難以確定最終的服務人群，沒有明確的指標來衡量護理人員的資質，沒有合理的長期護理保險籌集資金模式，這些都嚴重阻礙了長期護理保險的發展。

（三）缺乏護理機構和專業護理人員

隨著福建省人口老齡化進程的加速，失能和半失能老人的數量逐年增加，福建省的老年醫療護理機構和專業護理人員的數量遠遠不能滿足日益增長的長期護理服務的需求。據福建省統計局數據，截至2020年年末，福建省已建成600余家社區居家養老服務照料中心，共有24.75萬張養老床位，每千名老人擁有養老床位37.1張。2015年到2020年，福建省的養老機構床位數每年都在持續增長，5年間由14.90萬張床位增長到24.75萬張，年均增加1.97萬張，由此可見，福建省養老市場的服務供給力在不斷提升。雖然福建省的養老市場服務供給力有所提升，但目前護理機構所能提供的床位與全省失能人群所需床位數還是存在較大差距，在人口老齡化的背景下，老年人護理市場呈現出供不應求的市場關系。

此外，福建省專業長期護理人員缺口較大。長期護理服務不同于普通的醫療護理，長期護理人員需要具備醫學、護理學等專業的學科基礎知識。據統計，2020年年末全省共有衛生技術人員27.81萬人，其中，執業（助理）醫師10.53萬人、注冊護士12.23萬人，但是經過高校專門培訓的應屆畢業生，大部分都會選擇在畢業后供職于醫院或者進入其他領域工作，只有極少部分人會選擇在養老機構或護理機構工作。護理失能老人的工作繁重，這是逼退應屆畢業生轉向其他行業的一個重要原因。眾所周知，養老護理機構的人員流動性非常強，而且養老服務人員的學歷普遍偏低，擁有專業資格證書或者經過專門老年人護理培訓的人員非常少。目前大部分需要護理的人員都處于年齡偏大、行動不便、生活難以自理的狀態。大概率情況下，護理人員不僅要幫助老人清洗身體、穿衣、喂飯，甚至還需要清理排泄物，但目前市場上大部分養老機構的護理人員月薪大概在3000元左右，巨大的工作量與實際的報酬不成比例，導致很多具有專業護理經驗的人不愿意踏足長期護理領域，從而造成長期護理人員的缺乏。因此，建設專業化養老護理員團隊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