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中的小老鼠

孟琢 尹夢

今年是鼠年，這種賊眉鼠眼、窸窸窣窣的小動物，是十二生肖的開端，讓我們一起來看一看古人造字時的“老鼠印象”。

在甲骨文中，“鼠”畫出了一只瘦瘦小小的動物，它有一顆大門牙，身后拖著長尾巴，嘴邊還有幾個點，表示被咬碎的東西，就像老鼠咬出的木頭渣一樣，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的象形字。到了小篆，已不大能看出老鼠的形體，不過依然突出它的牙齒和尾巴——“鼠”上面的“臼”表示大牙，下面是長長的尾巴，還有個彎鉤。小篆經過隸變，漸漸寫成了今天的“鼠”。

《說文解字》說：“鼠，穴蟲之總名也。”“穴蟲”就是居住在洞穴中的動物，老鼠躲藏在洞穴之中，鬼鬼祟祟，總是偷吃糧食、咬壞家具。正因如此，漢語中和“鼠”有關的詞，大多是貶義的。比如老鼠的眼睛很小，只盯著眼前的美食，人們用“鼠目寸光”形容人的目光短淺。還有一個詞叫“鼠輩”，形容那些水平低、讓人鄙視的人。

老鼠還有一個特點是怕人，所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因此，人們造出了一個詞，叫“抱頭鼠竄”，形容慌忙逃竄的樣子。在漢字中，“竄”和老鼠密不可分。小篆中的“竄”寫作“竄”，這是一個會意字，上面是洞穴的“穴”，下面是一個“鼠”。《說文解字》說：“竄，匿也，從鼠在穴中。”匿是躲藏的意思，老鼠逃竄躲藏，一旦進入了狹窄幽深的洞穴，連貓咪也拿它沒辦法！由于“鼠”的筆畫太多，寫起來不方便，“竄”后來簡化為從穴、串聲的形聲字，也就是今天的“竄”字。

在漢字中，還有一個“鼫”字，這是一個“從鼠石聲”的形聲字。它不太常見，卻是一種特別好玩的老鼠。《說文解字》中說“鼫”是“五技鼠”，就是會五種技能的老鼠。它都會些什么呢？會飛，會爬樹，會游泳，會鉆洞，還會跑。聽上去真厲害，簡直就是全能老鼠！

先別急著為它鼓掌，“鼫”其實什么都不會。許慎說：“鼫，能飛，不能過屋；能緣，不能窮木；能游，不能渡谷；能穴，不能掩身；能走，不能先人。”鼫鼠會飛，卻飛得很低，連小平房都飛不過去；會爬樹，卻到不了樹頂，爬到一半就爬不動了；會游泳，卻只能游很短的距離，連一個小山谷都游不過去；能挖洞，卻挖得很淺，自己的身子都藏不起來，半個小屁股露在外面；能跑，但速度很慢，別人走路都比它快。

鼫鼠號稱掌握了五種技能，但每一種都沒學徹底。這種可笑的小老鼠，專門用來比喻那些貪多嚼不爛的人——有些人什么都感興趣，但都不專精，最后一無是處。要知道，一個人也許會有很多興趣愛好，想學很多東西，但一定要學一樣，成一樣，不要半途而廢，像可笑的鼫鼠一般。 （“章黃國學”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