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反面

武寶生

兒子上小學之前，我曾送他一幅畫：被切開的半個西瓜。瓜瓤的切面上畫著8個西瓜子。我指著畫問兒子：“這是啥？”兒子回答：“半個西瓜。”

我又問：“那么，半個西瓜會有多少粒西瓜子啊？”兒子數了數，立馬回答：“8粒！”

“對嗎？”

兒子又數了數：“沒錯。是8粒。”

我搖搖頭，說：“半個西瓜，不會僅僅有8粒西瓜子啊！”兒子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把我考住了！我光看到了表面，但沒有深入到瓤兒里面去數一數！瓜瓤里的瓜子還會有許多許多！”

我的考問，讓兒子幼小的心靈明白了一個道理：表面并非是全部……

那年，兒子剛滿6歲。

兒子過18歲生日，被南開中學保送清華大學，不參加高考，挺清閑。那年，他在自家的小院里種了幾棵向日葵。

向日葵的花兒黃燦燦的。兒子指著葵花，對我說：“老爸，我想考考你！”

“考我什么？”

“你說向日葵為什么向著太陽？”

我順口回答：“因為向日葵喜歡陽光！”兒子馬上否定了我的答案：“老爸，你錯了！”

我說：“向日葵喜歡陽光，這地球人都知道！”兒子說：“知道的，不一定都是正確的！向日葵向陽，并非是喜歡太陽，而是討厭太陽！”

我真的有些蒙了。兒子解釋說：“向日葵的背面，有一種討厭陽光的分泌素。為了避免陽光對這種分泌物的破壞，開花的這一面就必須始終朝向太陽，以便保護背面的分泌物不受陽光的照射。”

兒子的解釋，讓我震撼！原來，葵花逐日不是喜歡，而是一種反抗！

當年，我批評兒子，數西瓜子不能光看表面；現在，我也犯了這一毛病。

整天瞧著你，不一定喜歡你！

（摘自2020年3月13日《新民晚報》，劉梓純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