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旭昕
(中國人民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0872)
從小康思想發展史的角度觀察,“小康”經歷了一個從立足私域的民生理想和政治策略,向社會主義視域下現代化發展戰略的漫長轉型。在其社會基礎由農業社會到工業社會再到信息社會的轉型中,“小康”的理念和戰略也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階段,展現出傳統與現代,理想與現實,個人與國家之間的強烈張力。作為“小康”理想的最新樣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凝結了千年以來中國人民對美好生活圖景的欣然向往、社會主義現代化發展的規律呈現、人類文明演進的歷史傳承以及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經驗智慧,開啟了時代發展的新篇章。
“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在生成之前,經歷了一個從傳統“小康”理念向現代轉型的樣態變換。在“小康”意義的建構與再生產歷程中,“小康”所承載的功能和意蘊,經歷了從立足私域的民生理想和政治策略,向社會主義視域下現代化發展戰略的轉型。這些變化也奠定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基調和框架。
“小康”的概念,從誕生之始就帶有深切的政治和民生關懷。《詩經·大雅·民勞》中早有提及“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1](p443),就是要勸誡君主滿足底層民眾對于小康社會的期待,才能達到社會穩定的效果。“小康”在這里指代的是一種免除勞累困頓、安定舒適的生活愿景,是農耕文明情境中底層民眾最普遍的向往。“小康”在《禮記·禮運》中有了更為具象的描述:“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足謂小康。”[2](p771)在孔子的描繪中,“小康”是“大同社會”的次級社會形態。其中,禮義是社會行為準則,天下為家、王權至上、等級分明是秩序基準,政治清明、安和有序、人民富足是主要特征,民安民生和國家的長治久安是政治追求,這一理念在之后的百家爭鳴中激蕩出更多的意蘊。但究其本質,傳統的“小康”觀念,是古圣先賢在“氏族社會”向“分工社會”轉型的過程中,以土地私有制為經濟背景,構想出來的“天下為家”的社會形態和治國策略。限于當時低下的生產力發展水平,它所寄望的是要過渡到以原始社會為模板的社會形態中,本質上是一種烏托邦式的幻想和歷史倒退論的表現。
而伴隨中國社會的近代化轉型,“小康”的內涵生發出另一種闡釋。其中,以康有為對“小康”的闡釋最為經典。康有為打破了長期流行的循環論和倒退論的歷史觀,融合公羊學說的“三世”說、儒家文明的社會形態構想及近代進化論的思想,重新闡釋了“三世遞演”的發展規律。他提出人類社會的發展是按照“據亂世”“升平世”到“太平世”的順序依次進化、不斷向前的過程,相應在制度形態上也經歷了一個從“君主專制”“君主立憲”到“民主共和”的過程。按照康有為的觀點,彼時的中國正處于“據亂世”的位置,迫切需要向“升平世”的小康階段進階,亟待建立君主立憲制度,為最終實現“太平世”的大同社會奠定基礎。與古代的“小康”觀念相同的是,康有為也把“小康”視作一種過渡形態,其努力方向和最終歸宿都是“大同社會”。不同的是,康有為的闡釋所遵循的是一個線性向前的邏輯,實際上是知識分子在近代工業社會的劇烈轉型中,對國家發展何去何從的探索性思考。不過他的“小康”藍圖,試圖以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為模板,卻要求在社會生活中繼續保有典章制度、封建文化,違背了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相協調的原理,在政治實踐中最終還是走向了破產。
從“天下為家”到“升平世”,“小康”的具體內涵在從“古代社會”向“近代社會”的轉型中,限于當時的生產力發展水平,整體上還流于一種脫離實際的空想。但其承載著底層民眾對于理想社會狀態的美好幻想,代表著古圣先賢的政治智慧和中國文化強有力的傳統,由此筑就了小康理念的原初意義。此后,寄寓其上的“理想社會生活圖景”“人民富足安康的價值追求”“漸進式的戰略思維”等核心意涵,在“小康”的認識史中延續了下來。
從概念史的角度考察,傳統的“小康”構想,主要是作為一種社會形態提出來的。但當它進入中國共產黨的理論視野中,更多承擔的是社會主義制度框架下現代化發展戰略的功能。其意義指向和價值基準,也伴隨現代化階段性任務的新變化而不斷變遷。
“小康”概念,最早是以“四個現代化最低目標”的定位,出現在黨的公開文獻中的。在鄧小平的設想中,“小康”有兩重基本意涵:其一,在質上,它是區別于西方現代化的“中國式的四個現代化”;其二,在量上,它所代表的是“還不富裕,但日子好過”“社會存在的問題能比較順利地解決”的生活水平。對應的具體標準在實地調研和科學算賬中,經由最初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1000美元”,后續調整為更符合實際情況的“800 美元”。1982年之前的“小康”理念,主要還是以“小康水平”“小康狀態”這樣具體可測的經濟指標得到呈現。1982 年之后,經濟發展上的達標不再是“小康”的唯一追求,側重關照廣大人民群眾生活感受和經濟社會整體的“小康生活”“小康社會”意義逐漸顯露。起初,鄧小平關于“小康社會”的描述,主要指向的是“社會主義制度收入分配合理”“赤貧現象消滅”“國民生產總值達到1 萬億美元”“人均國民生產總值800美元”這幾個關鍵現象。不過到1983年,鄧小平巡訪蘇浙滬之后,他對“小康生活”現實圖景的想象,已經形成了切實可行的“六條標準”①這“六條標準”,參見鄧小平文選:第3卷[M].人民出版社,1993:24-25.。在從經濟指標到社會藍圖的內涵變遷中,“小康”的戰略構圖漸趨清晰完整,并在1987 年正式被納入“三步走”戰略規劃,成為其中的重要環節。黨的十三大報告和十三屆七中全會報告,相繼從量與質的規定性層面,明確了20 世紀末所要實現“小康水平”的標準。至此,“總體小康”的戰略構想已經得到了宏觀的完整表達。總的來說,“總體小康”的原初設計,最終目標是要在20 世紀末擺脫貧困落后的狀態,為更高層級的現代化發展階段奠定基礎。
20 世紀末,“總體小康”的目標基本完成。作為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重要表征,“總體小康”所要滿足的還只是民生結構中托底型和基本型的需求;作為向實現現代化過渡的重要發展戰略,“小康”仍然需要肩負起更為艱巨的時代任務。有鑒于此,黨的十五屆五中全會正式提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目標,這也意味著“小康社會”建設的階段、內涵及標準,發生了從達標性要求向優質性要求的轉變。21 世紀以來,我國的現代化坐標向“全面建設小康社會”轉變。黨的十六大報告從經濟、民主、科教、文化、社會、人民生活等維度,定義了“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目標和總要求,昭示了“小康”訴求從單向度向全面性的轉變。黨的十七大報告從“增強發展協調性”“擴大社會主義民主”“加強文化建設”“加快發展社會事業”“建設生態文明”等方面對“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提出新的更高要求。至此,“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理念漸臻成熟。
從“總體小康”到“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全面”是其間最為突出的變化。從經濟上的單一指標,到政治、經濟、文化、生態、人的發展等方面的全面開花,“小康”在完成戰略接力的同時,其戰略意蘊也伴隨中國共產黨“現代化”觀念的深化,有了更為多維的拓展。“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也就獲得了出場的必然性。
社會主義現代化視域下的小康戰略安排,是一個循序漸進、接力向前的過程。從“總體小康”到“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小康社會”的建設已經完成了“爬坡過坎”的積累階段,下一階段的中心任務已經轉換為“補缺查漏”“提質增效”的“抓重點”“強弱項”“補短板”階段。
黨的十八大報告正式提出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及“五位一體”總布局,從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五個方面,對其進行充實和完善,要求實現“經濟持續健康發展”“人民民主不斷擴大”“文化軟實力顯著增強”“人民生活水平全面提高”“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取得重大進展”[3](p13-14)的新要求。其中,對比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階段,該階段在經濟社會發展的標準上有一個重大變化,即由“人均國民生產總值2020年在2000 年基礎上翻兩番”的指標,轉換為“到2020 年實現國民生產總值和城鄉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這個指標的變化,也彰顯了從“國富”到“民強”的理念轉換。
新時代以來對“小康”的探索,并未止步于此。從十八屆三中全會到十八屆六中全會,“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的漸次成型,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提供戰略依托的同時,也延展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戰略意涵。“五大新發展理念”的提出,為向“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沖刺指明了發展思路、方向和著力點。《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綱要》,從經濟發展、人民生活、國民素質、生態環境、制度建設等維度,提出了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相契合的更為嶄新、具體、切實的奮斗目標和檢驗標準。黨的十九大報告宣告“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階段的到來,要求在此階段要“抓重點、補短板、強弱項,特別是要堅決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風險、精準脫貧、污染防治的攻堅戰,使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得到人民認可、經得起歷史檢驗”[4](p22)。2019 年4 月在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四次會議上,習近平總結提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階段性成就、短板及下一步安排,要求“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5],在脫貧攻堅、環境污染、民生工作、社保兜底等領域繼續發力,攻堅克難,跑好“最后一公里”。鑒于2020 年開年以來,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強烈沖擊及挑戰,他以強烈的風險意識、嚴格的底線標準、懇切的民生關懷,提出要扎實推進“六穩六保”工作,為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最后一公里”提供理念指引。
至此,“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理念及戰略安排臻于完善。作為“傳統小康”觀念向現代轉型的最新載體,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階段在繼承“富民安民”的一貫傳統之外,也適應時代任務變化,不再執著于“總量”和“速度”維度的“小康水平”,轉而講求發展的“平衡性、協調性、可持續性”,由此迸發出嶄新的理念意涵。
作為一種發展戰略,“小康戰略”承載著其特定時代的戰略任務。“小康”理念的變遷,也是時代任務在頂層設計層面的自覺反映。新時代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以“抓重點、補短板、強弱項”為指引,以“打好三大攻堅戰”為著眼點,從“農村小康”“農民小康”“綠色小康”“健康小康”“安全小康”等五個主要方面,實現了理念的更新與充實。
“沒有農村的小康,特別是沒有貧困地區的小康,就沒有全面建成小康社會。”[6](p16)我國長期以來城鄉經濟社會結構的非對稱發展,造成城鄉差距的日益拉大,嚴重制約了全面小康事業的協調持續推進。“農村小康”現已成為實現全面小康的關鍵短板。新時代以來,黨中央著意破除城鄉發展的不平衡和鄉村發展的不充分,創造性提出“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重要理念及“鄉村振興”的發展戰略,豐富了“農村小康”的內涵,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一是以“農村現代化”的命題,重構“農村小康”的戰略目標。從“三農”問題的歷史變遷來看,工業化邏輯主導下對農村現代化問題的探索,集中在用先進的科學技術裝備改造傳統農業,其最終結果是傳統小農生產方式及農民身份的消失與終結。盡管我國歷史上已有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嘗試,但是農村現代化的地位,一度是擺在農業現代化之后的。就內容和追求來看,本質上還是經濟現代化領域的產業現代化。受此觀念影響,以往農村在小康圖譜中的設計,主要是依靠城鎮化率和農民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走向小康,農村作為小康社會結構的主體性和特殊價值被忽略。有鑒于此,新時代以來“農村小康”的構建,帶有強烈的戰略關懷和問題意識。對于農村發展長期滯后的問題,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農村現代化”的命題,將其與農業現代化一起確立為“鄉村振興”的戰略目標,以推進產業、生態、文化、治理及生活等領域的現代化,構建起農村的全面小康嶄新圖景。在農村現代化的全景式框架內,黨中央著力補齊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短板,以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階段進展與“農村小康”的同頻共振。
二是以“城鄉融合”,重塑“農村小康”圖景內的城鄉關系。生產力發展水平和社會分工的狀況,主導著城鄉關系的變遷。馬克思恩格斯認為,在社會生產力發展尚不充分的情況下,城鄉分工“首先引起工商業勞動同農業勞動的分離,從而也引起城鄉的分離和城鄉利益的對立”[7](p147-148)。但隨著生產力發展和人類交往的普遍化,城鄉之間必然會走向互動融合。新中國成立以來的城鄉關系,經歷了一個二元分立—互動發展—統籌發展的過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階段,黨中央順應生產力發展規律和城鄉發展規律,首次提出“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實現了城鄉關系從“統籌”到“融合”的理念重塑,破解了對“鄉村主義”的田園牧歌式想象和對“城市主義”的圖騰式崇拜,著意加快城鄉一體化的進程,建成惠及全體人民的全面小康社會。新時代以來,黨中央秉承著鄉村本位的發展理念,改變了以往將鄉村融入甚至淹沒在城鎮化中的方法,以更為符合農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及更為本土化的現代化思維,實現了“農村小康”的理念更新。
“小康不小康,關鍵看老鄉,關鍵看貧困老鄉能不能脫貧。”[8](p12)“小康”社會,關注的是全部人口生存狀態的整體提升。在通往全面小康的征程中,絕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已經得到提高。因此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階段,構建“農民小康”的關鍵,就是如何保證剩下七千多萬貧困農民也能如期實現小康。新時代以來,黨中央把消除絕對貧困,作為底線性任務和標志性指標,拓展了“農民小康”的內涵,具體體現為:
一是以“消除絕對貧困”作為底線任務,重釋“農民小康”的富民理念。擺脫貧困、富民安民,是小康的原初意義和固有內涵。不斷降低貧困率,也是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基礎要求和應有之義。因而反貧困在小康從理念到戰略的轉型過程中始終占有重要地位。在我國的現代化實踐中,貧困是制約農民邁向小康的第一道門檻,減貧自然成為實現“農民小康”的內在要求。但鑒于生產力發展的階段性和農民貧困人口體量的龐大,直到新時代以來,消除貧困才正式作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底線性任務提出。新時代以來的“農民小康”構建,以“脫貧攻堅戰”為戰略先導,“實施了大量非科層技術理性的舉措,打破了已有行政和技術規范的制約,使得解決社會公平正義的政治議程超越了行政技術的理性程序”[9],積極推進新時代貧困治理與“農民小康”目標的同頻共振,實現了“農民小康”理念的重塑。
二是以“兩不愁、三保障”作為基本要求,重規“農民小康”的基礎標準。“富民”作為小康社會自始而終的價值追求,在小康的指標設計中一直都有體現。從“總體小康”階段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指標,到“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階段的城鄉居民人均收入水平指標,再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階段”的消除貧困指標的變遷,不僅是中國共產黨對現代化的認識深化的結果,也是“富民”使命的接力與賡續。新時代以來,黨中央融合“聯合國千年發展目標”和“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的要求,除貫徹農民年人均純收入2300元的扶貧標準,及將“兩不愁,三保障”作為基本要求,力爭于2020 年實現兩個“確保”的脫貧目標外,也更為客觀辯證地指出要處理好“整體目標與個體目標”“絕對標準與相對標準”“定量分析與定性判斷”的關系,有意杜絕“農民小康”構建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數字脫貧”和“指標脫貧”問題,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成為沒有水分、人民認可、經得起歷史檢驗的富民工程提供了正確導向。
“小康全面不全面,生態環境質量很關鍵。”[10](p8)我國歷史上長期依靠犧牲環境資源來換取物質財富的增長方式,在資源環境約束趨緊、環境承受力脆弱、生態系統退化的全球性生態危機面前已經難以為繼。“生態環境特別是大氣、水、土壤污染嚴重,已成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突出短板。”[11](p390)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以破解環境短板為導向,積極構筑“人與自然生命共同體”,以推動形成“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為目標,重新書寫了“綠色小康”的內涵。主要表現為:
一是以“生態文明”戰略的新布局,豐富了“綠色小康”的戰略意蘊。雖然中國共產黨關于環境保護的意識萌芽很早,但直到黨的十六大報告,改善環境才真正融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新目標”,“綠色小康”的理念正式形成。其后,黨的十七大報告首次提出并將“生態文明”理念作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新要求”,更新了“綠色小康”的理念載體。進入到新時代,“經過三十多年快速發展積累下來的環境問題進入了高強度頻發階段”[10](p23)。生態環境,已經成為掣肘小康社會建設的重大經濟、社會和政治因素,阻滯小康社會發展和優化進階的瓶頸。因此,黨的十八大報告首次將生態文明建設提高到總布局的高度,確立起“美麗中國”的目標,超越了西方國家對生態文明建設的經濟議題式思考,延展了“綠色小康”的戰略意涵。黨的十九大報告改變了既往生態治理觀念中“只發展、不治理”“先污染,再治理”“強污染,弱治理”的機械對立觀點,再次申明必須樹立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以對生產力理論的創新和對“主客二分”生態治理觀的突破,拓寬了“綠色小康”的理念意蘊。
二是以“人與自然生命共同體”的新理念,重塑了“綠色小康”圖景內的人與自然關系。馬克思曾深刻揭露,資本邏輯對效用至上的追求及對經濟理性的放縱,致使自然逐漸淪為“人的對象”和“有用物”的物化形式,人與自然的關系也由敬畏和崇拜逐漸走向征服與奴役。西方現代化的理念擴散和過程中的成本轉嫁,一度引發全球范圍內人與自然的緊張對立。新中國成立以后,黨中央對人與自然關系的認識,基于對先發現代化經驗和教訓的汲取和反思,經歷了一個從“向自然界作斗爭”到“環境保護是一項基本國策”再到“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過程。新時代以來,黨中央基于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發展要求,積極回應生態文明發展的新特點,著力克服西方現代化的負外部性問題,重新打造“綠色小康”。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要樹立“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的生態文明理念,黨的十九大報告進而提出“要建設的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以“人與自然生命共同體”的理念,超越了天人對立的傳統自然觀及形而上學的機械自然觀,重塑了對人與自然關系的認識,實現了對工業文明內在缺陷的有效規避,更新豐富了“綠色小康”的內涵。
“沒有全民健康,就沒有全面小康。”[12](p147)生命健康是民生的第一需要,是人成長和實現幸福生活的重要基礎,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基石和保障。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為適應衛生健康工作發展的新變化,引入健康作為關鍵的評價指標,創造性提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新理念,重新闡釋了“健康小康”的內涵。這種創新,具體表現在:
一是引入健康作為關鍵指標,重新定義“健康小康”的標準。對人民健康的維護,是我們黨自成立以來的一貫追求。自黨的十四大報告在小康社會的發展目標中引入健康指標以來,健康因素在小康構建中的權重日漸增長,“健康小康”的理念日趨豐富。進入新時代,我國衛生健康工作之于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關鍵性價值日趨凸顯。個體健康素養的提升,會對其他個體的發展產生外溢性,繼而帶動群體、行業、社會乃至國家的聯動發展,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價值追求和堅實保障。而人民的健康狀況,也直接關系著脫貧攻堅戰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成敗。2015年底建檔立卡的貧困戶中,因病致貧占到44.1%,因病致貧、因病返貧仍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征途中的“絆腳石”。因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階段以破解民生難題為導向,建立起了一套從個體生活到發展戰略,從傳統智慧到前沿科技,從疾病預防到醫療保障,從頂層設計到政策實行等貫穿人全生命周期的健康促進體系,確立起人民健康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程中的優先發展地位和關鍵性作用。
二是以“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拓展了“健康小康”的理念外延。作為后發外源型現代化國家,我國現代化任務面臨共時性與歷時性并存的雙重挑戰。新時代以來,與此相伴而生的現代性問題相繼凸顯,使得人民群眾的健康風險日趨復雜,我國的衛生健康工作也面臨新的挑戰和改變。其中,全球化程度的加深,在便利商品要素流通和人口跨境流動的同時,也加劇了境外傳染病的輸入風險。健康問題不再限于地區、民族或國家的特定地域,健康治理的對象和治域空前擴大。2020年爆發的全球性新冠肺炎疫情,印證了人類之間彼此依存、息息相關的命運。新時代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立足于全球視野和對全人類命運的關懷,適應我國衛生健康工作和健康治理范式的變化,順應世界公共衛生發展規律,創造性地提出了“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的理念,以立足大局的戰略視野及利己達人的道義情懷,重新構建了“健康小康”的內涵。
拜占庭將軍問題,指的是地理上有一定間隔且可能不誠實的節點如何達成一致的問題。BFT指的是在整個系統中節點共有n個,最終要求誠實節點達成一致的情況下最多允許多少非誠實節點。經典算法下,要求非誠實節點數量t與整個系統節點數量n滿足 n≥3t+1。最早在1999年 的 《Practical Byzantine Fault Tolerant》[6]一文中作者就給出了容錯量為1/3的算法。在分布式數據庫中,為了避免部分服務器被黑客侵入造成整個網絡崩潰的問題,采用了帶有容錯的公式算法。更進一步地,中本聰在設計區塊鏈網絡時提出了創新算法思路,增加了提出議案的經濟成本,采用經濟懲罰來制約破壞者。
“安全小康”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重要組成和基本保障。“安全小康”,更多是以理念的方式,貫穿于小康社會各維度的建設之中,為全面小康提供保障和支撐。新時代以來的小康社會構建,正逢“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高懸各種風險挑戰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基于新的安全形勢,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以“總體國家安全觀”和“防范化解重大風險攻堅戰”的理念,豐富重構了“安全小康”的內涵,主要表現在:
一是以“總體國家安全觀”為指引,勾畫“安全小康”的理念全景。“安民”理念,是小康社會的內在價值追求。依據安全經濟學“三角形”理論,安全之于全面小康社會還具有工具性的全方位支撐價值。因而以往對小康社會的構建,也多有對安全因素的考量。從總體小康階段的“維護發展安全”,到全面建設小康階段的“新安全觀”,“安全小康”的內涵伴隨著安全形勢的變化得到不斷拓展深化。新時代以來,習近平總書記以強烈的風險意識和憂患意識,創造性提出“總體國家安全觀”的理念,構建起獨立的國家安全理論和集11 種安全在內的國家安全體系,在疫情的沖擊下補充提出“把生物安全納入國家安全體系”[13],要求補齊公共衛生應急管理體系的治理短板和筑牢制度防線,系統勾畫了小康社會的安全底色,實現了“安全小康”與制度文明的同向前行,奠定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制度倫理根基。
二是提出“防范化解重大風險攻堅戰”,強化“安全小康”的戰略效用。近年來,氣候變化、網絡安全、恐怖主義、公共衛生危機等全球性問題愈加凸顯,貿易保護主義、民粹主義、叢林主義漸有抬頭之勢,小康社會建設的外部動蕩源和風險點增多。伴隨現代性問題的凸顯,威脅小康社會建設的國內因素也在加速積聚。小康社會內外“風險的聯動性、倒灌性、放大性更加顯著”[14]。新時代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告誡全黨正視來自自然和非自然、傳統和非傳統、自身與外在等多領域重大風險的同時,創造性提出“防范化解重大安全風險”的命題,強調“既要打好防范和抵御風險的有準備之戰,也要打好化險為夷、轉危為機的戰略主動戰”[15],并將其作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三大攻堅戰之首,以源頭治理和過程治理相結合的新范式,豐富了“安全小康”的戰略內涵。面對全球疫情和經濟貿易形勢帶來的不確定性,黨中央緊扣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任務,在疫情防控常態化的前提下,積極引導各方面集中精力抓好“六穩”“六保”,以安全理念在從“防范金融風險”到“公共衛生應急管理體系”領域的全覆蓋,為全面小康的實現夯實了地基。
“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千年小康理想的最新載體,在漫長的歷史變遷中自然帶有傳統與現代、理想與現實、個人與國家之間的強烈張力。作為民生理想,它是個人層面基于需求的生活構想,代表著深植中國文化的強有力傳統——對安居樂業的重視、對富足安康的向往;作為現代化戰略,它是國家層面趨于理想的策略性現實應對,融通著馬克思主義經典理論的當代智慧和人類文明史發展的經驗借鑒。新時代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因循這種張力,在續接傳統小康“初心使命”的同時,契合時代任務和發展階段的變換,以新的理念戰略完成了自我更新和重構,在實踐中從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增進社會公平正義、貢獻中國減貧方案、助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等方面,彰顯出偉大的時代意義。
馬克思主義認為,人的發展經歷了一個人對人的依賴—人對物的依賴—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自然歷史過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在完成了從傳統“小康”到“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階段的跨越之后,致力于推動人的發展狀態向“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進階。新時代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確立起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努力提升人民的參與感、獲得感、幸福感,積極促進人的全面發展。這種促進作用主要表現在:
其一,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價值依托和旨歸。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意味著社會狀態的整體性前進。而它的核心引領和終極意義,則在于推動人的全面發展。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階段對“全面性”的關懷,不只體現在覆蓋領域的全方位、覆蓋人口的全規模、覆蓋地區的全范圍,還關涉人的發展的全維度和全過程。這種全面性觀照,貫徹的是馬克思對于“個人關系和個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16](p56)的關懷,包括“個人能力和素質”“人的需要和個性”“個人關系和交往”等多個發展維度。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融通了人的現代生存境遇與人的未來價值,在社會主義價值目標上體現了人的發展的全面性要求。它的所有理論和實踐,實質上就是沿著人的發展與社會發展內在統一的方向,不斷積累蓄力,推動人的發展和為人的發展由低級向高級、由舊質向新質不斷進階的過程。
其二,人的全面發展,不是抽象的,體現在個體的自主需要得到不斷滿足上。人的發展的全面性程度反映了社會發展的進步狀況。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任務設定,就是要適應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新變化和人的需求升級,積極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以此實現整體社會狀態的提升。人作為單獨個體的生存和發展是脆弱的。因而全面小康著眼于社會的全面進步,將個人的發展同共同體的系統提升結合起來,利用發展的外溢性,促進個人的全面發展。依循此思路,全面小康從生命健康到生存環境,從物質生產到精神狀態,從發展戰略到制度保障,從頂層設計到政策執行,建立起一套系統的人的發展促進機制。它的立意承載了現代社會生活關系體系的全面建設與充分發展,“小康社會的全面實現,不僅意味著歷史地實現了一種基礎性、兜底性的生存狀態,更是實現了一種超越性、整體性的生存質量提升”[17]。
其三,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成效,直接關系到人的全面發展程度。人的發展的全面性程度反映了社會發展的進步狀況。衡量人的全面發展程度,主要依據的是“人以一種全面的方式,就是說,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質”[18](p189)。從這個維度來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人的全面發展的物質依托和重要現實形態。二者之間,既彼此依賴又相互成就,既相互聯系又內在統一。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以堅持發展生產力,著力解決人民群眾的現實需求;以社會整體的持續深層改革,破除不適應、不協調的阻礙因素;以不斷解決社會主要矛盾,推進社會總體歷史前進的總過程,實質上也是推動人的全面發展不斷進階的過程。以往小康社會建設中存在總量不足、分布不均和可及性差的問題,這些問題是阻滯國人占有自己的全面本質,實現全面發展的重要障礙。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著眼于對這些短板與弱項的破解,積極推進脫貧攻堅,深化社會保障體制和教育體制改革,推動公共服務資源的均等化,為現代化成果惠及更多人提供了前提條件,也為人的全面發展創造了平等享有的公正環境,助推我國實現從“低人類發展水平”向“高人類發展水平”國家的成功躍遷。
其一,擴大中等收入群體規模,培植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中堅力量。中等收入群體,是緩和社會矛盾、維護社會和諧、穩定社會秩序的主要力量。中等收入群體的規模,也是衡量社會財富分配公平性、合理性和科學性最為重要的指標。中等收入群體的擴大,驗證了社會主義現代化“共同富裕”邏輯的合理有效,也關系著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的實現。新時代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從“六個必須”著手,從制度保障、拓展財富、完善分配、保障安全等方面,積極推動財富資源在社會不同群體中的公正分配,盡可能地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規模。到2018年底,我國形成了超過四億人的、世界上規模最大、最具成長性的中等收入群體,為維護和促進社會公平正義提供了堅實的中堅力量。
其二,推進社會資源均等化再分配,盡可能保障實質正義的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戰略的提出,實際上也是中國共產黨處理效率與公平關系的智慧成果。從“公平與效率關系的動態性調整”到“將維護社會公平置于更加突出的位置”,再到“努力營造公平正義的社會環境”,公平正義是“小康社會”自提出以來一以貫之的內在要求。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本質上就是要謀求社會的均衡與合理發展,盡可能保證社會子系統和各要素之間的耦合協同。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也反映了“在社會生活方面,人民對‘公平’和‘正義’更為追求”[19]。因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著眼于破解社會發展中的不平衡、不充分、不可持續等問題,圍繞就業、教育、醫療、住房、養老、環境等民生領域,立足長遠、精準發力、破除沉疴、補齊短板,在社會稟賦上盡可能為弱者賦能,推進社會資源在群體、區域、領域、代際間的均等化再分配,以程序上的公平正義盡可能保障實質正義的實現。
其三,彰顯共同富裕的社會主義特質,傳達社會公平正義的時代意涵。馬克思主義指出,未來社會的發展是“以所有的人富裕為目的”。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最大的優越性,也是社會公平正義的重要指征。但基于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共同富裕”的實現必然具備長期性、漸進性和層次性。小康社會發展的各個階段,都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必要準備、必經階段和重要步驟。目前我國通往共同富裕的道路,已經走過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先生產,后生活”的階段、改革開放初期的“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階段,新時代所要邁向的是一條“共建共享”的共富之路。作為“小康”戰略在新時代的接續與驗收,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對“共同富裕”意涵的追索與表達,體現于財富占有的普遍增益、城鄉發展的二元弱化、區域發展的協調布局,有力破解了社會生活中的不平等和不公正因素,鮮明傳達了增進社會公平正義的戰略意蘊。
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以現行標準下全部貧困人口的脫貧為標志的。我國小康社會的行進,伴隨著人類歷史上最為波瀾壯闊的減貧斗爭的開啟。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成績,已經超越了單個民族國家的范疇,煥發出更為深遠的世界意義。
其一,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減貧事業,為聯合國千年目標和可持續發展議程的實現做出巨大貢獻。按照世界銀行測算的人均每天支出1.9 美元的國際貧困標準,我國貧困人口從2012 年底的9899 萬人已經減到2019 年底的551 萬人,貧困發生率由10.2%降至0.6%,連續七年每年減貧1000萬人以上。“今年脫貧攻堅任務完成后,我國將有1億左右貧困人口實現脫貧。”[20]這也意味著我國的減貧事業,繼第一個完成聯合國千年目標,為全球極端貧困人口減貧做出70%貢獻率之后,又提前10年實現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確定的減貧目標,在人類歷史上首次實現徹底消除絕對貧困的奇跡。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空前成就,不僅體現在減貧脫貧的亮眼數據上,也體現于強大溢出效應的釋放;不僅為全球樹立了成功的減貧樣板,也貢獻了具有普遍性意義的民生方案,極大地推動了全球貧困治理的進程。
其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所交付的歷史使命,是在努力實現自身發展、消除貧困的同時,也要致力于支持和援助面臨同樣困境的不發達國家,共促全球減貧事業的前進。我國在探索中國特色減貧道路的實踐中,不忘大國使命與擔當,在同其他國家的互助合作中逐漸成長為全球減貧的中堅和引領力量。面對全球范圍內財富分配不平等、發展空間不平衡的境況,我國秉承“共建共享”的小康理念,融通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積極開展南南合作,盡力支援廣大發展中國家消除貧困。據統計,中國開展對外援助以來,“共向166個國家和國際組織提供了近4000 億元人民幣援助”[21],并為120 多個發展中國家落實聯合國千年發展目標提供幫助。“‘一帶一路’倡議將使相關國家中760 萬人擺脫極端貧困,3200萬人擺脫中度貧困。”[22]中國設立的“南南合作援助基金”已在30多個國家實施了200 余個有關救災、衛生等領域的發展合作項目,有效提振了發展中國家減貧脫貧的信心與底氣,營造了全球治理互利共贏、共同發展的良好氛圍。
其三,我國在減貧實踐中創造總結的經驗智慧,為全球的貧困治理貢獻了中國方案。貧困問題是誘發近代社會動亂的重要因素,也是困擾國民實現小康夢想的第一道障礙。消除貧困,是全人類的共同夢想,也是全球治理的重要課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階段的減貧理念,不僅指導我國小康社會富民工程取得標志性進展,也實現了對西方反貧困“涓滴理論”的超越,及對馬克思主義反貧困理論的創造性發展。在具體的減貧實踐中,我國形成了一套“自下而上與自上而下”相結合的貧困識別機制,以“四個問題、五個一批、六個精準”為主的精準扶貧策略,扶智、扶志、扶制相結合的可持續貧困治理體系等等,重塑了長期依賴西方發展理論的減貧知識結構,有力沖擊了傳統國際減貧體系的權力分配,為人類擺脫貧困提供了多元化的路徑選擇,推動全球治理體系向更為公正均衡的方向發展。
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準確反映了發展規律同客觀國情之間的辯證統一關系,是社會主義現代化戰略承上啟下的關鍵一環,也是中華民族走向偉大復興的重要里程碑,具有深刻的歷史意義。
其一,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遵從的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邏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夢想,“凝聚了幾代中國人的夙愿,體現了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整體利益,是每一個中華兒女的共同期盼”[23](p36)。近百年來的中華民族發展史,證明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征程,必然是一場由中國共產黨掌舵,承載著全體中國人民福祉,社會主義方向的航行。伴隨小康社會的推進,我國“也由現代化的被動融入者,轉變為現代化的塑造者”[24]。新時代以來中國共產黨對全面小康社會的構建,通過農村、農民、生態、健康、安全等多個領域內理念的更新與延展,努力跨越可能阻滯和中斷民族復興征程的陷阱,適應且推進了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進程,實現了生產力發展水平向中等偏上收入國家的跨越式變遷,彰顯了民族復興的“國家富強”意蘊;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展現出對人民需求和民生理想的全方位關注,及對人民安全感、幸福感、獲得感的深切關懷,彰顯了民族復興的“人民幸福”意蘊;以現代化發展理念的創新性轉化,在對傳統小康民生理念的回歸與突破中,實現了對西方現代化理念內在缺陷的規避和超越,彰顯了民族復興的“民族振興”意蘊,推動我國民族復興征程的整體性和階梯式前進。
其二,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社會主義現代化路線圖中的關鍵一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新時代推進現代化的第一個步驟,是我國基本實現現代化、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前奏和條件。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戰略,是中國共產黨植根于傳統的理想化社會追求,立足于人民的需求升級和美好社會向往,深化對現代化普遍性規律、特殊性規律和階段性規律認識的智慧成果,是社會主義現代化戰略的重要標的和民族復興路線圖的關鍵節點。在獨立完整的工業體系—四個現代化—總體小康—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基本實現現代化—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民族復興路線圖中,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上承第一個百年從“站起來”到“富起來”的奮斗歷程,下啟第二個百年目標從“富起來”到“強起來”的新征程,是具有戰略決定性的關鍵一環。它以理念的更新為先導,引發了一場從思想觀念到制度文化的全方位社會變革,開啟了從發展理念到戰略轉型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格局。
其三,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基石。我國民族復興與現代化在本質屬性和運行邏輯上具有內在一致性。從小康社會的現代轉型歷程來看,小康戰略的提出,是建立在我國現代化建設起步晚、底子薄、起點低的特殊國情基礎之上的,所要面臨的是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疊加的現代化重擔,決定了小康社會的建設必然不是單打獨斗、囿于一隅的征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作為小康戰略的最新樣態,傳承了小康思想發展過程中所展現出的漸進性品質,致力于實現從經濟到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的整體推進和全面進步,并以新時代新任務新特點的嶄新稟賦,成就了從“小康”——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初心使命,到“全面”——把握現代化的整體性要求,再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推進“國富”的同時實現“民強”的接續奮斗。這不僅昭示著民生理想的時代活力與歷史性前進,也標志著社會主義現代化發展的戰略性優化和層次性進階;不僅貢獻了一套社會主義制度框架下更為普惠公平的民生方案,也凸顯了社會主義制度文明的強勁優越性,繪寫了“中國夢”圓夢時刻的時代華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