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表情里的大玄機

□ 清風慕竹

春秋末期，晉國的卿智伯掌握了國家的執政大權，他貪婪地向另外三個家族韓、魏、趙提出了索地要求。魏桓子和韓康子惹不起智伯，乖乖地交了萬戶之邑，但趙襄子斷然拒絕。智伯大怒，公元前455年，他聯合韓、魏，進攻退守晉陽城（今太原）的趙襄子。晉陽城很堅固，卻架不住智伯掘晉水、汾河灌城，水位一天天升高，離城墻很近了，破城指日可待。

智伯坐著戰車到城外巡視，并且命魏桓子給他當馬夫（車御），韓康子給他當保鏢（驂乘），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開心地感嘆說，今天才知道水也可以滅亡一個國家啊！

聽到這句話，魏桓子用手肘碰韓康子，韓康子也用腳踩魏桓子的腳背，兩人對視了一眼，面現憂色。得意洋洋的智伯顯然根本沒有理會這兩個人的舉動，有一個人卻看在了眼里，他就是智伯的謀臣絺疵。

一回到營帳，絺疵就提醒智伯說：“韓康子和魏桓子馬上就要造反了！”智伯滿臉疑惑，說：“你怎么知道的呢？”絺疵說：“消滅趙家后，按約定我們三家瓜分趙家的領土，可眼看晉陽也扛不了多久，馬上就要拿下了，然而他倆不僅不高興，反而憂形于色，這是因為唇亡齒寒，他們肯定在擔心趙亡后，接下來就是他們了，所以不能不防備他們有所圖謀啊！”

智伯不以為然，因為看了一個表情就推理出造反的結論顯然難以讓他信服。不僅如此，第二天，他還召見韓康子、魏桓子，把絺疵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二人。韓康子和魏桓子吃了一驚，趕緊委屈地指天發誓說：“這一定是趙襄子的反間計，挑撥我們盟友間的關系，使你懷疑我們而放松對晉陽的攻擊。我們人再傻，也不至于傻到舍棄到嘴的趙家領土，而去干危險萬分且必不可成的荒唐勾當！”這番話說的入情入理，智伯沒理由不相信。

韓康子和魏桓子前腳一走，絺疵后腳就來了，他對智伯不滿地說：“主上把我的話告訴他們兩個人了吧？”智伯很驚訝，說：“你聽到我們的談話了？”絺疵回答說：“沒有。只是這兩個人剛才出去的時候，神色緊張地瞅了我一眼，而且急匆匆地就走了，這難道不是心里有鬼嗎？”智伯笑了：“我看你是疑神疑鬼，我就是禍患的化身，我不禍害別人就是他們的造化，誰敢禍害我？”

絺疵搖頭嘆息著出去了，不過他很快就請求出使齊國，遠遠地躲開了。他一走，韓康子和魏桓子果然反戈一擊，與趙襄子聯手滅掉了智伯。

絺疵可謂微表情閱讀的專家，雖然他沒能幫智伯躲過災難，卻憑借這份一葉知秋的敏銳，讓自己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