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賴俊花

參加工作之前，并不知有藤縣這個地方。大學畢業(yè)后來此地教書，一晃已是五年。在這五年的時光里，感受著這個小縣城的點滴變化，曾經(jīng)陌生的地方，也逐漸變成了生長的土壤。

記得剛來報到時，是母親陪著我來的。看著學校安排的那間雜亂的小臥室，母親神情復(fù)雜，輕聲說：“你決定留下來，我就自己回去；要是不想留，我現(xiàn)在就帶你走。”

送母親上車的時候，看著漸漸遠去的公車，孤獨感隨著眼淚瞬間侵襲。我知道，從那一刻起，我便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開始了真正的成長。

藤縣多山，在群山里開發(fā)出來的小城，路面多是起伏不平。初來工作時，條件艱苦，住在校外的小出租屋里，上下班要步行爬坡兩公里，不算遠，對于穿著高跟鞋的人來說，卻也是不小的考驗。

那時，同來的幾個年輕人有空便聚在一起，不是打發(fā)時間，而是來到異鄉(xiāng)后不自覺地相互依靠。本是陌生的一幫人，竟迅速地熟絡(luò)起來。那時候，學校門口那段路還沒整修好，坑坑洼洼。下雨天，腳踩到那些翹起來的地磚，總會濺起許多泥水，落到身上，心情也滿是泥漿。記得有一次，在同事的小臥室里聊著工作與生活，聊到那些被濺濕的狼狽時刻，兩人突然就哭了起來，而這樣的哭泣，在獨處的夜里，又是何其多。

后來，當了班主任，住進學校里。每天和孩子們一起學習生活，日子漸漸充實起來。二十多歲的年紀，沒有談戀愛，鮮有交際，一個人在異鄉(xiāng)，卻因為有了孩子們的陪伴，而逐漸感覺到家的溫暖。每天夜里下自修，獨自走過安靜的校道，總覺得夜色迷人，歲月靜好。對這座小城的印象，也逐漸好了起來。

因為一群人，開始喜歡一座城；后來，又因為一個人，完全地愛上這里。

遇見警長先生，是在2016年12月初，天氣開始變冷的時候；也因為有他，心自溫暖，從此再無寒冬。牽著手，漫步于河堤，又走過喧鬧的街頭小巷。這個在部隊里生活了五年的大男孩，以一顆赤子之心，給了我全部的浪漫與溫暖，也讓我放慢了腳步，逐漸了解這片生養(yǎng)他的土地。一年之后，我們領(lǐng)證結(jié)婚，在這座有山有水的小城里，相約白首。從此，騎著小電車，穿行于河東河西，風里雨里，不再畏懼。從日出到日落，從暮色初臨到夜深人靜，感受著小城的朝夕變換，也見證著它的不斷發(fā)展。閑暇時，或與朋友在奶茶街小聚，暢談人生種種；或放緩了腳步，在菜市場里感受市井溫情。走過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足印；往日陌生的方言，也漸漸成為了熟悉的鄉(xiāng)音。

總有朋友問起，為何留在這里。一開始不知如何回答，如今已然有了答案。只因這座小城里，有我要找尋的全部意義。不一定要走很遠，才有所謂的詩與遠方；長路漫漫，選一城安居，擇一人終老。此心安處，便是吾鄉(xiāng)。

———選自中國西部散文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