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貴的紅襯衫

柳小嬋

隨著父親節一天天靠近，我的心情越來越惶恐，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地避開和父親字眼有關的一切事物和節日，以為不提不看不想就可以忘記，心就不會痛。今天終于鼓起勇氣寫一寫我那忠厚淳樸的父親，胸口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悶得喘不過氣來。

父親離開我已經整整十二年了，他的音容笑貌在記憶中已經變得模糊，想要記住卻好像又已經遺忘，再怎么努力想去抓住，都是徒勞無功。父親在記憶中已是漸行漸遠，真怕有一天會消失不見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卻讓我記憶猶新，一直在艱苦的生活中帶給我溫暖和力量。

因為父親常年在外地工作，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在那個為了解決溫飽問題勞碌奔波的年代，父愛對我們來說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加上父親又沉默寡言，曾以為自己是那個被遺忘了的孩子。當時拼命地去讀書學習，想以優異的成績來引起父親的關注，搶著做力所能及的家務活，來減輕媽媽的負擔，希望他們在空閑的時候可以多關心一下我，表揚一下我，我這些小小的愿望終究是落空了。他們關心的始終是稻谷的產量，花生的收成，雞生了幾個蛋，豬什么時候可以出欄，還有購買化肥農藥的開支等等。

在日復一日的學習勞作中，我也變得越發沉默了，小小年紀便有點多愁善感，下河捉魚，上山摘果，踢毽子，捉迷藏等，這些平時最喜歡和小伙伴們一起玩的游戲，當時也覺得索然無趣了。常常一個人坐在大樹底下發呆。直到有一天，父親從外地出差回來，從挎包里拿出一件漂亮的粉紅色襯衫，包裝非常精美，透明的盒子外面還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說是買給我的生日禮物。我激動得不知所措，慌忙用衣角擦了擦手，雙手接過這份珍貴的禮物，緊緊抱在懷里，生怕一小心它會飛走了。眼淚一直在眼匡里打轉，最后忍不住流了下來，隨即馬上帶著淚笑了。父親用粗糙的手幫我擦了擦眼淚，然后摸了摸我的頭笑了笑說：怎么哭了？一直以來所有的委屈和傷心都在那一刻消失了，我想大聲而驕傲地對所有的小伙伴們說，這是我父親買給我的襯衫，漂亮極啦。

在那個八十年代，一件襯衫的價格是不菲的。沒想到一向節約的父親竟然舍得給我買這么昂貴的禮物。出乎意料又讓我感動不已，不擅言詞的父親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對女兒的寵愛，我永遠是他最愛的小公主。這件襯衫我在重要的日子里才會穿，每次穿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臟了，每次穿后洗干凈疊好放在枕頭邊，在無數個孤獨的夜晚里，就像父親在身邊陪著我，每晚都能安心地進入甜美的夢鄉。這件襯衫陪我度過了整個快樂的童年。深沉的父愛陪伴了我整個人生，在我遇到困難和挫折的時候，依然有信心和動力前行。

物是人非事事休，那件珍貴的襯衫經過幾次搬家，已經不知在何處了，父親也因疾病離我遠去。深深的思念只能寄托于文字，愿天堂那邊沒有疼痛。一直埋藏在心里的情結，今天終于釋懷了，我坐在電腦前面淚流滿面，就讓淚水洗去我所有的悲傷吧！從今往后，不管有多少的風風雨雨，我都可以勇敢地去面對。

我親愛的父親，請你放心，不管以后的日子還有沒有人寵有沒有人疼，我都會讓自己過上幸福的生活，自己做自己的公主，就像那件粉紅色的襯衫，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選自中國西部散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