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 遠, 韓廣富
(吉林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長春 130012)
貧困是當今世界發展的一種普遍性的社會問題,是各個國家需要著力解決的一種復雜的社會現象,緩解或減輕貧困是各個國家改善民生、緩和社會矛盾的重要舉措,也是提升各個國家治理能力、鞏固國家政權的重要途徑。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減輕和消除貧困不僅對于改善本國人民的生活水平、提升國家治理能力,讓廣大人民群眾共享改革發展成果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而且對于減少全球貧困人口,落實聯合國消貧減貧目標,主動承擔在消貧減貧方面應有的國際責任具有重要作用。新中國成立70年來,我國的扶貧工作在歷屆黨和政府的關心支持下取得了顯著的發展成就,廣大中國人民的生產和生活水平有了明顯改善與提升,尤其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貧困問題更加重視,多次深入中國廣大貧困地區進行調查研究,并在多個場合強調新時代解決中國貧困問題的重要性,提出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等一系列關于扶貧脫貧的重要論述,推動了貧困治理的現代化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重視歷史、研究歷史、借鑒歷史,可以給人類帶來很多了解昨天、把握今天、開創明天的智慧。”因此,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背景下,深入探究習近平貧困治理重要論述的理論淵源,把握其傳統理論根基,有助于更加堅定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信心,更加堅定廣大人民群眾擺脫貧困、走向共同富裕的決心。
馬克思恩格斯的反貧困理論萌芽于資本主義社會中資產階級對工人階級的剝削中,成長于無產階級反對壓迫、擺脫資產階級的殘酷剝削和掠奪中,在此后的無產階級革命實踐中不斷完善反貧困理論。這同馬克思恩格斯對無產階級和廣大人民群眾的同情以及深厚的為民服務的情懷分不開,同馬克思恩格斯在革命實踐中對導致貧困問題的深刻總結和分析也是分不開的。
貧困的原因是多種多樣的,其表現形式也是千變萬化的,如果不能在變化發展中把握反貧困的根本,則會導致貧困的持續和反貧困難度的加大。馬克思恩格斯在看到工人日益貧困、資本家日益富裕,認真分析導致財富兩極分化的原因中提出,只有推翻資本主義私有制,建立以公有制為基礎的社會主義制度,才能從根本上緩解工人的貧困,擺脫淪為無產者的命運。在看到無產階級生產的勞動產品日益增多與其貧困程度日益加深所形成的鮮明對比中,馬克思指出:“工人階級處境悲慘的原因不應當到這些小的弊端中去尋找,而應當到資本主義制度本身中去尋找。”[1]在資本主義制度中去尋找貧困的根源,在馬克思看來只能而且必須通過推翻資本主義私有制、推翻資本主義制度才能解決,這是無產階級擺脫貧困的唯一出路。在《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中,恩格斯指出:“貧困是現代社會制度的必然結果,離開這一點,只能找到貧困的某種表現形式的原因,但是找不到貧困本身的原因。”[2]所謂的“現代社會制度”,在恩格斯生活的年代,也就是現代資本主義私有制,而不是別的什么制度,要擺脫貧困,就必須推翻私有制,必須推翻資本主義制度。只有這樣,才能擺脫導致廣大工人群眾貧困的制度根基,從根本上解決工人群眾的貧困現狀。
習近平貧困治理重要論述繼承了馬克思恩格斯從根本制度層面尋找擺脫貧困根源的理論精華,認為在新時代要實現廣大人民共享改革成果,讓廣大人民群眾消除貧困,就必須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是當代中國發展進步的根本制度保障,是具有鮮明中國特色、明顯制度優勢、強大自我完善能力的先進制度。”[3]新時代要繼續消除貧困,決勝脫貧攻堅事業,必須始終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始終堅持在黨的領導下有計劃、有組織地系統推進貧困治理事業的新發展。同時,在推進貧困治理的發展過程中,不僅要從制度上為貧困治理提供根本保障,而且要結合新的時代背景不斷改革體制機制,注重頂層設計對推進貧困治理的重要作用,發揮政策制度的綜合效應,提高脫貧實效。
消除貧困不僅需要從制度上建立反貧困的頂層設計和政策安排,更需要依靠廣大人民群眾自身的力量,需要廣大人民群眾的團結奮斗和不懈努力。在資本主義社會中,馬克思恩格斯看到了無產階級的貧困是由資本主義私有制造成的,工人生產的產品同自己相異化,導致工人生產越多的勞動產品,就會使自己越發貧困,并指出要推翻資本主義私有制,打破無產階級的貧困,必須使廣大無產者聯合起來,發揮廣大人民群眾創造歷史的作用。恩格斯指出:“跟資產階級對抗的是眾志成城的廣大人民群眾,他們戰勝統治者資本家的時刻已經日益臨近了。過去使工人的各個部分互相分離的那種對立的利益已經消除,所有工人的生活水平已經趨于平均化,這一切你們都應歸功于機器生產。”[4]315可見,在機器大工業時代,工人的貧困已經呈現一種普遍化趨勢,這種普遍化的工人的貧困能夠促使廣大工人群眾聯合起來去打碎資產階級的國家機器,為推翻資產階級的統治奠定了堅實的群眾基礎。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在資本主義社會只有依靠廣大無產者的聯合,重視發揮人民群眾的創造作用,才能擺脫被奴役、被剝削、被壓迫的貧困狀態,進而使廣大人民群眾擺脫貧困。
習近平貧困治理重要論述繼承了馬克思恩格斯關于人民群眾在創造歷史方面的重要作用,提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必須依靠廣大人民群眾的積極參與和支持,必須重視人民群眾的創造作用。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充分調動人民積極性,始終是我們黨立于不敗之地的強大根基。”[5]同時習近平總書記還指出,要擺脫貧困就必須重視對貧困人口內生動力的激發,重視扶貧與扶智、扶志相結合,始終把調動貧困人口脫貧的意志和決心轉化為貧困人口自身的實際行動作為重要目標,變“要我脫貧”為“我要脫貧”的行動路線。貧困地區、貧困人口需要外部力量的支持,但更重要的還是貧困地區、貧困人口的內生動力。只有激發自身的內生動力,才能讓貧困群眾從根本上摘掉貧困的帽子,拔掉貧困的根子,保證脫貧后不返貧,進而確保脫貧的穩定性和可持續性。
社會要進步和人類社會要發展,根本決定力量在于生產力的發展。只有生產力的快速發展,才能創造極大的物質財富,才能為消除貧困創造基本的物質條件。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資本主義社會之所以要為社會主義社會所代替,根本原因在于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各種生產關系束縛生產力的發展。要擺脫這種束縛,在資本主義制度框架內是不可能實現的,只能阻礙生產力的發展。要想徹底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必須推翻資本主義制度,建立社會主義制度。只有在社會主義制度框架內,才能徹底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才能使各種生產關系適應生產力的發展。正如恩格斯所說:“生產過剩和大眾的貧困,兩者互為因果,這就是大工業所陷入的荒謬的矛盾,這個矛盾必然要求通過改變生產方式來使生產力擺脫桎梏。”[6]要想徹底改變資本主義制度下的生產方式,必須從根本上推翻資本主義制度,才能在制度上徹底變革生產關系,否則只能是資本主義制度下對生產關系的小修小補,只能暫時適應生產力的發展,最終還是會阻礙生產力的發展。社會主義制度建立后,無產階級作為統治階級,要想改變工人階級貧窮落后的面貌,必須大力發展生產力。正如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治階級,爭得民主,并盡可能快地增加生產力的總量。”[4]6-7如果不能盡快地發展生產力,改變廣大工人階級和貧苦大眾的落后與被壓迫的命運,讓廣大被壓迫被奴役的窮苦人民徹底擺脫貧困,那么就不能真正體現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不能真正讓廣大人民群眾徹底相信社會主義制度。
習近平貧困治理重要論述繼承并發展了馬克思恩格斯關于發展生產力的思想,又進一步強調把生產力與改革開放以及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聯系起來。新時代要繼續堅定不移地推進改革開放的步伐,繼續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正如習近平所說:“進一步解放思想、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解放和增強社會活力,不斷把改革開放推向前進。”[7]讓廣大人民群眾能夠共享改革開放的成果,共同促進生產力的發展,以經濟社會的發展帶動消貧減貧目標的實現,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為目標實現貧困人口、貧困地區如期擺脫貧困,穩定實現貧困人口的脫貧減貧。
貧困是一種復雜的社會現象,在不同的社會,貧困的原因和表現形式不盡相同。在馬克思恩格斯生活的資本主義年代,財富日益集中于擁有生產資料的極少數資本家手中,廣大工人群眾則變成一無所有的貧困者,造成這種社會現象的根本原因在于資本主義私有制。馬克思恩格斯通過分析資本主義社會制度是造成廣大人民群眾貧困的根源,提出無產階級要通過暴力革命來建立共產主義社會,在這個社會中能夠消除無產階級和廣大人民群眾的貧困,能夠實現人人平等,擺脫被壓迫的社會命運,這個社會是為絕大多數人服務的社會,而不是為極少數人服務的社會。正如在《共產黨宣言》中所提出的:“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8]在馬克思恩格斯設想的未來共產主義社會中,蘊含著廣大人民群眾擺脫貧困的狀態、實現共同富裕的理想。
習近平貧困治理重要論述豐富發展了馬克思恩格斯關于未來社會能夠消除貧困的理想,同時結合新的時代背景,提出要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堅決打贏脫貧攻堅戰,實現貧困人口穩定脫貧等一系列關于貧困治理新的路徑和方法,并在實踐中貫徹落實。在黨和政府的堅強領導下,積極動員社會力量和廣大人民群眾參與到貧困治理的偉大實踐中,用實際行動讓廣大貧困群眾感受到真正的扶貧力量,逐步讓貧困人口能夠徹底擺脫貧困的狀態,最終實現廣大人民群眾共享改革開放的成果,實現馬克思恩格斯所設想的未來共同富裕的理想社會。
中國共產黨自從誕生之日起就把擺脫和消除貧困作為自身的使命與奮斗目標,并在各個不同的歷史時期不斷豐富和實踐。歷代中國共產黨領導人都在不同時期團結帶領廣大人民群眾為消除貧困而努力奮斗,并形成了不同時期的反貧困理論成果,為習近平貧困治理重要論述提供了符合中國實際的反貧困理論基礎和實踐經驗。
毛澤東在早年探索救亡圖存的實踐活動中,逐步認識到造成中國積貧積弱的根本原因在于當時的中國社會制度,即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制度。要想從根本上擺脫當時中國人民的貧困,使貧苦大眾能夠翻身解放當家作主,就必須推翻當時落后、腐朽的社會制度。只有這樣,才能徹底鏟除中國人民貧窮落后的總根源。因此,毛澤東一直積極主張通過革命手段推翻落后的社會制度。毛澤東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說:“推翻帝國主義及其工具軍閥在中國的統治,完成民族革命,并實行土地革命,消滅豪紳階級對農民的封建的剝削。”[9]建立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制度,才能從根本上擺脫國家貧窮落后的社會面貌,才能為人民群眾翻身解放、改變貧窮面貌提供堅定的制度保障。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為鞏固新生的革命政權,盡快消除貧困,提高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以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毛澤東帶領人民群眾進行了生產關系的變革,即把過去以生產資料私有制為基礎的生產關系變革為以公有制為基礎的生產關系。首先進行的是農村土地革命運動。過去傳統的土地所有者是封建地主,農民則是無土地的被奴役、被壓迫的貧困者,要通過農村土地革命徹底廢除封建土地私有制,建立農民土地所有制,讓農民真正成為土地的主人,成為土地的所有者。這樣不僅能夠調動農民生產勞動的積極性,而且能夠為農村消除貧困提供物質基礎。其次是改造生產資料私有制。中國共產黨為進一步改善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從1953年開始對農業、手工業進行改造,改變過去以個體勞動為基礎的生產資料私人所有制為生產資料集體所有制;同時進行了資本主義工商業的改造,變私人所有制為全民所有制。通過對生產資料私有制的改造,增強了社會主義公有制的物質基礎,提升了人民群眾改變貧困面貌的信心和決心。最后,用工業進步來帶動農業發展,讓農業發展來消除農村貧困。在毛澤東看來,中國是一個傳統的農業大國,農民占總人口的絕大多數,而且農村發展依然比較落后,要消除農村的整體貧困現狀,必須在工業發展的基礎上帶動農業和農村的發展,最終讓農民能夠逐步擺脫貧困。
毛澤東的反貧困理論是在中國革命、建設年代逐步發展起來的,是在當時中國普遍貧窮落后的基礎上形成的,系統揭示了導致中國貧窮落后面貌的制度性根源,主張通過革命來推翻當時的社會制度,建立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制度;初步探索了解決當時中國整體貧窮落后面貌的反貧困道路,并初步形成了符合中國國情的反貧困的整體思路和奮斗方向。雖然在反貧困的道路上有急躁冒進,出現一些不符合客觀實際的運動,但都是擺脫人民群眾貧困道路上的一次有益探索,初衷和目的都是能夠盡快消除千百年來附著在廣大農民身上的貧困狀況,為之后的反貧困實踐活動積累了寶貴的經驗教訓。
鄧小平的反貧困理論繼承和發展了馬克思恩格斯、毛澤東的反貧困理論,提出要解決中國的貧困問題必須充分認識中國最基本的國情,即我國是一個人口多、底子薄、生產力發展較為落后的社會主義國家,這決定了我國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要在短時間內徹底消除貧困是不可能的,也不符合中國國情。鄧小平強調:“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是發展生產力,逐步擺脫貧窮,使國家富強起來,使人民生活得到改善。沒有貧窮的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特點不是窮,而是富,但這種富是人民共同富裕。”[10]
在鄧小平看來,要解決中國的貧困問題,首先,不僅要從中國最基本的國情出發,而且要始終堅持社會主義制度。只有社會主義制度能夠消除貧窮,只有社會主義制度能夠救中國,不要幻想通過資本主義制度來消除貧困。中國要實現發展,擺脫貧困的狀態,必須堅定不移地堅持社會主義制度,堅持從中國的基本國情出發來解決中國的貧困問題。其次,中國反貧困的手段必須通過改革來不斷解放和發展生產力。中國貧窮落后的關鍵是因為中國發展較慢、生產力落后,要徹底改變這種現狀,必須打破之前鼓吹的寧要貧困的社會主義的極端落后想法。為此,一方面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不斷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另一方面要實行改革開放,充分利用國際國內市場來發展生產力。只有這樣才能釋放活力,改變貧窮落后的面貌,逐步消除貧困,實現人民的共同富裕。最后,反貧困的主體力量是廣大人民群眾。改革開放后,尤其是80年代后,中國的廣大農民在農村逐步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推動了農村生產力的發展,激發了廣大農民群眾的生產積極性;同時,鄉鎮企業的發展帶動了廣大農民脫貧致富的信心和決心,有利于發揮人民群眾在反貧困方面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廣大人民群眾不僅是貧困的主體,也是反貧困的主要推動力量,要激發人民群眾擺脫貧困的內生動力,變貧困者為反貧困的參與者與實踐者,最終實現共同富裕。
鄧小平為帶領中國人民實現共同富裕的道路,根據我國的基本國情,充分認識到實現共同富裕道路的艱巨性,需要有計劃、有步驟、分階段地逐步推進,制定了符合實際的“三步走”發展戰略。這個戰略既是實現中國整體發展、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戰略步驟和安排,也是鄧小平反貧困理論的具體目標。要實現這個發展戰略,必須在改革開放的推動下讓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先富起來,實現先富帶后富,最終共同富裕。這樣讓一部分人和地區先富起來,能夠對周邊群眾起到激勵帶動作用,最終能夠鼓勵更多的人通過自己的辛勤勞動、艱苦奮斗逐步消除貧困,從而為廣大人民群眾擺脫貧困指明方向、提供路徑。
江澤民擔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時,黨中央根據貧困的新變化和呈現的階段性特征,在實踐基礎上進一步發展和完善了反貧困理論,提出了符合時代特征的反貧困理論。江澤民的反貧困理論和實踐可以歸納為三個大的方面:首先把反貧困提高到國家戰略發展的高度。“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既能夠反映國家社會發展的核心任務,又能夠反映國家始終關心廣大貧困群眾的利益。為此,黨和國家推動實施八七扶貧攻堅計劃,目的是要解決廣大困難群眾的生產生活。其次指明了反貧困的具體路徑。“三個有利于”是衡量社會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是否提高的標準,也是檢驗是否擺脫貧困的標準。這迫使在生產力發展和國家綜合實力提升的過程中必須重視對廣大貧困地區、貧困人民群眾生產生活的保障,才能符合“三個有利于”標準。還強調要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把實施西部大開發作為改變東西部發展不均衡、區域發展不協調的關鍵舉措,為國家在整體上擺脫貧困創造良好的發展環境,防止出現東西部發展不均衡、發展差距逐步拉大等趨勢。最后明確了反貧困的目標。“國家從多方面采取措施,加大扶貧攻堅力度,到本世紀末基本解決農村貧困人口的溫飽問題。”[11]同時明確進入新世紀必須繼續堅定不移地推進扶貧開發,把扶貧開發作為一項長期的事業來抓,并根據新世紀新情況提出了新“三步走”發展戰略,這不僅是推進國家現代化的發展戰略,也是中國反貧困在新世紀的具體目標要求。
江澤民的反貧困理論始終堅持以人民群眾的利益為中心,不僅注重解決人民群眾的溫飽問題,而且強調要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的重要性,強調要“加大對教育的投入和對農村教育的支持,鼓勵社會力量辦學”[12]。重視對農村教育的投入和支持,有利于提升廣大農民的思想道德素質和職業發展技能,能夠從思想上扭轉農村普遍貧窮的觀念,進而為廣大農民擺脫貧困創造良好的發展條件。
胡錦濤的反貧困理論是在新世紀新階段所形成的反貧困理論,是面向21世紀的反貧困理論,不僅把當代中國的反貧困事業推向了新的發展階段,而且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恩格斯反貧困理論。胡錦濤的反貧困理論和實踐可以具體概括為如下幾個方面:第一,以人為本的理念賦予反貧困以新的發展內涵。2003年,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根據新世紀新情況新問題,提出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要落實好以人為本,不僅要關注廣大人民群眾的生存和發展需要,更要關注貧困人民群眾的生存和發展需要。落實到扶貧開發中,一方面要加強對貧困群眾生產生活的保障,以維持貧困群眾最基本的生活需要;另一方面要加強對貧困群眾的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加強對貧困群眾教育、職業培訓、文化素養的提升。在保障廣大貧困群眾生活需要的基礎上,滿足廣大貧困群眾的發展需要,以增強自身的脫貧能力。第二,實施新農村建設,為擺脫農村整體貧困提供制度安排。實施新農村建設,對于擺脫廣大農村的整體貧困、帶動農村貧困人口脫貧、縮小城鄉發展差距具有重要貢獻,同樣對于指導農村扶貧開發建設具有重要作用。胡錦濤指出:“要加大扶貧開發力度,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繼續把困難地區作為扶貧開發的重點區域,實施連片扶貧開發,對農村低收入人口全面實施扶貧政策,到二〇二〇年基本消除絕對貧困現象。”[13]第三,構建和諧社會,為反貧困創造良好的社會條件。2006年,胡錦濤同志提出要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而要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就必須重視貧困地區、貧困人口的脫貧問題,這關系到社會公平正義問題,關系到構建和諧社會的群眾基礎是否堅實的問題。只有消除貧困才能為構建和諧社會提供堅實的前提條件;只有逐步縮小貧富差距、縮小城鄉差距,才能為構建和諧社會創造良好的社會條件;只有重視和支持貧困地區、貧困人口的脫貧發展,才能為構建和諧社會提供堅實的群眾基礎。因此必須在構建和諧社會的發展理念下,繼續實施農村扶貧開發,繼續關注農村貧困群眾。第四,科學發展觀的提出為反貧困提供戰略安排。中國要解決貧困問題的關鍵必須靠發展,必須牢牢把握住發展這個第一要義。對于消除中國的貧困地區,必須要實現當地經濟社會的發展和社會的繁榮興旺;要讓貧困人口擺脫貧困,必須要在當地經濟社會發展的基礎上實現貧困人口的充分就業。要按照科學發展觀的總體要求統籌推進扶貧開發事業,確保反貧困實踐在科學發展觀的戰略指導下實現新的發展和突破。
黨的十六大提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目標要求,十七大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基礎上提出了新的更高的發展要求。這一新的目標要求的提出能夠為消除貧困制定階段性目標,更加有助于制定切實可行的消貧減貧方案。2007年,胡錦濤提出要堅持在共建中共享、在共享中共建的重大原則。要實現共建共享,離不開廣大農村地區的支持和參與,更離不開貧困地區、貧困人民的共同參與和發展。這一重大原則的提出不僅有利于讓貧困地區、貧困群眾發揮主觀能動性,積極主動地參與到共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中,參與到擺脫貧困的實踐活動中;而且有利于讓貧困地區、貧困群眾共享經濟社會發展成果,共享扶貧開發成效,也有助于落實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目標要求。
中華民族5000多年的發展歷史形成了不同的文明形態,凝結了先人的優秀傳統文化智慧,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一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史,就是一部人與自然、人與貧困不斷斗爭的歷史。在這部歷史中,形成了許多一以貫之的反貧困優良傳統,對新時代習近平貧困治理重要論述具有一定的借鑒和指導意義。
在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中,特別是助人為樂、守望相助、扶貧濟困的傳統,歷經歲月磨礪與歷史考驗,積淀為中國人民的優良傳統,并在實踐中影響著人們的生活方式、改變著人們的交往形式、塑造著人們的道德觀念。這種優良傳統在孟子眼中則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孟子·盡心上》)的寬廣胸懷。要真正實現兼濟天下,必須在實踐中做到關心廣大困難群眾、關心民間疾苦,在實現自身價值的時候能夠為社會作出更大的貢獻。荀子則要求人們做到“窮則必有名,達則必有功”(《荀子·君道》),即一個人在貧窮困頓時要堅守道德底線,不斷磨煉自己的品格,努力提升自身的道德水平;而在富裕時,要勇于樂善好施,幫窮濟貧,以更好地造福百姓,成就自己。這種扶貧濟困的優良傳統一定程度上成為中華兒女甚至世界各地炎黃子孫彼此相互聯系、相互幫助的情感紐帶。在當代中國,繼續發揚古人的這種扶貧濟困、兼濟天下的優良傳統,有利于增強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更有助于在全社會形成幫困解困的良好社會氛圍,以助力中國的反貧困事業取得更高更快的發展成就。
中國是一個傳統的農業社會,在古代,農業一直占據著重要的地位,如何處理農業、農民的關系一直成為中國歷代統治者鞏固政權、穩定社會的重要基礎。在此基礎上逐步形成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華——民本思想。其核心觀點首先是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指的是人民群眾是國家的根本,人民群眾安定團結、幸福美滿,國家才能安定,社會才能繁榮。只有我們真正了解民間疾苦、關心群眾的生活、真正代表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才能保持國家社會的穩定與繁榮。其次,愛民利民富民。歷代王朝興衰的發展歷程可以證明,凡是在歷史上注重對百姓的關心、輕徭薄賦、關心貧困群眾生存和發展,積極問政于民、問計于民的王朝,都能夠保持政權的穩定和社會的興旺繁榮。反之,如果不關心民間疾苦,不關心困難群眾,可能會引發社會矛盾,甚至引起朝代的衰亡。再次,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思想。在古代,最大的民心就是能夠減輕人民的徭役賦稅,減輕人民的生活負擔,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歷代統治者凡是能夠得民心者,都能夠保持政權的持久穩定,即所謂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天下之治亂,不在一姓之興亡,而在萬民之憂樂。我們共產黨人必須有這樣的情懷。”[14]
自古以來,中國先賢們以“天下大同”為追求目標,它是中國先賢們描述的一種理想社會,是人類對未來社會的一種美好向往和追求。在先賢們描述的大同社會中,最基本的特征是:每個人都已經擺脫了貧困的束縛,能夠實現自由而全面的發展。與西方社會的烏托邦以及馬克思恩格斯所描繪的未來共產主義社會有某些相似之處。不管是東方的大同社會還是西方的未來共產主義社會,最終目標都是為了讓全人類擺脫貧困,實現共同富裕。
在古代,《禮記·禮運》中所描述的大同社會,即“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是為大同”。古人所追求的大同社會蘊含著兩方面最基本的信息,一方面蘊含著公有制的思想,即整個社會都是人們所共有的,因此處于社會中的人們有權根據自身的成長規律和特點獲取所需要的一切公共產品;另一方面蘊含著保障人類最基本生存的思想,不管是正常人還是老弱病殘幼,都應該保障人民最基本的供養,即最基本的生存問題。這兩方面的思想能夠在解決古人最基本的生存和發展方面提供一種理想的狀態。
在近代,康有為在《大同書》中對未來理想社會的描述是:沒有剝削和壓迫,建立在生產資料公有制基礎上的人人平等、人人共享的未來社會。孫中山實行三民主義,就是希望能夠讓國家的一切財富讓人民所共有,讓國家的事務由人民來共同管理,讓國家的利益由人民共同享有,最終實現天下為公的理想狀態。在孫中山的理想社會中,人民是國家真正的主人,人民是物質財富的共建共享者,在這里沒有貧富差距,沒有剝削和壓迫,廣大人民群眾能夠真正消除貧困,實現自由而平等的發展。正如習近平同志在紀念孫中山先生誕辰150周年時指出:“孫中山先生有著深厚的為民情懷,一生堅持以‘天下為公’為最高思想境界,致力于‘除去人民的那些憂愁,替人民謀幸福’,對此矢志不移、無比堅定。”[15]
習近平貧困治理重要論述是對馬克思恩格斯反貧困理論的創新發展,開拓了馬克思恩格斯反貧困理論的新境界,實現了馬克思恩格斯反貧困理論中國化的新突破;同時與歷代中國共產黨人的反貧困理論既一脈相承,又與時俱進,結合新的時代背景推進了歷代中國共產黨人的反貧困理論;此外,還吸收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反貧困意蘊,是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存續和發展。無論是馬克思恩格斯的反貧困理論,還是歷代中國共產黨人的反貧困理論以及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中的反貧困意蘊,都為習近平貧困治理重要論述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淵源,最終目的都是為了能夠讓困難群眾從根本上擺脫貧困,讓廣大中國人民能夠共建共享改革開放的成果,進而實現全體中國人民的共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