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自治項目運行現狀及對策分析

鐘明品 李記華

[摘 要]社區自治項目以項目的形式動員社區居民參與社區治理，有助于提升居民的自治能力。文章結合上海市Y街道社區自治項目運行中出現的自治資金不足、自治團隊難以延續、自治項目參與者與受眾不廣泛以及自治目標“偏移”等問題，提出多途徑籌集資金、創新自治模式、豐富自治項目內容、政府賦能社區等舉措，努力推進社區自治項目順利運行，實現社區自治目標。

[關鍵詞]社區自治項目;自治目標;政府賦能

上海市Y街道位于上海市東北部，街道設有7個新片村，共50個居委。該街道自2015年設立街道社區自治辦公室（以下簡稱“街道自治辦”）以來，連續五年推行社區自治項目，社區自治已逐步成熟。本文資料來源于作者對上海市Y街道社區自治項目的實地調研，文中的訪談內容則是實地調研時的訪談記錄.作者根據記錄分類編碼。編碼由兩個字母加數字組成，后跟日期。編碼第一個字母Y表示Y街道，第二個字母表示訪談單位，其中Z、J、F、S分別表示街道自治辦、居委會、社會組織服務中心以及社會組織，字母后的數字則表示第幾份訪談。如“YF1，2020-7-26”則表示2020年7月26日在Y街道社會組織服務中心的第一份訪談。

一、社區自治項目搭建及運行過程

社區自治項目，主要是以項目制的形式來動員居民參與社區治理，解決社區突出問題，最終形成社區自

治①，主要有需求征集、項目申報、項目審核與立項、項目實施，以及項目監督與評估等五個程序。各個程序中有不同的參與主體，互相配合，完成項目搭建。

1.需求征集

社區自治項目的主管單位是街道自治辦，街道自治辦會在每年的二月份左右進行居民需求征集工作，為項目立項審核與評估工作奠定基礎。社區自治項目確定之前需要進行居民的需求征集，由社區班子牽頭，采用黨總支會議、居民代表會議、群團組織交流等多種方式廣泛聽取意見，聚焦熱點、痛點、難點問題，收集各方需求，提煉形成議題。相關第三方社會組織用專業知識和專業技能進行需求調研。此外，樓組長和居委會干部由于與居民接觸最為密切，也能切實反映居民需求。

2.項目申報

社區自治項目的申報主體是居委會，項目申報遵循的是技術路線②，采用統一的申報書，且原則上要求項目申報時要有較為成熟的自治團隊。因此，大多比較復雜的自治項目，社區都會與社會組織進行合作。自治項目先交由片區黨委進行初審，初審通過后，再向街道自治辦進行申報。

3.項目審核與立項

社區自治項目的審核主要有兩方面，一是街道自治辦去居委會實地考察，每年項目申報材料交到街道自治辦后，自治辦會同相關領域專家去實地調研項目的可行性，并結合該居委的工作經驗、團隊組成，進行初步篩選。二是進行項目申報答辯，申報人以PPT的形式匯報申報的自治項目，由專家現場評議。Y街道社區自治項目的競爭還是比較激烈。街道自治辦工作人員說：“今年我們一共報上來77個項目，目前篩選出25個左右，篩選的時候也會找一些專家把把關。”（YZ1，2020-7-27）社區自治項目通過審批之后，會確定最終的項目資金，項目資金?？顚Ｓ?，由居委會實施項目。

4.項目實施

社區自治項目經過立項后，首先需培育項目自治團隊或由聘請的社會組織負責培育項目自治團隊。其次是整合資源，自治團隊做好項目規劃，包括項目推進時間、所需的材料、人員配備、臺賬整理等。居委會、自治團隊、業委會、物業公司、社會組織與居民依靠議事平臺進行協作，共同推進自治項目。

5.項目的監督與評估

對社區自治項目的監督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是立項之后的公示，通過立項的項目會由街道自治辦在相關網站進行公示;二是財務監督，所有的財務信息在項目推進過程中，都會及時整理，由居委會進行資金使用情況公示，接受社區居民的監督，做到資金使用公開透明。

項目評估，由片區黨委實地了解項目成效及聽取居民評價，必要時片區黨委也可以組織其他居民區書記交叉檢查。Y街道的大型“自治金”項目評估，由新村片黨委會同街道自治辦等相關部門進行綜合驗收，并請第三方機構參與。街道自治辦工作人員強調：“如果是5萬以上的項目還要進行評審，結項要通過第三方審計和評估。只有評估通過了才會結尾款，資金的寄付都是有文件規定的。”（YZ1，2020-7-27）另外，一個自治項目結束之后，在街道自治辦的牽頭下，會進行自治項目評比匯報，具體就是以PPT的形式進行自治項目匯報。這既是對優秀項目團隊的表彰與鼓勵，也是評估與監督。

二、社區自治項目存在的主要問題及原因

1.自治資金不足

在對相關人員的訪談中，我們了解到自治資金不足是絕大多數社區在開展自治項目時面臨的問題。“由于缺少資金，項目開展的效果就不是很好，碎片化比較嚴重。比如我們這里的‘小花園項目，資金現在還沒批下來?！保╕J4，2020-8-3）調查問卷中顯示，項目資金不足在社區自治項目搭建存在的問題中占比高達66.67%。

自治資金來源主要有政府財政資金支持、社區居民自籌以及企事業單位資助、捐款，其中絕大多數資金來源于政府。

政府對自治項目的財政資金是有限的，平均每個項目資金不足5萬元。居民的資金難以籌集，主要原因是居民的參與程度不高，對這種不能直接涉及居民自身利益的事情，居民捐款的金額不會太高。“小區建設方面居民還是希望能得到政府的幫扶，直接出資的相對來說稍微難點。一般現在還是用廢物回收的資金，這樣會比較難籌集?！保╕J1，2020-7-30）雖然駐區單位會給予社區一定的資金支持，但是能夠用到社區自治項目的部分相當有限。

2.自治團隊難以延續

社區自治項目的目標就是培育居民自治，讓居民能夠實現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監督，其中主要的抓手則是培育居民自治團隊帶領社區居民進行自治。但在調研中我們發現許多社區都存在居民自治團隊難以延續的問題。社會組織服務中心主任說：“規范化的隊伍發展到一定規?？梢宰孕羞\作，目前雖有發展，但還是十分困難的，還是需要一定的指導”（YF1，2020-7-26）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在社區自治項目運行過程中，自治團隊發揮的作用不夠明顯，對社會組織、居委會的依賴過大;二是社區自治項目周期結束以后，社區自治團隊的作用日漸式微。

資金、人員、制度設計是維持自治團隊的主要因素。③自治項目結束之后，相應的自治資金也使用完畢，自治團隊難以持續發揮作用。領頭人在自治項目的實施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而自治項目往往沒有相應的報酬。領頭人難找也是自治團隊難以延續的重要原因。大多數居民沒有時間和精力擔任自治項目的領頭人，愿意擔任自治團隊成員的絕大多數都是老年人，如此因素交疊，自治團隊的延續就成了問題。另一個問題是項目制的周期問題，一個社區自治項目真正實施的時間最多半年，半年內舉辦的活動不超過10場，因此自治團

隊所能得到的訓練不足。Y街道某社會組織負責人說

道：“上幾堂課是不能夠完全賦能的，也不能完全寄托在這上面。社會組織去粗略地講了幾堂課，他們也很難在實際中進行操作，無法學以致用?！保╕S1，2020-8-4）

3.自治項目參與者及受眾不廣泛

社區自治需要更多居民參與，并將居民自治成果惠及給更多的居民。社區自治項目作為推手，其參與者與受眾應該盡可能包含更多的居民。但社區自治項目在運行中卻面臨參與者及受眾不廣泛的問題。

從自治項目參與者上來看，一是年齡結構方面，自治項目年輕人參與較少，通過調查問卷也可以看出，老年人比較多。自治項目活動通常在工作日，年輕人沒有時間和精力參與其中。居委會工作人員就表示：“年輕人出來的比較少，參加社區活動也少，社區活動比較偏向于老年人一點，另外在時間上也有沖突?！保╕J4，2020-8-3）二是黨員、居委會成員居多，而非黨員的居民參與較少。另外參與社區自治項目的黨員大多數都是退休老黨員，然而在職黨員在社區自治項目中發揮帶頭作用有限。

從社區自治項目受眾來看，相應地以老年人為主，孩子和青年人參與很少。同時自治項目沒有充分考慮不同年齡群體的差異，活動內容與形式都比較單一，對年輕人來說，沒有足夠的吸引力。

4.自治目標“偏移”

社區搭建自治項目主要是通過居民自己組織起來的力量，持續地解決社區難題。但總體上看，社區自治項目的自治目標有所“偏移”：一是某些社區自治項目僅僅是解決了當前問題，居民對處理結果滿意，但因為沒有打造一個議事平臺，暴露出難以持續的弊端;二是居民依賴居委會和社會組織，使居委會在項目自治過程中承擔了較多工作，居民實際參與的自治項目工作較少。

社區自治項目碎片化，缺乏系統規劃。另外居委會的角色趨于行政化。項目推行所涉及的主體多元，因此利益分化明顯。街道辦事處追求項目任務完成、居委會追求項目申報、社會組織追求承接更多的政府項目、居民希望解決更多的社區問題。各種利益主體之間有沖突，致使社區自治目標難以朝著正確的軌道前行。

三、完善社區自治項目搭建的對策

針對社區自治項目出現的自治資金不足、自治團隊難以延續、自治項目參與者及受眾不廣泛和自治目標

“偏移”等四個問題，應從以下幾方面著手，以完善社區自治項目的搭建與運行。

1.多途徑籌集資金

多途徑籌集資金，可以一方面向居民、社會籌集，另一方面依靠市場獲得。

加大社區自治宣傳，擴大居民了解范圍，提升居民的參與熱情，同時堅持自治項目創新與自治項目運作透明化。創新自治項目內容與形式，吸引更多居民參與。自治項目申報、資金使用公開透明，可以有效地打消居民籌資顧慮。另外社區附近的企事業單位等有效資源要利用起來，與有關單位積極交流，通過居民與單位建立聯系，營造共治共享的治理局面。另外，也可以采用市場化運作獲得資金。如有些社區自治項目可以培育歌唱團、舞蹈團等專業成熟的團隊，參與市場活動。只有解決資金問題，社區自治項目才能繼續深化。

2.創新自治模式

居民自治團隊的運行關鍵要看領頭人，理論上這些領頭人不應僅僅包括德高望重的老人，還應包括熱心公益事業的各年齡階段的居民。尤其是青年人，他們通常精力充沛，而且有能力、有資源、有熱情，只是目前對社區工作還不夠了解，需要居委會發揮積極動員的作用。

居民自治團隊除了依靠專業社會組織進行賦能，還應積極擁抱市場，創新自治模式?！罢l受益，誰買單”就是一種比較好的理念。前期依靠政府，居民自治團隊可以培育出場地資源、景觀資源、團隊資源等，打造好的場地、設計好的會議室、活動室以及有專業水準的文化團隊，與市場進行連接，將資源轉化為資金，依靠市場形成可持續的自治模式進行社區自治。

3.豐富自治項目內容

社區自治項目參與者與受眾不廣泛的重要原因是項目內容單一。因此在申報項目時，需要對項目內容進行把關，確保能夠涵蓋盡可能多的人群。項目內容的豐富度可以通過互相借鑒和依靠社會組織之間的競爭實現。例如可以為各社區自治團隊打造一個專門的交流平臺，互相學習，獲得更多的項目內容。嚴格把關社會組織的服務內容，提高自治項目質量，惠及社區。青年黨員同志可以通過黨組織、居委會帶動身邊青年。

4.政府賦能社區

當前，社區的自治力量相對來說是比較弱的。提高社區自治的能力，還是需要依靠政府進行賦能。④政府需要做的是支持、幫扶、組織與動員以及增強信息供給，政府可以打通信息屏障，整合信息資源，向居民自治提供各種資源支持，實現信息供給。在賦能的過程中，給予居民時間與信心，尤為關鍵的是定位居委會的角色，若傾向自治化，則應當減少行政任務，專注社區自治工作。

注釋：

①李小藝：《雙軌動員：項目制社區自治的實踐邏輯及其影響——對上海市P街道社會服務項目化運作模式的考察》，《天津行政學院學報》2020年第3期。

②薛澤林、孫榮：《分層項目制：上海市推進政府購買公共服務的經驗與啟示》，《上海行政學院學報》2017年第6期。

③許寶君：《社區居民自治項目的運作機制及績效檢視——基于湖北四屆社區公益創投（項目）的分析》，

《求實》2020年第1期。

④張振洋：《城市基層自治項目的分級運作機制探析——基于上海市S鎮“樂媽園”項目的分析》，《社會主義研究》2018年第2期。

（作者單位：中共上海市委黨校）

（責任編輯? ?熊易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