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現實日常

許意

如果藝術家的作品頻繁受到時裝設計師的追捧，這兩種創作語境的相互吸引是耐人尋味的。雕塑藝術家夫婦Les Lalanne深受時裝設計師的喜愛，從早期贊助人Yves Saint Laurent至后來的“粉絲”Karl Lagerfeld等人，還有大收藏迷Peter Marino，這些人的愛慕都展示了Les Lanane之于時裝界的魅力。究其原因，或許是Les Lalanne的創作與時裝設計類似——在現實生活中造夢。Les Lalanne使用特殊的創作媒介想象人和自然的關系，讓傳統上作為建筑或家具附屬物的動植物裝飾直接成為主體;相較于當時多數超現實藝術創作，其主體所在的時空一定是架空的，Les Lalanne則是少有讓作品本身直接進入現實生活的人（達利也曾嘗試）。他們認為藝術應成為生活瑣碎中的一部分，就像Fran?ois-Xavier提到標志性的羊群雕塑時所說的，“如果讓這些羊‘入侵家中客廳，那將是多棒的一件事”。

人類與自然萬物的故事或傳說直接影響了他們的作品。1964年，在巴黎Galerie J畫廊的首場展覽后，丈夫Fran?ois-Xavier與妻子Claude Lalanne以Les Lalanne的團體名義正式亮相。Fran?ois-Xavier偏好動物，Claude著迷于柔美植物，二人共同創作出了百態的自然生命。Claude熟諳電鍍工藝并富有遠見，這令雕塑能被快速批量復制。法國傳奇歌手Serge Gainsbourg1976年的一張專輯封面上，一個頂著卷心菜頭的裸體男人坐著，這是Claude為數不多與人體有關的雕塑。盡管她也曾受到YSL的委托，為超模Veruschka制作過“臨摹”其肢體的腰飾和配飾，但更多時候，她從藤蔓、蝸牛和卷心菜中獲得靈感，如同最近在紐約KASMIN藝廊回顧展上如藤蔓自然“生長”而成的桌椅。“看見卷心菜在桌子上，我就好奇它的腳長什么樣”，Claude曾如此描述自己的直覺。而在Fran?ois-Xavier的雕塑作品中，犀牛、鶴、猩猩及鴨子等動物頻繁出現，甚多具備家具功能，但這些功能并非隨意定義的，而是融匯了動物雕塑的體態，如鳥形大理石躺椅：喙朝后，軀干與尾翼延伸成座面，一側翅膀亦是扶手;高1.5米的猩猩雕塑，肚腩本身可用作儲物或是火爐;一張鴨子床將鴨身“拆解”為上下兩半，金屬支架支撐著上方的頭部及中央的床榻……

在正統的藝術體系內，Les Lalanne的作品曾一度難以被歸類，而今它們反而成為“ 收藏性設計”先驅——即使這對夫婦對于傳統的藝術家身份興趣不大。“藝術家和工匠是同一回事，這在字典中定義相同。”Claude在某次采訪中說道。當Fran?ois-Xavier于2008年離世后，Claude一直生活在法國的楓丹白露郊區直至去年離世。在他們晚年淳樸的鄉村生活里，夫婦二人對人與動植物朝夕共處的幻想也依舊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