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臍橙

石川

又到11月了，每到這個時候，家鄉總會有電話來報喜或是發來邀請，說是家鄉的臍橙又到了成熟的季節，漫山遍野鋪滿了金黃，希望我能抽時間回老家走走，賞賞如此這般的美麗，同鄉親們一起分享采摘和收獲的快樂。

不管我能不能應約、回不回得去，這個時節的這種電話與邀約，于我而言，卻是那樣的應點、那樣的親切、那樣的溫暖。電話那邊的聲音聽起來猶如臍橙味道般的脆甜脆甜，家鄉發過來的請柬仿佛也散發著臍橙般的沁香沁香，傳來了濃濃的鄉情，飽含著親親的友情，勾起了我對家鄉臍橙的心心念念，吊起了我的胃口，刺激著我的味蕾。臍橙還未見，我的口水早已流到了嘴邊。人還在他鄉，我心卻到達了家鄉那果實殷殷、歡歌笑語的臍橙園。

準確地說，我對家鄉臍橙的了解是上世紀80年代初的事。那年我18歲，師范畢業被分配到螺絲寨下的新寧八中當英語老師，還擔任班主任，教導和看護著一群年齡只小我幾歲的學生。在那個時期，各種物資依然匱乏，吃水果更是一種奢望的事，但桃子、李子、梨子、柚子、柿子、橘子的味道我還是嘗過的，至于臍橙是什么模樣和口味，既沒有聽說過，更沒有品嘗過。就在我擔任老師的第一個冬季，一位學生家長不知從哪里弄來10來個似曾相識的水果硬要塞給我。這水果，看起來像橘子，但又比橘子大，足有一拳頭，也不是橘子那樣的扁圓形，而是純圓形或是長圓形，摸起來也沒有橘子那么酥軟，而是有點粗、有點硬;也像我后來知道的紅橙和血橙，但它的底部長有“肚臍”，臍包包裹于果皮內部，外面只是突出一個小包，或是露出一點點，而紅橙和血橙是沒有的，這大概也是其名字來歷的重要依據。其果皮，不薄也不厚，技術不到家，是不能像橘子那樣很容易被整塊脫光的。其內核無籽粒，小橙似一小圓錐有機地鑲嵌于大橙。那新鮮的果肉就像彎彎的月牙，晶瑩剔透，一瓣一瓣纏纏綿綿地相擁一起。吃起來，香香的，甜甜的，酸酸的，脆脆的，而且諸種味道混搭得恰如其分、恰到好處，真可謂是入口即化的舌尖寵物。在看到我愜意的吃相和聽到我發出嘖嘖稱好的贊揚聲之后，家長才十分欣慰地告訴我這水果叫著臍橙，全縣只有白沙和水沖兩個園藝場生產，市場上很難買得到，是專供國家收購和出口的。從家長的介紹中，我感受到了在當時條件下臍橙水果的稀少和珍貴，也體會到了家長對老師的殷殷之情。也是從那時起，我便對臍橙不僅有了初識，而且是一見鐘情、一往情深了。

后來，隨著國家改革開放政策的深化和市場經濟的進一步確立，種水果已不再受國有與私有、集體與個體的區分與限制。家鄉人民在政府的倡導與推動下，乘勢而上，一邊開發崀山丹霞地貌旅游，廣引游客，一邊大面積栽種臍橙，并且把品名冠之為“崀山臍橙”，以期發家致富，以期區別于其他地方的臍橙。發展到現在，夷江兩岸丘陵地帶的群山之中、田野之上，臍橙果樹已栽種得連綿密布，從北到南，一直延伸到與廣西資源縣搭界的世界自然遺產地、國家地質公園崀山，呈現出“百里臍橙連崀山”的壯觀場面。種植面積已超46萬畝、年產量45萬噸、年產值可達30億元。崀山臍橙不再是本地人的奢侈品，還每年大批量地銷往海內外。一到4月天，千樹萬樹橙花開，星星點點，潔白如雪，綻放在綠茵茵的樹葉之間，鋪展在整片整片的山野，在春風的吹拂下，在嗡嗡的蜜蜂聲中，整個新寧猶如芳香的王國，香花如海，香氛如潮，處處洋溢著馥郁而誘人的淡淡清香。到了初冬，臍橙長成，滿山的綠樹叢中又猶如掛滿了金燦燦、黃澄澄的小燈籠，把這方本來就美麗如畫的神奇山水裝扮得更加妖嬈動人。而今，在家鄉，每年在臍橙開摘的時候，還要舉辦崀山臍橙文化旅游節，載歌載舞，歡慶臍橙豐收，喜迎八方來客。臍橙已成為家鄉人民的致富果、黃金果，綠水青山正在變成一座座的金山、銀山，新寧已成為名副其實的全國臍橙水果重要的特供基地和出口基地。

就在初識臍橙后的沒兩年，我帶著臍橙香甜的回味，從螺絲寨來到省城求學深造。而后，留在了省城，走過的地方越來越多，看過的風景越來越多，嘗過的水果也越來越多。世界風光千萬樣，我更喜崀山地貌奇;天下水果萬千種，我尤愛家鄉臍橙香。每年寒冬時節，收到家鄉親人送來的臍橙，我就感到一種格外的關愛、格外的貴重和格外的暖意。每每吃著家鄉的臍橙，我就覺得特別的感動、特別的幸福和特別的甜蜜。

今年，家鄉的臍橙又熟了，層層的梯土又翻起了金浪，座座的山巒又閃爍著金光，家鄉的人民正在為臍橙的豐收采摘忙、銷售忙。我衷心地希望，家鄉的臍橙能夠福澤神州的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