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首大學 哲學研究所,湖南 吉首 416000)
針對于土司制度的興衰演變在學界一向眾說紛紜,有人認為土司開始于唐宋時期,另外一些卻認為開始于元代,比較趨于大眾的說法是土司制度形成于元朝,全盛時期在明朝,崩潰于清朝,在上世紀民國時期開始走向滅亡。吳永章先生在其《中國土司制度淵源與發展史》中提及土司制度清代延續了明代的繁榮狀況;王承堯、羅午著的《土家族土司簡史》也認同了這一說法,把明代作為土司制度走向巔峰的一個標志,具體的考證正不正確卻無從得知,現有的支撐材料無非是一些學者對記載文獻和現存遺址的考究,對于比較遠的認證還是不夠明朗;黃現瑤等在《壯族通史》上在主流觀點的基礎上把土司制度的開始歸于了唐代的羈糜制;白耀天《土司制盛于元衰于明論》認為傳統界定土司興衰演進的方法欠妥當,明代實行的“改土歸流”其實已經對土司進行了極大的破壞,土司王的權力被極大的削弱,土司制度名存實亡,于此土司制度在元代形成后便極大的推動其發展,在元代統治者手中走向了一個全盛時期;《中國土司制度史》、《中國土司制度簡史》說到土司制度的緣起和發展可以劃為“濫觴”、“萌芽”、“肇始”、“雛形”、“形成”、“鼎盛”、“衰落”、“殘存”八個階段,更為細致的展現了土司的演進歷程,對于出現的這些差異筆者認為無論哪種界定都可以加強我們對于土司制度的深度了解,從而更加完整的陳述邊疆民族地區的民族文化,主要的爭論也都集中在元明清這三個時期,我們既然沒有充足的證據說明土司到底在那個時期到達一個頂峰,那么所謂的“繁榮”也可以是衰敗的起點,所謂的“衰敗”也可能是另一個繁榮的開始,無法清晰界定,我們只需要完完全全的呈現它即可,無需做沒有歷史證據的情感介入。
“土司制度”以前的邊疆民族地區管理在秦朝時就初見雛形,據南朝宋范曄的《后漢書·百官志五》記載,秦朝時中央在邊疆民族地區設置了“道”,這是最早可以窺伺土司的舉措,同樣,在東漢時期班固的《漢書·武帝紀》一書中提到對于歸順的“民族地區”中央設立“屬國”加以管理,這是封建社會以來為了保障中央的穩定而對邊遠地區管理的積極措施,短時期內維護了整個朝代的和諧安穩。相對于之前的時期,土司在唐、宋時期最為關鍵,也最具備爭議,一般都會把這個時期作為土司制的雛形時期,現在的學者多把唐、宋實行的羈糜制作為開始向完整的土官土司制度發展的重要節點,唐、宋時期中央在邊疆民族地區實行羈糜府、州、縣,以加強對這些地區的有效控制,但是由于所處少數民族地區的民族形勢復雜,勢力范圍較廣,這種控制十分有限,“羈糜制”相對寬松、靈活的特點開始顯現。羈糜制是當時朝廷對于邊陲地區治理的有效創舉,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出現了許多弊端,由于當時疆域的不確定帶來的騷亂比較頻繁,羈糜制推行的地區范圍廣,以至中央派遣官吏多于當地首領勾結,為中央的管理帶來很多阻礙。
元代開始土司制度正式形成,土官制度可以說是土司制度的初始形態,相對于唐宋時期羈糜制的范圍之廣,鄰邦和邊疆民族地區的實用界限不清晰,元朝在吸收羈糜制的基礎上充分的和管轄的邊疆民族地區的社會文化機構讓融合,大量任用土官,參用其土酋為官的制度大大緩和了民族矛盾,同時在這一政策中土官被納入了朝廷的文、武職官結構中,使得職權的實行更加規范,據《元史》一書記載,在土官制度下文職機構分為軍民總管府、府”土官、“州”土官、“縣”土官,武職機構則分為宣慰使、宣撫使、安撫使、長官,權力大小由上而下,基本上吸收了唐宋的羈糜府、州、縣的設置,這一部分官員分有土官和流官之分,中央為了合理的規范土官的職權,對那些不履行職責、嚴重違反法規的官員實行罷免,由中央派遣流官進行管理,土官被授予誥敕、印章和驛傳璽書與金(銀)字圓符,一方面體現了官員的正統,說明已經歸順于朝廷,便于管理,另一方面原本當地首領擁有的軍隊開始歸屬中央,極大的減少了以前那種派駐軍隊的高額成本,還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住了土官的權力,維護了邊疆穩定,除此之外,土官制度下和其他地區一樣需要對朝廷進行朝貢和納稅,比較系統的土官制度在一定時期內保障了元朝的繁榮,一整套比較完備的土官制度標志著土司制度的形成,也為土司制度的深度發展做了必不可少的鋪墊。
明代的土司制度發展開始進到了另一個高度,具體表現在土司設置之廣,學者龔蔭在其文章《中國土司制度史》中講到明代在四川、云南、貴州、廣東、廣西、湖廣這些地區就設置了總計734家土司土官,這些還沒計入北方邊疆地區的土司,在《明史》卷90《兵志二》也可以看到明初就開始設立了33 個(家)羈縻衛所土司,全國一共設立土司三千多家二萬余人1,這些都可以認識到土司在明代是十分“流行”的,其次,之所以說明代的土司制度是高層次的,嚴格和規范的,還體現在其對土司承襲、升遷、獎懲、撫恤一整套流程的規范性,每個環節都有明文規定,界限清晰,例如,明代對授職后的承襲,還細分出了承襲的范圍和相關的細則,為了提高土官的積極性,增加了升遷的渠道,具體包括軍功、忠勤、納米和進獻,升遷辦法則有升品級、流官名和加虛銜,嚴格的流程讓土司制度更加富有生命力的向前發展,不僅如此針對土官的朝貢、納稅和相關的懲罰明代都有相關法規的界定,對于懲罰如果發生反叛一定會誅殺,此外的話主要是對其進行典刑、革降、遷徙等,主動認錯的也會進行寬恕和贖罪等處理的方法,土官和流官一視同仁,有功進行獎勵,建大功者或者為公事犧牲的朝廷也會進行獎勵和撫恤,其家屬也有涉及。正是由于這樣嚴格、規范的土司制度使得明代邊疆地區沒有出現民族政權和相關獨立勢力,疆域的穩定為中華民族的版圖界定做出了重要貢獻,土司制此時已經成為了統治者的“心愛之物”,治理邊疆的法寶,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如果一種制度沒有跟上時代大背景的潮流,還是會出現相違背的現象,弊端的暴露沒有及時解決,隨著封建社會的不斷發展,當明代土司制度發展到中央權力更加集中的清代時,還是會有所抵觸,統治者要做的只是去接受它,因為他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土司制度在清代達到了另一個“鼎盛”時期,大肆的改土歸流使得原有的土司制在一定程度遭受了破壞。清朝建立的政權是少數民族建立的,但是統治者一統觀念比較強,漢族和邊疆少數民族都應該歸屬于大清朝領導,清代雍正帝就是這樣的典范,多次強調華夷一統觀念,清代大規模的改土歸流不是憑空產生的,從元代開始土司制一直都在順應時代的潮流發展,因地制宜是歷代君王所堅持的原則,清代連年的戰亂出現了大量流民,這些流民大部分涌入邊疆,尤其是乾隆時期,為了加強疆域的穩定,統治者開始讓一些流官進行管理,代替當地官員管理不當的情況,云南巡撫鄂爾泰的《奏請改土歸流疏》,開宗明義說改流是為了剪除夷官、清查田土、以増賦稅和以靖地方,并言改流于增收“不無小補”,雍正批曰:“豈云小補”,2從這里可以看出這個時期的邊疆管理出現了明顯的阻礙,主要是由于土司制長時間得不到更新發展,傳統的管理模式出現的不符合當時統治情況的問題,“夷人治夷”在清代統治者開發西南邊疆地區的背景下開始受到挑戰,在歷代王朝中清朝統治者的大局意識讓人折服,大規模的改土歸流也不是徹底取消土司制,清代在一些特邊緣的地區任然保留了土司,對一些靠內陸的清代統治者開始實行改土歸流,加強了開發以促進這些地方發展為中央增加稅收。
注釋:
[1]《明史》卷 310《土司列傳》、《明史》卷 90《兵志》二《羈縻衛所》及龔蔭著《中國土司制度史》相關內容.
[2]《朱批諭旨》,第25冊,雍正四年九月十九日,鄂爾泰奏;雍正四年二月二十四日,鄂爾泰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