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小說《七月的人民》中白人的精神危機

何濤

（湘潭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湖南 湘潭 411105）

納丁·戈迪默是南非著名作家，小說《七月的人民》是她的代表作之一。《七月的人民》以白人斯邁爾斯一家逃難到其仆人七月老家——黑人部落后的生活狀況為主線展開。白人的特權和優勢在這個破落的黑人部落消失殆盡。文章從空間環境、權力話語和語言文化等方面展開探討其精神和心理危機，從而揭示南非種族隔離政策給南非人民造成的精神創傷。

一、空間環境置換下的精神危機

時間和空間是人類感知、把握世界的兩個重要維度。著名思想家福柯在他的講稿和訪談錄：《另類空間》《權力的地理學》《空間、知識、權力》中都提到了空間意識，揭示了空間、知識、權力之間的內在關聯。所以權力關系發揮作用與空間環境有著重要的關聯。來到這個黑人部落以后，巴姆與莫琳之間的夫妻關系就發生了明顯的扭曲。巴姆失去了作為丈夫的物質條件，從而不能給老婆孩子提供安全和舒適的保障。其次空間環境的轉換，夫妻倆完全脫離了以前的生活環境，在生理和心理上都難以適應，從生理上來說，沒有干凈的生活用水和生活用具，夫妻倆連基本的洗澡問題都難以解決，所以在性方面是不和諧的，夫妻倆幾乎完全脫離了這方面的欲望，連僅有的幾次性生活都是扭曲的。空間環境變化帶來最大影響的就是斯邁爾斯夫婦與七月之間身份關系的置換，過去是七月必須依靠斯邁爾斯一家才能繼續在城市生活下去，并獲得養家糊口的經濟來源。來到這個黑人部落之后。斯邁爾斯一家必須依靠七月，需要七月給他們提供住宿、飲食。這樣的置換關系之下是深層的權力文化關系。從殖民話語理論來說，七月在小說中回到村落之前就相當于南非白人生活中的“他者”，但是當斯邁爾斯一家來到黑人部落之后，他們一家成為了這里的“他者”，成了邊緣性的群體。從前的生活記憶所賦予的慣性思維使得斯邁爾斯夫婦在角色的轉換上，在行為或在心理上難以同步，在情感或在理智上難以平衡。

二、權力“去中心化”引發的精神危機

南非的殖民歷史就是一部剝奪的歷史，種族隔離政策的建立使得白人在南非的特權更為強化，白人成為物質的所有者，權力的把控者。小說《七月的人民》書寫了一個相反想象場景，在這里，白人被剝奪了中心地位，不再位于權利的中心。在去白人中心化的同時，白人建構的社會思想文化體系也逐步被瓦解。小說中當斯邁爾斯一家來到七月生活的黑人村落的時候。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和階級關系失去了效用。在這個黑人部落的生活與城市生活相脫離。用錢買不到生活所需，買不帶黑人的服務，買不到尊重和服從，金錢在這兒的作用對于斯邁爾斯夫婦來說就是一堆堆廢紙，“在這兒，成捆的鈔票不過是紙片罷了。”。這種以白人特權為中心的資本主義控制手段的失效給以斯邁爾斯夫婦為代表的白人群體敲響了警鐘，也注入了焦慮。在小說《七月的人民》中，卡車和獵槍是夫婦倆一直守護而不愿與他人分享的物品。它們一方面代表著白人的權威和高貴，因為這兩樣東西在當時都是白人才能擁有和支配的工具。而七月對卡車的占有，暗示著白人特權身份被打破。另一方面這兩樣東西也是巴姆和莫琳自衛保護自身安全和逃生的工具，當他們失去這些東西的時候就意味著他們的安全感和追求自由的希望之火完全被撲滅了。進而完全淪為“他者”寄生在這個黑人部落。“他者”生活環境的煎熬和精神的痛苦一直存在于身邊，高貴和特權一點點被吞噬，一切的掙扎最后都只能妥協和放棄。

三、語言文化引發的精神危機

語言文化是文明的象征，語言文化的格格不入成為阻礙斯邁爾斯夫婦融入這個黑人部落最大的障礙。在南非，白人的語言有著中心的地位，代表了白人的話語統治地位。這種語言霸權奴化著黑人的言語思維習慣，將黑人排斥在文化中心的邊緣。但是到了這個黑人部落，白人語言的交流作用失效了，黑人們聽不懂斯邁爾斯一家的語言，斯邁爾斯一家也聽不懂當地的土語。當英語的強勢地位被土語取代以后，這種語言的矛盾就直接的顯露出來。在這個黑人部落里，斯爾梅斯夫婦常常被黑人取笑和評論。在黑人的聚會的時候，當巴姆“看似津津有味地品味著他們的酒的時候，七月則在旁邊用他聽不懂的語言講述有關于他的軼事。”巴姆成了黑人語言調侃的對象。部落文化成為話語權力的中心，英語失去了霸權地位。這種語言上話語權利的失落將直接影響斯邁爾斯一家的生活狀況。從深層上來說，白人話語已經逐步成為了南非本土話語中的“他者”。語言交流障礙的解決，將是巴姆和莫琳生活的一大關鍵，但他們并沒有克服這個障礙，但他們孩子的適應了，給語言的融合提供了新的視野，共同的語言是南非社會融合和進步的前提，語言是社會變革的工具。

四、結語

戈迪默以一個南非白人的視角看到了南非種族隔離政策給南非帶來的災難。在小說《七月的人民》中，戈迪默直接展現了黑白文化共存與融合的困境，小說通過一種虛構現實主義的敘事手法，描寫了南非社會在未來即將面對的危機，當白人政權覆滅，南非的白人將會面臨的境遇。空間環境的變化，身份的置換，物質權力和話語權力的失落的背后是白人權威和精神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