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香料在生活中的功用

◎繆張賢

香料為文化意義存在已有相當長的歷史，《詩經·周頌·載芟》有言：“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寧。”意思是說祭祀所用飯食與椒酒的香味，象征著家族的榮光，且有祝福長者長壽安康之意。而對于香的使用，在中國最早能追溯到商周時期。香字的甲骨文寫法，是上面燒著蒿草，下面一口鍋的象形字，到后來，下面象征鍋的“甘”字才演變成“日”字，卻仍保留上面的“禾”字，指代香氣來源于植物。人類最初使用香料時，植物是最直接又易得的來源，雖然也有一些香料來自動物，但植物來源占據了絕大部分。這些來自特定地區的自然產物，因為味道和香氣的原因而深受遠離原產地的異國他鄉人們的歡迎，并且價格相當高。它們味道濃郁，給人甜美的感官享受，因而經常被人們用于食品、飲料、香料油以及蠟、香水、化妝品和藥品中。

唐朝歷代統治者崇道，雖有儒釋的沖擊與對抗，卻也在尊道的政治大環境中徐徐攀升，繁榮發展。與多數宗教類似，道教會通過一些科儀活動來建立人同鬼神之間的關系，訴諸人的意愿，其中最重要的儀式就是行香。一般所說行香是指佛事齋會中的活動，而發源于本土的道教自佛教傳入后便深受其影響，在長時間的交流排斥中加以吸收融匯，從而也極大地豐富、變革了自身的焚香文化，發展至唐也逐漸自成一派，沉淀了相當濃厚的哲理氣韻。

早在先秦時期，人們為了表達對上蒼與祖先的敬畏和尊重，在祭祀天地諸神以及祖先的時候，采用燃燒柴木及其他祭品的方法，以上升的香煙作為與上蒼溝通的媒介，開啟了后世祭祀用香的先聲。這種做法基本也被后世所沿襲，直到西周、春秋時期，用香的主要目的也還是祭祀。

香在美化環境上的作用上不言而喻，這是它最基本的功能。芳香可以使人心情愉悅，還能清潔祛穢。比如古代人們會隨身佩戴香囊，用香花沐浴，在重陽登高時插茱萸等，另外日常的熏香習俗也早已有之。熏香行為最早來自遠古時期，先民在燃燒柴草的過程中發現了香草、香木的種種功效，于是便有意識地將帶有芳香氣味的植物放在火中燒熏，以凈化空氣，改善生活環境。

香料可除瘴防疫是因為有些香料本身就可做藥物。多數本草類典籍都將芳香植物歸于芳香化濕、活血行氣、醒神開竅等藥物類中。從神農嘗百草，到《千金方》《本草綱目》等醫書的出現，中醫始終都將植物的藥理運用于治病防疫中。例如古代人們就知道熏焚青蒿、艾草可以治療瘟疫疾病；漢代皇室貴族就開始將花椒混在泥里，均勻抹于墻上，稱為椒房，以祛污穢之氣；甚至產自大秦的蘇合香也被醫學家們用于治療心臟方面的疾病。由此可見古老香療法之一斑。直至今日，許多植物藥材仍在治療人類疾病中發揮重要作用，比如2015年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中國藥學家屠呦呦，她的貢獻就在于創制了新型抗瘧藥青蒿素，而這種治療瘧疾的青蒿素，就來自一種叫青蒿的天然植物。

在裝扮美容的功能上，自古以來都是女性受益良多，我國古代典籍中就多有以香美容美發的方子。從脂粉到腮紅，包括畫眉、染甲、勾唇所用，無一不來自植物。唐代以后，愛美的女性會將胭脂添入香粉之中，使之微呈粉紅色，與人體膚色非常相近。還有口脂、面脂、香藥、手膏、澡豆、香露等各種養顏美容物品，其中有一些男女皆可用。

香料與人類的社會生活有著緊密地聯系，不僅滿足人們的物質訴求，更是滿足了文人雅士以及宗教信徒的精神需要。香料的種種妙處在唐代發揮得淋漓盡致，而且品質上乘的外來香料在這些領域占據了重要分量。無論是香的種類、用途還是品質，唐代都遠遠超過了前代。香不僅具有芬芳、醫療等天然屬性，也常用于殺菌驅蟲，還可促使人的感官產生特殊的心理變化，在人類的宗教信仰生活中也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本文以香料在生活及宗教中的功用作為一個視角，探索其特殊的文化作用，從而進一步了解唐代香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