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詩意地棲居
——生態批評視角下的哈代“性格與環境”小說研究》

李長亭，何映紅

(1.南陽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河南 南陽 473061; 2.四川大學 外國語學院，四川 成都 610000)

曹曦穎教授長期致力于外國文學研究，近年來專注于哈代小說研究，取得了豐碩成果。其最新力作《詩意地棲居——生態批評視角下的哈代“性格與環境”小說研究》2018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細讀之后，收獲良多。這部專著以生態批評理論為基礎，圍繞哈代“性格與環境”系列小說中的生態意識進行系統分析和探究，是將生態批評理論和方法與哈代研究有機結合的可喜成果，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將學術理論與文本分析緊密結合的學術著作。這部專著研究系統深入，論述頗有新意，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其顯著特色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另辟蹊徑，彌補哈代生態意識研究不足。托馬斯·哈代是英國文學史上最負盛名的作家之一，深受全世界讀者和批評家喜愛。哈代的作品主要包括14部長篇小說、4部短篇小說集和900多首詩歌，其中評論界公認的最能代表其藝術成就的當屬“性格與環境”小說。國內外有關哈代和其作品的研究汗牛充棟。這些研究主要圍繞哈代及其作品的社會、歷史、宗教、倫理等主題思想展開。隨著生態批評在學術界影響的逐漸深入，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研究生態文學。但是，迄今為止有關哈代生態意識的研究很少，從生態批評的視角系統解讀“性格與環境”小說、探討哈代生態意識的研究更是缺乏。哈代一生大多數光陰都在英國南部的多塞特郡度過，他對大自然的敏感讓他筆下的作品也蘊含了大量對自然環境的觀察和美好希冀。在哈代的七部“性格與環境”小說中，人與自然的關系得到突出的表現——環境與小說主人公的命運息息相關，甚至在某種意義上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曹曦穎教授從生態批評視角聚焦評論界公認的、哈代作品中最具重大意義的七部“性格與環境”小說進行系統研究，彌補了哈代小說研究在這方面的不足，極大地豐富了哈代小說的研究內容。

二是研究系統、深入，分析嚴謹、縝密。該部專著對哈代的生態意識和“性格與環境”小說文本進行了更新更深的探索，條分縷析、撥云見日。正如作者在介紹國內外哈代研究背景所指出的一樣，從研究的成果來看，國內外文學評論家大多圍繞哈代“性格與環境”小說的自然主義、原始主義、婚姻觀、宗教觀、性別意識等方面進行研究，為數不多的評論家在研究中涉獵到哈代的生態意識，但這些研究多局限于哈代的某一作品或某幾部作品，因而往往淺嘗輒止、支離破碎。曹曦穎教授則將哈代的七部“性格與環境”小說作為一個整體，對其中的生態意識，包括幾部以往研究中常被忽略的哈代“性格與環境”小說中的生態意識進行了更加廣泛、更加深入的探討。整體來講，專著內容系統深入、信息量豐富，這是浩如煙海的哈代研究中的一大亮點。

三是研究方法獨特，注重歷史語境。該著作通過對七部“性格與環境”小說進行系統研究，還原了哈代生活時代人類所面臨的自然生態、社會生態與精神生態困境，指出哈代作品中所描繪的生態困境實質上是哈代自身生平經歷和所處時代背景的一種體現。例如，在哈代的早期小說中，人們篤信基督教，然而隨著工業革命的深入發展，人們的信仰逐漸被早期機械工業文明所強化的人類中心主義思想動搖，因此在《還鄉》等小說中基督教對埃格敦荒原的影響已經變得微乎其微。哈代小說中的人類精神生態的轉變從某種程度上體現了哈代自身所處時代的變遷，哈代小說中所表達的回歸自然、融入自然、實現詩意地棲居的生態主張則集中體現了其前瞻性的生態意識。曹曦穎教授通過文本細讀還原了哈代所處時代的歷史、文化內蘊之后，又將哈代小說的文本置于相應的歷史語境中進行了深入解讀，并對其生態意識形成的緣由進行了探究，指出哈代小說生態意識的形成和演變不僅源于其生活環境的熏陶，還因為其受到維多利亞時代工業革命的影響和達爾文進化論等多種思想的啟蒙。曹教授這種從文本到歷史文化再到文本的研究方法不僅為讀者提供了豐富的信息，也有助于人們更加深刻理解小說的文本內涵，對進一步研究哈代作品具有極大的啟迪意義。

四是關照現實，引人深思。這部專著體現的現實意義也值得我們關注。哈代筆下的大地、動植物、人常常融合為一幅和諧穩定的風景畫，人與自然之間是一種和諧共處的狀態。曹教授通過對哈代小說中自然價值的分析，解讀出哈代超前的生態意識和對人類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熱切向往。隨著城市工業化和科技化對人類社會的侵蝕，哈代“性格與環境”小說中的生態困境日漸顯現，社會系統紊亂、環境危機不斷突顯、人們精神生態失衡等一系列問題擺在人類面前。自然、社會、精神生態問題迫在眉睫，成為人類急需關注和亟待解決的問題。哈代隨之為人類指明了新的生存之路，即回歸自然、融入自然，實現詩意地棲居。通過對哈代小說生態意識的剖析，我們可以感受其在文本中所寄托的美好理想。反觀今天的現實世界，同樣在大力發展工業和科技的進程中，人類同樣面臨著諸如全球變暖、水資源污染、土地沙漠化、生物多樣性減少、瘟疫肆虐等嚴重問題。環境急劇惡化，動植物物種失衡，人類的生命和發展也因此受到威脅。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該專著運用生態批評的方法重新審視哈代“性格與環境”小說的生態意識，為人們提供認識自我和世界的思想工具，提醒人們關注當代的生態危機。這樣的研究能夠做到為現實服務，讓人類對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有更深刻地認識。正如作者在結語中所提到的一樣，哈代在“性格與環境”小說中所表現的生態意識是超越時代局限的升華，這部專著則同哈代小說一樣可以在某種程度上為喚醒國內外讀者的生態意識打開一扇窗戶。

隨著關注環境危機、關注人與自然等生態意識在世界的普遍覺醒，生態批評作為對生態危機時代的一種文化反思，已成為當今文學批評的一個熱點，在文學作品的探究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盡管如此，生態批評的理論形態仍處于不斷完善發展的階段，對哈代“性格與環境”小說生態意識的研究也還存在一些尚未完善的地方。總的來說，這部著作極大地豐富了哈代文學研究的內容，為哈代文學研究提供了新的借鑒，也為我們重新審視人與自然的關系提供了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