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帥宗/張建國 (寧夏大學音樂學院)
茶館、碼頭、街巷,以及規模大小不等的樂坊,一把弓,兩根弦,在歷史的長河中,二胡以其卑微的形象和不同的作用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但是由于改朝換代帶來的文化更替、記譜法的缺失、以及舊時音樂、藝人地位低下等等諸多原因,自古以來二胡作品幾乎沒有作品得以流傳。舊時二胡技藝的傳授也是最為原始的口傳心授,時間一長,更是無法得到很好的傳承。直至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劉天華先生對二胡的一系列改革,才使二胡以新的形象出現在近代的舞臺。精湛的制作工藝使得二胡由“響器”變成了“樂器”;優秀的二胡作品又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吸收小提琴的演奏手法和創新,演奏技法得以發展;演奏形式更加豐富、二胡的舞臺更加廣泛……至今二胡藝術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并且向著國際的舞臺繼續發展。
音樂的發展史就是作品的發展史。一些二胡作品的演奏需要促進了二胡演奏技法、制作工藝還有演奏者音樂素養的發展。自劉天華改革后,優秀二胡作品層出不窮,如:《拉駱駝》、《山村變了樣》、《三門峽暢想曲》等。這些作品無一不使人們領略到二胡的魅力和得到美的享受。二胡的藝術性開始廣為人知,二胡這件樂器開始流傳開來。然而盡管這些作品促進了二胡的高速發展,但是這些曲子無論是從數量上還是從質量上,都無法使人們就此滿足。對于二胡作品,人們無法僅僅滿足于“朗朗上口的律詩”或是“膾炙人口的小品”這一類。加上中西文化的進一步交流與影響,更加促進了二胡現代作品的誕生。漸漸地,二胡作品的重心開始轉移到“技術”上,不僅是作曲,更是體現在演奏上。規模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技法越來越難。二胡的演奏技法開始不斷地提升,各類針對性練習曲橫空出世,不斷地訓練手指的機能,諸如此類的現代作品將二胡推向了發展的巔峰。自此二胡這件古樸、典雅的傳統樂器,開始帶給人們不一樣的感受。
二胡作為中國的傳統樂器,最應該體現的是我國千百年來的人文精神和音樂思想。不管多少年過去,國人對于美的追求卻不會改變。“夫樂不過以聽耳,而美不過以觀目,若聽樂而震,觀美而眩,患莫甚焉。”《周語》中對于“樂”的審美經驗,不僅對后世的音樂美學思想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更是可以為現、當代音樂發展起到指導性作用。在二胡一路歡歌的發展勢態中,似乎出現了一些不協和的情況。在出現了大量的“炫技”作品后,學習者在學習中會漸漸變得舍本逐末,不再領略藝術,而是發展技術。這類作品的演奏面臨著不知所云,沒有主題與感情,僅成為一種演奏技巧的堆砌。[1]一味地追求技術,而忽略了音樂本身。
對于現代音樂作品,演奏者期望通過演奏這種難度較大的現代器樂作品來提升自己的演奏技巧或是改變二胡的傳統形象。“先王之樂所以節百事也,故有五節,遲速、本末以相及”。從《周語》的美學角度來看,這類作品是差不多是一種“亂耳”的狀態,相同地,這大概,也是孔夫子所云“鄭聲之亂雅樂”了吧。所以,這樣的作品便不會是二胡藝術發展的主流。新創作的二胡曲越來越多,而惹人心弦的作品卻寥寥無幾。各類作曲大賽的刺激下,一首一首被創作,一首一首又很快被遺忘。而不會像以前一樣,聞之繞梁三尺,回響不絕,甚至一曲終了還要讓你或感嘆或贊賞點什么。真正得以流傳并且歷久彌堅、大、小舞臺上常演不衰的依然是從前那些規模不大,難度簡單,卻處處體現“文化”底蘊的老作品。宋代《琴史》中說:“昔圣人之作琴也,天地萬物之聲皆在乎其中矣。”記憶中的二胡應當是和古琴一樣,不論高山流水、還是縷縷哀思,或是以樂寫景,亦或是宗教哲理、情感之思,淋漓盡致、娓娓道來。
但盡管如此,二胡也不能“吃老本”或走回頭路。“二胡藝術經過了歲月的洗禮以及數不勝數的前輩的辛勤付出后,發展到現在,二胡藝術在很多方面都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不可否認的是,新形勢下的二胡藝術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不斷勇于創新,目前已經呈現出蓬勃發展的新局面”[2]。面對文化多元發展的今天,技術為二胡演奏作品提供了可能性,但是,更多地,我們最主要的是要發展文化。所以,越來越多的作品開始越來越展現出中國傳統文化和內涵。不光是作品方面,聲腔化訓練、音色特征、音區、發聲原理等,通過對樂器本體更加科學地認識和分析,以期可以用音樂說自己的“母語”。在二胡的新形象出現在新時代的舞臺時,我們已經開始用自己的語言講現代的“故事”。一部部富有中國風味和時代特征,且更具表現力和感染力的好作品出現在我們的視線。將樂器本身的聲學特征和文化特征得以保,并且無論在創作上還是演奏上,都展現出傳統文化底蘊或時代精神風貌。二胡在技術和藝術的雙重作用下,向著文化的方向,不斷前進。
“民族文化是民族存在和發展的重要根基,不管何時都不能夠拋棄本民族的優秀傳統文化,這也是保持民族發展個性特征的重要措施。”[3]二胡的發展不過百年,我們不敢去妄言,未來的二胡應該是什么樣,但是作為有著五千年文化歷史的超級大國,以文化為基石的發展永遠不會與時代脫節,在文化如此多元發展的今天,我相信,在國際的舞臺,二胡藝術將會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