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漢語反義詞的不平衡現象淺析

馮淑琴

摘 要：“平衡”和“不平衡”是我們生活中經常用到的兩個概念。如果兩個事物有大體一致的外形和大小，那么可以說它們是平衡的;如果兩個物體的形狀和大小不同，那么就是不平衡的。現代漢語反義詞使用時也有很多不平衡現象，我們總是說“……厚不厚/快不快/好不好/對不對？”只有在我們認為這個事物薄、慢或者壞的時候我們才會問“……薄不薄/慢不慢/壞不壞/錯不錯？”[1]反義詞的這種不平衡現象，已引起一些學者的關注。本文擬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探討反義詞不平衡現象在靜態與動態場合的具體表現。

關鍵詞：現代漢語;反義詞;不平衡

每種語言都有靜態和動態兩種形態，靜態凸顯了語言的固定狀態，例如在現代漢語中，反義詞的義項和構詞能力就存在著不平衡的現象，該種不平衡現象并不會隨語言的發展而發生改變。而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所以靜止的狀態并非是絕對的。約定于語言系統當中的一種相對穩定的集合是語言的靜態集合，而動態的集合則更多地體現在語言的具體使用中，根據交際中表達的需要而形成，具有明顯的不穩定性。所以若想在對反義詞不平衡現象進行考察時更加符合語言事實本身就可以將運動與靜止兩個維度作為切入點。

一、反義詞的靜態不平衡

（一）義項上的不平衡

其實有時候我們可以從反義義項中發現反義詞的不平衡現象。

第一，反義詞義項數量之間的平衡出現失衡。譬如我們在生活中較為常見，同時也獲得大家普遍認同的“快/慢”這對反義詞。在研究二者的義項時，卻發現它們的義項數量不同。

“快”有七個義項，“慢”有五個義項，“快”的義項數量多于“慢”，其中在“快”的義項中：（1）快慢的程度：小張800米能跑多～？（2）快要;將要：他來中國～三十年了。（3）靈敏：小麗的腦子轉得可真～。（4）（剪刀、菜刀等）鋒利程度（反義詞是“鈍”）：修眉刀不～了，我買了一個新的。（5）痛快、直爽、不繞人：心直口快。（6）愉悅;開心;舒服：人心大快。（7）在古代的時候可以代表捉拿罪犯的官差：捕快。這幾個義項都與其反義詞“慢”是不對應的。還有一對比較典型的反義詞“厚/薄”，在《新華字典》中“厚”有九個義項，“薄”只有四個義項，像“快/慢”

“厚/薄”這種具有明顯義項數量失衡的狀態其實在現實生活中經常出現的。

第二，反義詞義項意義范疇之間的平衡出現失衡。從上面的例子我們可以知道，一對反義詞的義項數量在大多數情況下是不相同的，同時反義義項的所概括的意義范圍也是不同的，有時會出現詞義外延的不一致性，換而言之其實就是一個詞語的意思經過延伸后出現另一個詞語的含義。

反義詞中高程度詞語的歸納能力的延伸范圍遠遠高于低程度詞語，換而言之就是程度高的詞語歸納能力較好，甚至在一定的情境中，程度高的詞語可以一次性涵蓋兩種含義。從義項上看，“快”指速度時，既有“表示速度快”的意思，也有“速度慢”意思;而“慢”只能指“速度慢”。

“快/慢”這類的反義詞之所以出現失衡性其主要原因是因為外延范疇不同造成的。語言不平衡之所以出現的根本原因也是由社會文化與語言內部發展所共同決定的。站在社會層面的角度進行分析，這是由于中國流傳已久的謙讓歷史文化所影響產生的;站在語言發展的角度進行分析，語言在發展過程中會受到詞語外延范疇的延伸能力以及交流場所變化等因素影響。

第三，具有反義關系的一對詞并不一定在所有的義項中都互為反義詞，如“進步”一詞有兩個義項：一個是“（人或事物）向前發展，比原來好”，這個義項與“落后”形成反義關系;另一個義項是“適合時代要求，對社會發展起促進作用的”，這與“反動”構成反義關系。

（二）詞義發展程度的不平衡

詞義發展程度的不同也是反義詞產生不平衡現象的表現之一。由于詞義的發展而產生新的義項，而這些新的義項隨著時間的發展和推移被固定下來，反義詞就在詞義發展方面表現出不平衡。我們主要從兩個角度來研究：

第一，反義詞所對應的反義義項是否具有一定的比喻義。比喻義是指一對反義詞，其中一個詞通過打比方的方式產生的詞義隨著人們使用頻率的增加被固定下來，而另一個詞卻沒有這個義項。例如：

【動脈】①以心臟為起點向全身器官輸送血液的血管。有跳動，負有彈性，管壁厚度相對而言較高。②比喻重要的交通干線。

（1）這條鐵路連接南北，堪稱祖國的大動脈。

【靜脈】全身器官將血液輸送回心臟的血管。管壁薄，中、大靜脈內有瓣膜，可防止血液逆流。

在“動脈”“靜脈”這組反義詞中，在與“靜脈”相對應的義項上“動脈”的義項已經發生一定的改變，譬如說會被用于比喻一些交通要塞。而“靜脈”卻沒有出現相對應的比喻義。

由此可見，“動脈”的語義發展程度高于“靜脈”的語義發展程度。

第二，反義詞所對應的反義義項是否具有一定的抽象義。抽象義是指一組反義詞，其中一方的某一義項由指稱具體事物轉化為指稱抽象事物，或轉化為對狀態或性質一種描述。例如：

【寒氣】①溫度較低的氣流：寒風瑟瑟。②指因溫度降低而出現體溫下降的感覺。

（2）女孩子多喝姜湯，有助于去除身體的～。

【暑氣】盛夏時的熱氣。

“寒氣”的義項②指因溫度降低而出現體溫下降的感覺是“暑氣”所不具備的，同時該義項也可以從感受到溫度降低的氣流延伸為具有抽象意義的寒冷感覺。

借用標記原理對上文所提出的反義詞進行解釋發現人們在劃分有無標記的標準是該詞匯是否具有積極或消極意義。通常而言，有標記項的詞義發展程度相對無標記項詞義的發展而言較低。這主要是因為人們使用詞匯的頻率與詞義發展程度之間呈正相關的函數關系，所以通常無標記項被使用的次數較高，所以總會最先出現一些不平衡的現象。

二、反義詞的動態不平衡

（一）動態使用中的反義詞偏指一方

像“動靜”“左右”“沒有”“安危”“升降”等這類的單音節反義詞，《現代漢語詞典》中共收錄74個，其中有6個的偏指義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交際的需要被固定下來成為一個獨立的義項，分別是“安危”“褒貶”“長短”“甘苦”“動靜”“沒有”。

對以上詞語進行研究后可以發現，“安危”“褒貶”“長短”和“甘苦”等在使用過程中的另一語素意義相對而言較為弱化。但這種偏指其實并不是固定的，在使用過程中反而會隨著語境等因素的變化而發生改變，以“安危”為例：

生改變，以“安危”為例：

1.為了個人的安危，他不惜拋妻棄子。

2.被困于地震災害影響的人民群眾生命安危，就是我們所需要亟須解決的重點工作。

例句1中的“安危”偏指“安”，例句2中的“安危”則偏指“危”，這也反映了反義詞的不平衡。

（二）詞匯發展的不平衡性

詞語的詞匯意義在語言發展初期其實都是單一、具體的，但是隨社會與科技的不斷發展，人們的交流需要已經隨著新概念與新事物不斷涌現而發生較大的變化，此時人們為遵循語言經濟性原則就會采用已有的概念去指代新概念[2]。

譬如說“快餐”：商家能夠在最短時間內為顧客所提供的飯食服務，常見的有漢堡、盒飯等。“快餐”雖然在我國萌芽時間較短，但其廣大傳播的根本原因其實在于人們的生活節奏與飲食時間等隨經濟與社會的發展不斷加快，導致人們需要快速飲食，進而發展出了“快餐”詞匯。“快餐”并不是指單一的吃飯速度快，而是指人們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相應的食物，商家制作食物的時間縮短，隨著時代發展逐漸演化為盒飯與漢堡包等代名詞。隨“快餐”的發展逐漸延伸出了“快餐文化”。“快餐文化”其實就是快餐名詞的發展衍生物，但這里所代表的含義已經逐漸從具體演變為抽象，這體現出語言的發展情況。但對該現象進行研究卻發現，并未出現具有反義項的“慢餐”“慢餐文化”的稱謂。

三、結語

最早反義詞主要用于形容各種對立關系。反義詞研究在20世紀50年代的時候取得重大突破，但也存在許多爭議。本文從靜態和動態的角度入手研究了反義詞的不平衡，通過對大量的沒有爭議的反義詞的研究，從反義詞的義項數量、詞義發展等幾個層面做了較為詳細的考察，這些都是本文的創新之處。

希望通過本文對反義詞不平衡現象的研究，可以進一步地揭示反義詞的特點和規律，為現代漢語中反義詞教學貢獻一份力量。

參考文獻

[1]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28（05）：82.

[2]黃國營，石智.漢語形容詞的有標記和無標記現象[J].中國語文，1993（06）：126+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