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警務不當行為監督制約機制研究

沈曉婭

新疆警察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1

美國警察鐵腕執法手段為世人熟知同時，涉及種族歧視、腐敗、過度使用武力等負面新聞也屢見報端。為控制警務不當行為，美國政府吸取多方教訓，逐步建立起了一套警務不當行為監督制約機制。

一、美國警務不當行為概述

（一）警務不當行為概念界定

警務不當行為也有學者翻譯為警察不當行為，警務不當行為主要是指警察在執行公務時所采取的不當行為、過激行為或非法行為，主要是指警察超出其法律賦予的合法權力，在“法律色彩”（the color of law）下非法行使其執法權的行為。警務不當行為不僅包括部門中警察不當使用武力、腐敗等行為，也包括警察組織不當行為，如組織內濫用警察自由裁量權、警察系統腐敗等。

（二）警務不當行為產生的原因

警務不當行為的種類多種多樣，導致警務不當行為產生的原因也同樣無法簡單概括。結合當前研究，美國警務不當行為產生的原因，可以大致歸納為以下幾方面。

1.問題警察

根據已有調查研究報告顯示，部分部門中百分之二的警察占有所有公民投訴的百分之五十，這類警察就被稱為“問題警察”。問題警察個人道德敗壞的原因，導致了腐敗、過度使用武力、種族歧視式執法等警務不當行為的產生，基于“爛蘋果效應”，對于問題警察的不及時干預，最終會使違規行為在組織內傳染，并進一步導致該警察及組織內重大問題的爆發。

2.自由裁量權的負面影響

警察的自由裁量權是警察在法律許可的框架下，根據具體情形，依靠個人判斷和價值標準做出選擇的權力。由于案件的多樣性、執法環境的差異性，使得自由裁量權成為執法過程中必然存在的灰色地帶。雖然當前美國針對自由裁量權濫用的問題已經采取了一定的規范與限制措施，但由于自由裁量權行使過程中，易受到一線警察個人觀念及道德標準的影響，導致未經限定的警察自由裁量權極易成為警務不當行為滋生的土壤。

3.警察組織亞文化的長期影響

針對警察組織亞文化與警務不當行為之間的關聯目前已經有大量的研究，1994 年，米爾頓莫倫在其調查報告中用大量的篇幅剖析了組織文化和腐敗之間的關系，用沉默的“藍墻”（bluewall）來表述警察組織中沉默守則和彼此隱瞞的組織文化，并指出警察組織內成員面對調查時的沉默和團結，使得不當行為很難得到證明，助長了警察的腐敗行為。除此之外，警察機構長期以來以逮捕率等量化標準來衡量績效，量化標準使得警察更傾向于去積極地采取行動，導致更多警察過激行為的產生。

二、當前美國對于警務不當行為的監督制約機制

（一）內部監督

1.早期預警/干預系統

為及時發現警察組織中的“問題警察”，將警務不當行為遏制在萌芽狀態，1981 年，美國公民權利委員會建議所有警察部門建立一個早期預警系統，以發現“問題警察”，作為警務不當行為的補救措施。該系統是一種基于數據的警務管理工具，工作模式為早期預警選擇—干預—后期干預監測，基于數據分析向有關部門發出警告，由專業人士對“問題警察”提供咨詢或培訓，在警察處于危害正式紀律處分的情況之前進行干預，以幫助他們改正自身的問題行為，監測指標包括使用武力報告、公民投訴、警察參與民事訴訟以及工作績效等。

2.內部審查機構

由于美國警察機構的特殊制度，機構之間不相隸屬，導致彼此之間缺乏監督，故組織內部監督采用專門設立內部審查機構進行監督的方式。內部審查機構負責接收和調查處理警察內部警務不當行為的舉報和投訴，同時采取秘密手段對警察腐敗、暴力和濫用職權事件進行調查，采用事前和事后相結合的模式。事前監督主要是采用隱蔽的手段，如秘密化妝采用“釣魚執法”的手段，在實際執法過程中對警察進行考驗。事后監督主要是對于舉報及投訴，第一時間展開調查。除此之外，命案偵查部門通過對由警察開槍、暴力等行為導致命案的案件進行調查的方式進行監督。

（二）外部監督

1.媒體監督

美國各新聞媒體對警察的不當行為進行曝光，不存在隱瞞包庇等行徑。同時免費對公眾提供開源數據統計分析，實時對警察部門存在的警務不當行為進行統計公布，并建立警務不當行為曝光平臺，供民眾曝光自身遭遇的警務不當行為，如美國華盛頓郵報的警務不當行為數據統計公示網站、卡托研究所警務不當行為公示網站等。社交媒體也為公民曝光警務不當行為提供了一定的便利。

2.法律救濟

根據美國法典第18 篇“罪行與刑事訴訟”部分第242 條和第42 篇“公眾健康與福利”部分第1983 條規定的內容，公民根據其所受損害的程度可以對造成不當行為的警察提起刑事訴訟和民事訴訟。除此之外，根據美國憲法第四修正案規定，最高法院制定了排除原則，使得檢察官不能根據非法取得的證據對嫌疑人定罪，防止了公民的權利遭到警察不合理搜查、扣押等不當行為的侵害。

3.公民審查委員會（The Civilian Review Boards）

美國公民審查委員是基于公民監督警察的觀念所產生的民間組織，其成員主要由平民而不是公職人員組成，主要負責調查公民對于警務不當行為的投訴和關于警務不當行為的民事訴訟，該模式最初起源于1928 年的洛杉磯。公民審查委員會的監督模式主要包括三種：調查模式，負責對警察不當行為投訴進行調查；審查模式，負責審查警察部門的調查結果以確定調查結果是否公平；審計模式，負責審查警察組織內部流程，即審查調查行為本身而不是調查結果，以確保其公平性。

4.民權司（TheCivil Rights Division）

民權司是美國司法部（Department of Justice）的重要機構，負責執行禁止種族歧視、性別歧視、宗教歧視、地域歧視等保護公民權利的法律法規。美國司法部的民事權利調查是打擊警務不當行為的有效方法之一，其主要依照美國憲法第十四修正案，對于警察執法過程中的不當行為，以侵犯公民權利和妨害司法公正罪等罪名提起訴訟。

三、總結

對于警務不當行為，美國警方從內部監督與外部監督兩方面采取措施進行制約，雖然當前其監督制約機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警務不當行為也仍在發生，但不可否認其基于數據分析的預警機制與內外結合互相制約的監督模式，在警務不當行為的解決上仍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