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原樂器，“復原”還是“復源”？

◎ 黃爝/王義彬 （廈門大學）

一、定義

中國民族樂器自從誕生起，由于文化的交流促進、演奏需求的不斷提高等原因，各種中國民族樂器就走在不斷改革和創新的道路上。現如今我們在舞臺上所見到的演奏的樂器，都與民間原生態的樂器在各方面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差別。

在廣義上，仿古樂器是以民間原生態樂器為基礎，經過改革、改良，成為當代民族器樂的樂器，都可被成為仿古樂器；但狹義上，仿古樂器即指主要為了復原、重現歷史上的某一種形態和性能，有針對性的仿制。

而筆者所要提到的復原樂器，在定義上包括幾個方面：1.指的是有參照性、針對性的對某一樂器的形制、材質、制作工藝，使其恢復回來的面貌。2.樂器復原要求極盡嚴格地再現古樂器的形制、材質、制作工藝等細節的真實內容，以便和相關資料形成驗證，能夠盡量真實地展現出樂器的時代屬性。3.在對樂器樣貌進行恢復的同時，對于樂器本身的歷史文化背景、演奏、相關樂譜的深掘和復原。

二、樂器復原的目的

樂器的復原涵蓋了以下兩點目的內涵：首先，追溯傳統，找回遺失的歷史與文化。復原樂器代表了一個歷史時期的音樂文化符號，音樂作為一種文化，通過復原樂器這一媒介表達出一個歷史時期的聲音。

其次，追求復古，探尋新的民族音樂表現。復原樂器打開了人們對于古代樂器復原的好奇，是一種對‘新’的好奇，所謂的新，是人們之前也許略有耳聞、卻未接觸過的新鮮感，也激發更多人對于復原樂器演奏的興趣，和探尋在音樂上的表現力。

三、復原樂器的特征

《印象·國樂》中復原樂器的原型都是來自于敦煌壁畫的樂器形象。1988 年，莊壯主持的科技攻關項目《敦煌壁畫樂器仿制研究》，與北京樂器廠通力合作成功研制出敦煌樂器54 件，并對部分樂器進行了一定聲學改造。后來，在經過上海民族樂器一廠的技師們的制作之后，根據敦煌壁畫的古樂器群一共復原了50 余品種、80 多件樂器，制作樂器共有47 種，囊括了彈、吹、打、拉四個聲部的樂器，并且高、中、低聲部具備。

《印象·國樂》的整體演出時長大約是1 小時30 分鐘，復原樂器的介紹、展示以及復原樂器與現代民族管弦樂合奏的《敦煌大曲》只是作為《印象·國樂》整場音樂會中的一個部分，它的表現特征在于：1.復原樂器是以音樂家們作為樂器講述人，并通過將敦煌壁畫上的樂器圖像一一對照的方式呈現給觀眾，這種以歷史文獻資料相對照直觀并加以現場演奏，集視聽一體的展出形式，對于復原樂器及背后的歷史文化傳播是一種較為直觀的方式，相較于拿出長篇大論的文獻資料和數據分析而言，更有利于促進對普通大眾對復原樂器及其相關歷史文化的理解和感受。2.復原樂器作為音樂文化符號，肩負的是傳播文化歷史使命，表現民族音樂的厚重感。樂器的復原代表的是一段塵封已久的音樂史解開的過程，也是一段人文藝術史展現在眾人面前的過程，它所具備的文化價值遠比用它來演奏現代音樂的價值更高。3.復原樂器在形制上的獨特給人以一種新奇的觀感享受，同時在演奏時所表現的音色和聲場又是極其符合當下大眾對四大類樂器的慣性聽覺，因而，復原樂器在民族管弦樂中的填充和潤色作用是可容納度較高的。4.社會在不斷的向前發展，復原樂器的使用不斷的貼近社會需求、現代藝術的表現需求、民族音樂表現的需求，在保持其獨特文化內涵的基礎上，不斷豐富和變化以適應現代民樂發展的需求，以便在現代音樂發展中尋求生存空間。

四、‘原’與‘源’分析

復原樂器在復原的過程中的‘原’和‘源’皆有不同的理解：1.復原樂器的形制在從壁畫到實物的轉變過程當中，是對形制上的模仿和復原，但在復原樂器背后文化內涵的‘復原’過程中，樂器的復原代表著揭開一段古代人文藝術史的神秘面紗，這是對古文化的‘源頭’的追尋。2.復原樂器在復原的過程中對音色問題的解決是將其靠近現代民族器樂的音色和聲場環境。復原樂器的音色一旦更靠近民族器樂，那么它在現代音樂的演繹中則更顯優勢，如此，復原樂器在復原的過程中既不復‘原’也不復‘源’，而是對古樂器在音色上的一種創‘新’。3.復原樂器在古樂隊中的演奏是奏出一個時代的聲音，是一種‘原音再現’的體現，當復原樂器進入到現代民族管弦樂團中時，復原樂器本身的歷史感被削弱了，它承擔了現代音樂在對音樂風格的‘文化’、‘地域’因素中的主要體現部分，是對音樂‘文化’、音樂‘地域’風格的‘復原’。4.復原樂器與音樂表演的相互關系更多是單向性的，隨著社會音樂的發展，音樂表現的內容、音樂創作的手法、音樂作品的風格都呈現這多元化、前進化、現代化的趨勢，復原樂器的加入，在音樂表現上既是一種回首，也是一種前進，回首傳統歷史文化、向更加豐富的音樂文化前進。它所呈現的文化背景，正是與復原樂器背后的文化歷史相契合，這正是復‘源’追尋。

因此，復原樂器無論是在“復原”還是在“復源”上，都有其獨特的表現形態，但復原樂器始終是隨著社會發展，緊跟現代音樂發展趨勢的腳步，調整著自己的發展形態，在現代音樂中慢慢尋求一個既融合又獨特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