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強
河南萬基律師事務所,河南 洛陽 471000
案情簡介:2013年5月27日A公司因資金困難提出向張某借款500萬元,雙方約定:“張某應按A公司法人劉某的要求,分兩次打入劉某指定的賬戶;還款日期為2015年5月27日前,借款期間A公司按月息2%向張某支付利息,A公司于2015年5月31日前連本帶息一次性還清,逾期愿承擔借款額20%的違約金。”借款到期之后,A公司未按時還款,張某多次到A公司進行追討欠款,未要回欠款及其相應利息,因此張某將A公司及其母公司(B公司)起訴至法庭,要求法院判令A公司償還借款本金及利息,B公司對A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擔保責任。在法庭的庭審過程中,出現的戲劇性的一面,A公司與B公司兩個母子關系公司成了相互對立的角色,母公司作為子公司的控股股東與子公司的法人出現了的公司代理權限的爭奪,B公司作為控股股東將A公司的公章及營業執照等收回至B公司進行保管,在此期間A公司法人又重新刻制A公司的公章等印鑒進行委托代理行為。
評析意見:本案存在以下焦點問題:1、B公司(母公司)是否對A公司(子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2、母公司在何種情形下構成抽逃出資?3、母公司在何種情形下存在與子公司財產混同?4、股東會能否否決公司法人的委托代理權限?要正確處理上述問題,需厘清以下法律問題。
通過《公司法》相關法律條文可知,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下,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自然人、法人可以設立公司,并根據各自不同的需求及相關法律規定可以設立有限責任公司和股份有限公司。有限責任公司可以根據自身的發展設立子公司,設立子公司的公司為母公司;子公司具有獨立的法人資格,可以獨立的承擔民事責任。
根據《公司法》司法解釋三的相關法律條文可知:公司股東如果存在抽逃出資的行為,公司的債權人有權要求抽逃出資的股東在抽逃出資的范圍內對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如果公司其他股東幫助抽逃出資,也需要對公司的債權人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本案中,A公司作為B公司的子公司在多個方面受其管束,但在法律上,子公司屬于獨立的法人,A公司以自己的名義從事經營活動,應當獨立承擔民事責任。張某作為A公司的債權人,理論上只能對A公司進行主張權利,鑒于A公司與B公司的關系,只有B公司存在法律規定的抽逃出資的情形時,張某才能要求B公司對A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根據證據規則的規定,張某要對B公司承擔連帶責任承擔舉證責任。B公司作為A公司的控股股東,B公司如果在成立A公司時,履行了一系列注資手續,資金出資到位,就不存在抽逃資金的問題,不對A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通過《公司法》第20條法律條文可知:公司的股東應當按照公司法的相關要求,在享有公司股東權利的同時也應當履行股東的相關義務,不能隨意利用股東的權利侵害公司以及其他股東的合法權益。如果公司股東沒有按照法律規定行使股東權利給公司和其他股東造成了損害,其應當對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股東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是指股東在先不遵守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債權人在后有權不尊重股東有限責任的法律待遇,有權要求股東對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償還責任。因此股東有限責任作為一種法律待遇是相對的,是有前提的,如果股東破壞了權利的前提,權利必將隨之喪失。
本案中,原告張某訴稱B公司作為A公司的控股股東,利用母公司的角色,對A公司的正常經營進行干涉,在沒有正常交易的情況下,將A公司的資產轉移至B公司;B公司意圖利用有限責任公司僅以公司資產承擔對外責任的法律規定,惡意損害張某作為A公司債權人的合法權益。對于張某的訴訟請求,如果張某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實B公司侵害了A公司財產的獨立性,兩個公司財產賬目混同,則B公司作為A公司的股東就是去了股東僅以其出資額對公司債務承擔責任的限制,需要對A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根據《公司法》的法律條文可知:股東大會是公司的最高權利機關,它由全體股東組成,對公司重大事項進行決策,有權選任和解除董事,并對公司的經營管理有廣泛的決定權。企業一切重大的人事任免和重大的經營決策一般都得股東會認可和批準方才有效。
董事會是股東會或企業職工股東大會這一權力機關的業務執行機關,負責公司或企業和業務經營活動的指揮與管理,對公司股東會或企業股東大會負責并報告工作。
本案中,A公司的董事長即法定代表人對B公司作為控股股東組成的股東會做出的決議拒不履行,還訴稱B公司利用股東會對A公司進行惡意轉移資產,其為了維護A公司的合法權益還私自刻制了公司的公章。此時由B公司(控股股東)組成的股東會此時面臨了尷尬的失權狀態,無法命令董事會執行股東會的決議。面對一個公司兩種命令的時候,是股東會的指令有效還是董事長(法定代表人)的指令有效?按照以上法條的規定可知,股東會作為公司的權利機構對公司擁有絕對的控制權,董事會需要對股東會的決議無條件執行。當然董事會及法定代表人以公司名義作出的行為也為公司行為,會產生法律效果。當股東會的決議與董事會的決議或者與董事長及法定代表人的決議出現分歧時,股東會作為公司的權力機構可以通過召開股東大會的方式對董事會或者董事長的決議提出否決,但股東會的股東不能直接行使股東大會的權利。至于本案中出現的情形,是股東會與公司法定代表人的沖突,股東會完全可以通過召開股東大會的方式進行否決,同時可以在股東大會上進行通過罷免、變更新的法定代表人來維護公司的合法權益。鑒于《公司法》對法定代表人的規定,公司變更法人之后需要進行變更登記,否則股東會的決議不能對外產生效力。形式上股東會作為公司的權利機構對公司擁有絕對的控制權,但是如果公司法人突然脫離股東會的管束,股東會只能通過罷免變更法人,然后去工商機構變更登記的方式來重新取得公司的控制權。此外A公司的法人在沒有經過股東會授權,私自刻制公司公章的行為,通過以上《公司法》對股東會及董事會、法人各自權屬的規定刻制,《公司法》中并未規定公司法人可以在未經股東會同意的情況下重新刻制公司的公章。因此公司法人在未經股東會授權的情況下重新刻制的公司公章對外不生產法律效力,并且可能還會產生刑事問題。
綜合以上分析,本案中出現了兩層法律關系,一層是債權人與債務人的債務關系,另一層為股東會與董事會、法定代表人的各自權屬關系。關于第一層法律關系,張某與A公司存在合法有效的《借款合同》,并且A公司也承認,因此張某與A公司的債權債務關系成立,至于張某能否與B公司形成債權債務關系,則需要張某舉出確認的B公司抽逃出資以及公司財產混同的證據,否則B公司不會對A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針對第二層法律關系,A公司法人與B公司控制的股東會之間的權屬問題是《公司法》中公司運營模式下的一種成功設置,這種模式對公司本身以及公司的債權人、債務人都有著有益的一面。股東會與董事會、公司法人各自的權利相互制約,各自都必須圍繞公司權益進行運作,股東會雖然作為公司權利機關但也不可盲目運用其權利,需要在股東會權屬的框架下行使自己的權利,同理董事會作為公司的管理機構,為了公司的權益,對于股東會的錯誤決議也有建議的權利,但是董事會或者法人必須在股東會的監督以及領導下執行股東會的決策,不能超越自己職權,超越《公司法》規定的公司治理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