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愛 張婉娟 曹錦梅
華中師范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9
近年來,我國聾啞人犯罪案件數普遍升高,由于聾啞人犯罪率升高,聾啞翻譯的需求增大,而我國關于刑事訴訟中的聾啞被追訴人的翻譯人員制度較為籠統,一些條文也不具有可行性。筆者在現有法律制度和相關研究文獻的基礎上進行了總體上的研究,發現當代制度存在一些問題。
在聾啞人犯罪的訴訟環節上,是否聘請翻譯人首先應當認定聾啞人的刑事責任能力。然而,刑事訴訟法并未對聾啞人的刑事責任能力進行規定。目前面對此類案件,是否為其聘請翻譯人,我國各地對此的認定標準不同,執行情況也不同。司法實踐中,并不是所有的涉及聾啞人犯罪的案件都聘請了翻譯人。對于一些完全失聰或者完全不能發聲的當事人,公安、檢察、司法機關都能做到為其聘請翻譯,但是一些不完全失聰或者不完全失聲的聾啞人的案件,公檢法機關是否應該為其聘請翻譯人員,缺乏統一的標準。
在司法實踐中,對于聾啞人,公安、檢察、審判機關一般會為其聘請翻譯人員。據筆者對相關文獻的分析和在中國裁判文書網上的搜索,公檢法機關主要是臨時從特殊學校里聘請手語老師。但其實這種在司法實踐中臨時聘請特殊教育學校老師作為翻譯人員的制度存在很多缺陷。首先,翻譯人員來源不穩定,如果審理案件的法院所在地無特殊教育學校,或者有特殊教育學校但是手語老師稀缺工作繁忙,無法前往法院提供翻譯服務。這樣不僅會阻礙案件審理的正常進行,而且會降低法院審理效率。其次,所聘請到的手語老師亦存在手語翻譯水平不一的情況,如果翻譯人員不能及時準確地將司法人員的意思轉達聾啞人,那么很可能會促成一樁冤假錯案。這無疑在一定程度上妨礙了我國的司法公正,阻礙了我國法治建設的完善。
在聾啞人的刑事訴訟中,我國法制建設存在的一個明顯的問題是:翻譯人員的權利義務不明確。由《刑事訴訟法》第121條、《關于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第55條、《人民檢察院偵查貪污賄賂犯罪案件工作細則(試行)》第69條,這幾項法律條文可以看出,我國僅僅規定了通曉聾啞手勢的翻譯人員有提供翻譯服務的義務,但是其他權利義務并未提及。
筆者在查詢近幾年某省的聾啞人犯罪案件時發現,有許多案件不僅刑事訴訟程序的三階段都是聘請的同一名翻譯人,且多為在偵查階段由公安聘請。另外,在司法實踐中,翻譯人多為從特殊教育學校聘請的老師,為了便捷和效率,公安機關更愿意聘請有這方面經驗的啞語教師,二者之間存在長期合作關系,但這卻不利于翻譯人的中立性。除此之外,整個訴訟過程聘用同一名翻譯人,勢必會影響到偵,控,辯,審間的關系。由公安機關聘請翻譯人也不利于辯護律師收集證據。在審判的時候,由于翻譯人員經過前期接觸對案件有較多了解,在庭審中當法官詢問被告基本事實,控辯雙方進行質證的時候,翻譯人員的翻譯可能不夠客觀,這與起訴時向法院移送全部案卷一樣會影響到庭審法官的中立性。
在詢問聾啞犯罪人時,翻譯人的翻譯是重要的言詞證據,是公安機關偵破案件,檢查起訴,法庭質證的重要依據。目前,對翻譯人員的翻譯程度和結果并無一個機構或具體制度來監督評判。對翻譯人員失職的行為沒有明確任何監督和處罰措施,刑事訴訟過程中存在翻譯人員翻譯隨意或惡意翻譯的情況。這種弊端甚至會超出聘請翻譯人所帶來的好處,違背翻譯制度的初衷。法律的空缺會助長翻譯人員的隨意,導致公檢法人員不能真正及時地了解聾啞人的意思,從而無法及時破案,甚至影響到公正判決。
1.聾啞翻譯人員應當具備基本的法律專業名詞手語表達能力
刑事訴訟過程中的對聾啞翻譯人員的要求不同于特殊教育學校和其他場合的翻譯要求,它要求翻譯人員具備一些法學專業知識翻譯能力,以便于更好地將司法人員的意思向聾、啞人表達。但是對手語翻譯人員在法學專業知識的掌握不能過于苛刻,即不能要求其有法學本科學位證書或者研究生學位證書,因為這在現實中不具有可行性。
2.對聾啞翻譯人員的翻譯水平的審查
手語翻譯資格證書是審查翻譯人員的翻譯水平的一個重要依據。根據《中國手語翻譯員》,我國手語翻譯資格證書分為初級、中級和高級三個等級。我國刑事訴訟法只要求翻譯人員“通曉聾、啞手勢”,這三個等級都滿足這個要求。翻譯人員的翻譯能力越強,那么翻譯效率則越大。我國應當進一步明確要求翻譯人員的手語資格證書等級。此外,審查翻譯人員的翻譯水平的另一重要依據是翻譯經歷。一般情況下,翻譯經歷與其翻譯能力和處理突發情況能力成正比。因此,翻譯經歷也是審查的一個依據。
3.設立獨立的翻譯人選任機制
為了更好地保證翻譯人的獨立性,可以創建獨立的翻譯人選任制度。將具有司法翻譯資格的翻譯人才聚集起來,組建一個翻譯人才庫。當司法實踐需要翻譯人時,隨機地在翻譯人才庫中選取,這樣可以保證翻譯人的選拔不受公檢法機關立場的干擾。通過這種形式的選任,可以確保翻譯人不是站在公安機關的立場上,從而保證翻譯人的中立性。這種方法與當下的由公檢法機關自行前往特殊教育學校聘請的機制相比具有明顯的優勢,包括在翻譯人員的資質和翻譯人員的中立性方面。
在翻譯人員的權利義務方面,要基于立法視角,在已有的基礎上,結合我國社會現狀,逐步完善。《刑事訴訟法》第106、119條概括性規定了手語翻譯者作為一般翻譯者有“參與”訴訟活動的權利,《刑事訴訟法》第31條規定了翻譯人員作為申請人或被申請人適用“回避”的相關規定,但在訴訟過程中其他權利和義務,刑訴法和司法解釋都未提及,筆者認為還應當增設拒絕擔任某案件的翻譯人權利、取得報酬權、相關案情的知情權、申請安全保障權利、申訴控告等權利,以及對案情的保密義務、忠實盡責等義務。
筆者查閱了大量的相關文獻,發現其對法律上的聾啞人所下的定義均為又聾又啞,這是由于刑法第19條僅對又聾又啞的人制定了量刑情節。然而刑事訴訟中聾啞翻譯制度本質上是從程序上保護聾啞等弱勢群體的權利,保障他們能充分行使訴訟權利,保障公正判決,又聾又啞的定義較為狹窄。其次,為防止出現聾啞人假裝喪失刑事責任能力,從而根據刑法第19條獲得減輕或免除刑罰的情況,筆者建議建立聾啞人刑事責任能力的司法鑒定程序,當公安機關發現犯罪人不屬于又聾又啞,經公安機關負責人決定進行司法鑒定,并告知人民檢察院。總言之,應當通過司法鑒定聾啞人的刑事責任能力。
目前我國檢察機關的法律監督主要是事后監督,當公安機關案件偵查完畢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退回之后的補充偵查即為事后監督,人民檢察院對法院判決提出抗訴也是事后偵察。翻譯人的翻譯是重要的言詞證據,為了避免翻譯人隨意翻譯,惡意翻譯,一般由檢察機關進行監督。但是檢察機關在對案件進行起訴審查時,并不容易檢查出翻譯人是否做出了違背翻譯人職責的行為。因此筆者建議檢察機關對翻譯人進行現場監督,即翻譯人在場時,派出一名檢察機關工作人員進行現場監督,以防出現翻譯人翻譯違背聾啞被告人意志情況;對翻譯現場進行錄像,以便檢察院在事后監督時有跡可尋;明確翻譯人違反職責的處罰措施,依法追究其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