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帥
重慶第二師范學院經濟與工商管理學院,重慶 400000
“校園欺凌”一詞屬舶來品即“School Bullying”,挪威學者歐維斯(Dan Olweus),首次對校園欺凌進行界定“即一個學生長期并且反復地受到某位或某群學生負面攻擊的行為。”[1]我國對校園欺凌的研究起步較晚,2017年《加強中小學生欺凌綜合治理方案》首次以官方政策文件的形式對“校園欺凌”做了定義即“發生在校園內外,學生一方惡意且多次地對學生另一方實施肢體欺負、語言侮辱或者網絡侵犯等行為,使其受到心理或生理傷害。”校園欺凌對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長產生了極為負面的影響,教育感化顯然不足以對校園欺凌產生震懾,因此,構建法治化的反校園欺凌制度刻不容緩。
首先,學生法治意識缺失是校園欺凌頻發的重要因素。面對校園欺凌,多數學生不能列舉防控校園欺凌相關法律、法規、政策并且對運用法律去解決校園欺凌的方式使用率低。[2]究其原因有校園法治課程體系不健全,學生接觸法治教育的機會欠缺;法治教育師資較差,多為思政課老師兼職,缺乏法律專業素養;校園法治宣傳不到位,普法力度不夠。其次,學校法治預警體系低效。學生面對校園欺凌直接性的檢舉、投訴渠道不暢,多數學校并未專設校園欺凌防治委員會,也未設專項投訴電話或郵箱,更沒有進行常規性排查,使學生對校園欺凌的關注度降低,進而無法在預防階段遏制校園欺凌產生的苗頭。
我國至今仍未出臺關于防治校園欺凌的專項立法,對于校園欺凌行為的規制散見于各個部門法且缺乏操作性,如《憲法》規定了公民的基本權益,但對欺凌行為的權益保護缺乏針對性;《刑法》、《民法》、《行政法》由于對欺凌主體懲戒有責任年齡劃分的問題,故無法對非適齡未成年人進行威懾性處罰;《未成年人保護法》、《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中對于欺凌行為歸責認定不明確,對于懲戒欺凌犯罪缺少系統化的具體性規定;[3]部分政策性文件如《關于開展校園欺凌專項治理的通知》、《關于防治中小學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導意見》等規定了校園欺凌行為的程序處理機制,但由于效力低下,效果不佳。
當前,校園欺凌的補救措施更關注物質損害賠償而忽略精神損害賠償。校園欺凌發生后對受欺凌者的救濟需要多主體協同參與并著重關注受欺凌者的精神康復。首先,學校作為校園欺凌救濟的主要陣營,對于校園欺凌發生后的心理康復關懷落實不到位,出現一次心理咨詢終結了事,未長線關注受欺凌者的心理康復狀態。并且校園欺凌發生后,校方由于管理不當也易被列為侵權主體,承擔補充責任支付相應的民事賠償,賠償不到位也阻礙了救濟進程。其次,家庭、社區、政府給與的救濟保障措施更為鮮見,由于社會救濟資源缺乏,多易釀成校園欺凌的后發性風險,如自殺、復仇等。最后,賦予受欺凌者的法律救濟權不夠明確,欺凌事件結束后,受欺凌者并沒有通暢的申訴途徑和法律救濟途徑。
建立多視角的校園欺凌法治預防譜系是實現反校園欺凌法治化的前提。首先,加強校園普法宣傳力度,增強學生認知校園欺凌意識。各級學校應貫徹落實《未成年人法治教育大綱》文件要求,聘請法治副校長或組織公檢法專項工作人員作為學校法治專家講堂庫成員定期深入校園為學生專業剖析校園欺凌行為;校內公示欄應以醒目的方式抄送防治校園欺凌的內容;學校還應定期印發趣味性的反校園欺凌專刊或宣傳頁。其次,構建體系化的法治教育,提升學生預防校園欺凌能力。學校應嚴格按照《全國教育系統開展法治宣傳教育的第七個五年規劃(2016—2020年)》的要求開展法治教育。開展體系化的法治教育課程,法治課堂內容應涵蓋法治觀念,法治規則,人權理論,以及民法、刑法、行政法、侵權責任法中與未成年人身保障相關的法律法規,培養學生知法,守法,懂法,用法的價值觀;構建多主體的法治教育工作,學校應密切聯系家長、社區協同培養未成年人法治意識;強化法治教育師資力量,提高承擔法治教育課程專職教師的準入門檻,并適時聘請實務界優秀的法律工作者作為兼職教師。最后,搭建完善的校園預警機制,健全預防校園欺凌制度建設。學校應設立校園欺凌防治委員會,制定預防措施和應急預案,公布防治委員會的投訴電話及郵箱,方便檢舉、揭發;除了被動接受檢舉、揭發外,學校可定期向學生發放問卷主動了解校園欺凌的實時情況。
構建多維度的校園欺凌法治懲戒譜系是實現反校園欺凌法治化的核心。針對校園欺凌的防治工作,應致力于專項法律的研究,并配合制定從中央到地方銜接有序的校園欺凌防治法律體系。首先,應參考美國、日本、韓國、英國等國關于校園欺凌的專項立法并結合我國國情盡快出臺具有中國特色的《反校園欺凌防治法》,融入收容教養、開除等制度,實現專項立法的層級處罰優越性。其次,加強《未成年人保護法》的細化研究工作。實體上,構建完善的校園欺凌行為責任構成要件;程序上,明確處理期限、申訴方式等,保障未成年人合法權益。[4]最后,《刑法》、《民法》、《行政法》等作為一般法對校園欺凌的防控也有重要作用。因此,搭建校園欺凌專項法與一般法的協同配合機制,實現專項法律與刑法的對接,對惡性欺凌行為由刑法來處罰,發揮刑法震懾性;實現專項法律與民法和行政法的對接,發揮民法、行政法的社會治理功效。例如專項立法可以明確對欺凌行為致人重傷的行為對接刑法第234條之規定的故意傷害罪,對欺凌者公然侮辱被欺凌者的行為對接刑法第246條之規定的侮辱罪等。
構建多抓手的校園欺凌法治救濟譜系是實現反校園欺凌法治化的保障。對于校園欺凌救濟譜系的搭建需要從主體參與和制度構建兩方面入手,重點關注受欺凌者心理健康狀態。[5]首先,圍繞在受欺凌者周圍的家長,學校,社區,政府等主體應該協同配合,全方位給與受欺凌者救濟。家長應在家庭層面給與受欺凌者溫暖,做好精神安撫;學校心理咨詢室,社區心理健康中心以及政府心理健康專家,應對受欺凌者定期開展持久的心理咨詢,心理創傷愈合期比身體創傷愈合期更長。其次,要建立配套的救濟制度,學校應明確救濟責任,出臺相關保障制度;針對校方作為侵權主體需承擔民事賠償可構建責任保險制度,對受欺凌者的賠償實現損害賠償與保險賠償雙輪驅動賠償模式,該模式不僅可緩解欺凌事件給受欺凌者家庭帶來的經濟損失而且減輕了校方辦學風險;社區可建立校園欺凌發生后福利關愛制度及協調制度;政府可設立專門的救濟辦公室,專項服務校園欺凌。最后,明確賦予受欺凌者行政申訴權和法律訴訟權,可依照《行政訴訟法》指引受欺凌者按照行政申訴的程序,對相關行政主體所為的行政行為予以申訴;依照《侵權責任法》、《民事訴訟法》等相關法律之規定指引受欺凌者對欺凌主體和校方提起訴訟,對不服一審判決的亦可指引其上訴,實現主動性法律維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