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麗
忻州師范學院,山西 忻州 034000
近年來,我國市場經濟建設不斷取得突破性進展,以企業為主體的商業活動成為社會經濟的主要方面。與之相應地,作為商業標識的商標受到社會各界的重視。正因為如此,提高商標立法水平、保護商標所有權人合法權益顯得十分有必要。考慮到我國市場經濟建設相比于發達國家起步較晚、經驗稍遜的現實,有必要借鑒美國在這一領域的先進經驗。本文主要對中美商標立法精神進行比較,希望可以從“他山之石”中發現可供借鑒的先進法律思想。
在當代經濟社會中,商標影響力的競爭無處不在。這就要求在商標立法上進行國際層面的橫縱比較,其中尤以美國商標法最值得研究。
根據對中美商標法思想淵源、價值宗旨等方面的分析梳理可以發現,它們在立法精神層面具有如下幾方面的相同。
首先,中美商標法的立法目的均在于維護特定對象的合法權益。從直接的角度來看,中美商標法的立法是為了維護商標所有權人在“商標”這一對象上的合法權益;從間接的角度來看,它們是為了通過打擊各類商標侵權行為來維護正常的市場秩序,對公眾的利益起到保護作用。
其次,中美商標立法均以效率、公平及秩序為核心。從中美商標立法的歷次修訂中發現,法律程序層面的效率、權利保護層面的公平及操作爭議層面的秩序非常突出。通過歷代法律工作者的努力,中美商標法中所包含的行政審查制度、審查流程及異議處理等程序不斷得到簡化,商標確權的效率持續提高。
此外,中美商標法均強調“總體保護的嚴格與法律適用的靈活”。都強調對商標權人合法權益的總體保護。但是,在具體操作時,中美商標法又都體現出一定的靈活性。
中美商標法均有悠久的歷史,其初衷均已運用商標防止混淆假冒為落腳點。但是,對于商標侵權本質,兩國則存在不同。美國與我國在經濟體制、商業習慣、國際貿易管理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這些在商標法立法精神上也有著不同程度的反應。
長期以來,我國法律界以“工具理性”為出發點,將商標視為一種防止、界定及制裁混淆冒牌等侵權行為的依據。對商標權的保護主要從保護商標權人合法權益入手,對侵權行為的制裁也主要從價值觀及道德準則的角度出發。相比之下,美國等發達國家將商標上升至財產權利的角度進行考量。在美國法律界看來,商標是無形資產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商業競爭中的重要利器。因此,對商標的保護主要從帶有鮮明私權性質的無形資產的角度展開。
通過對歷年商標侵權案的回顧,中美在商標侵權認定方面存在以下幾個方面的差異:(1)美國對商標侵權的認定標準更為嚴格,凡屬于“未經商標權人同意而使用他人注冊商標的行為”均被認為商標侵權行為;(2)美國對馳名商標淡化更為關注,根據美國《蘭哈姆法》第45條規定,“無論是否構成競爭,凡是降低馳名商標指示和區別商品或服務的能力的行為均被視作對馳名商標的淡化”;(3)在商標侵權行為的界定操作上,美國引入了“多因素測量法”等嚴格的管理標準。相比之下,我國雖然對商標侵權認定條款進行了多次修訂,但對于造成商標混淆可能性的考量因素缺乏詳細的司法解釋,更多地依靠法官的自由裁量。
此外,還有必要以國際貿易為視角,對中美商標法律適用及內外關系處理的具體考量來進行分析。
第一,主權概念的宣揚程度不同。以美國為代表的發達國家非常注重商標的國際應用上突出主權概念,在商標權及其權利用盡地域性等方面也非常強調國家主權概念的貫徹。中國商標法則與之相反,注重地域性原則的運用。例如,根據《中國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十三條的相關規定,“復制、摹仿或者翻譯他人未在中國注冊的馳名商標”且容易造成事實上的混淆的,“不予注冊并禁止使用”。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中國商標法對地域性較為重視。
第二,在平行進口中商標權權利用盡適用的復雜性。如前所述,美國對商標權權利用盡是非常強調的。如果商標使用涉及進口和國際貿易時,美國法律界對權利用盡的適用就進行多重標準解釋。例如,根據美國國內判例(Prestonetts案)的有關精神,“購買人可以對產品進行分離、改變、改良或合成并擁有進行銷售的合法權利”,這就容易造成購買人任意更換商標而不侵權的情形。類似地,一旦商標權利用盡涉及到國際貿易和跨國企業,美國最高法院、參議院、海關就會做出符合自身利益的不同解釋。一定程度上,美國商標法的立法精神與其國家利益及政策考量捆綁在一起,在法律適用上具有一定的復雜性。
第三,在跨境商標注冊上,美國注重“在先使用原則”而中國是“在先注冊原則”。2016年和2017年美國《商標法》進行了修訂,對跨境商標注冊的審查更為嚴格。如果提交商品的商標存在圖片不真實等情況,商標局會駁回申請并要求提交者進行商標答辯,這給跨境商標注冊造成了經濟成本及程序上的困擾。但是,總體上來看,美國的商標注冊側重“在先使用原則”的運用,如果企業或個人出具在美國進行商業經營和品牌使用的有效證明,就可以被認定為該品牌的合法權利人。對于被惡意搶注的商標,權利人也可以向聯邦法院提請訴訟并進行重新注冊。雖然在操作上需要投入一定的時間,但最終能夠以較大的概率獲得商標所有權。正因為此,商標被搶注在美國發生的頻率較少。相比,我國的“在先注冊原則”得到法律界的高度重視,就容易造成別有用心者搶注商標進而侵犯企業及個人的合法權益。
第四,平行進口商標侵權問題的法律思想存在差別。近年來,國際貿易的發展日新月異,平行進口引發的商標侵權問題層出不窮。在這一問題的處理上,世界各國的法律思想各不相同。TRIPS協議的官方口徑,是由各成員國自行解決。根據美國近年來在這一問題上的處理可以認為,全球主義、地域主義、商譽等都成為美國解決平行進口商標侵權問題的法律思想淵源。這表明,在平行進口商標侵權問題的解決上,法律和法理被迫讓位于國家利益及政策考量。相比下,中國在平行進口商標侵權問題還較少地發出自己的聲音。從我國國情實際及國際經驗來看,有必要在這一領域突出保護權利人的原則,使用類似“共同控制”的模式來保護國內商標所有權人的合法權益。
通過前文對中美商標立法精神的比較得出以下幾方面的啟示:(1)提高對商標的認識。在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商標不僅應當被視作裁量混淆使用和經濟侵權的工具,更應當被視作當事人的重要經濟權利。與之同時,對商標的保護應當被提升至更高的層面,從而更有效地激發當事人的創造、使用及增值等行為;(2)對商標混淆及侵權行為的界定,要進行更科學、更詳細的司法解釋,在有關的流程上也有更深入地體現程序正義及事實正義,通過引入更科學的裁量方法來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3)商標立法應當體現國際性、前瞻性的視野,積極借鑒發達國家在這一領域的經驗教訓,納入國家理念的準確考量,在法律適用上做出更符合國家和當事人利益的解釋,為國內企業及個人參與國際貿易提供有力的法律保障。
商標法是一個復雜的法律課題,中美商標法在立法精神上的比較具有重要的學理意義和實踐價值。以此為起點,對中美商標法進行國際比較更是一個宏大而價值十足的研究方向。如果能夠積極借鑒美國等發達國家在這方面的先進經驗和寶貴教訓,我國的商標立法將走上更科學、更規范、更精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