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婷婷
東北農業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38
在2001年,遺贈人黃某與被告蔣某二人為夫妻關系,并且結婚30多年,且二人并沒有子女。此時黃某與本案中的原告張某相遇,不久二人同居。在2001年初,黃某患有癌癥,期間原告張某一直在其身邊進行護理與照料。黃某臨終前,訂立一份書面遺囑:將其財產由原告張某繼承,并進行公證。4月,黃某病故,隨后原告張某拿著此份遺囑去被告蔣某討要財產,蔣某不同意,于是原告張某提起訴訟。
對于本案中,在判決時考慮了十分多的因素,法官判決時難免也受到輿論的影響。按照繼承法的規定,由于此份遺囑已經公證,遺囑自遺囑人死亡后就應該生效。但是由于原告張某與黃某是不正當的關系,法院在考慮公序良俗的情況下,使案件陷入膠著狀態。本案最終判決,應適用公序良俗原則,違背婚姻法一夫一妻的原則,民事行為本就是在民事基本原則的指導下進行的,任何涉及公民民事行為和民事權利都應該適用這一原則,但是本案中黃某與原告張某的關系是不正當的法律關系,且違背公序良俗的原則,因此不適用繼承法的遺囑部分。
根據法理學方面的考慮,特別法優于一般規則。雖然公序良俗原則作為民法的基本原則指導民事行為,且違反公序良俗原則行為也無效,但本案中最后判決卻以公序良俗的基本原則進行判決,這種判決方式真的合適嗎?筆者認為并不合適,在國外也有相似案件的發生,其判決時是直接采用繼承法的規定,尊重被繼承人的遺囑。適用這種公序良俗的基本原則是對遺囑繼承的一種否定。用公序良俗作為立法依據,即便有其他一般法《婚姻法》、《繼承法》作為支撐的依據,但是對于本案而言,對于遺囑的效力其實有更強有力的法律依據作為支撐,只是其遺囑的內容被認為違背公序良俗。在滬州遺囑繼承案發生之后,近10年里有關公序良俗的案件雖然差異很大,但是判決內容大都一致,顯然對公序良俗原則的適用還沒有一個深刻地把握。由于我國的傳統觀念,我國本就是一個注重公序良俗的國家,所以本案陷入膠著的狀態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對于本案的這種焦點,我國的立法也應該有所明確。
首先,對于公序良俗的適用我們要考慮當事人的動機是否是善意的、純正的。對于婚外同居,是以占有為目的的,只是純粹騙取遺贈人的財產的,應歸入違背公序良俗的原則中,但若雙方之間存在一定的婚外同居行為,但其目的并不是基于欺騙目的,這種僅憑公序良俗進行認定的是不準確的。對于“善意”,筆者認為應該從以下幾點進行考慮:第一,從當事人的主觀目的進行考慮,主觀上是善意的,并沒有欺詐、隱瞞遺囑人的目的與遺囑人簽訂遺囑。第二,客觀上,其行為確實利于遺囑人。在本案中原告張某與黃某雖然有不正當的關系,但是原告張某的行為其實是善意的,其在黃某生病期間,對黃某悉心護理與照料,屬于真情付出的照顧遺囑人,但由于使用公序良俗的原則,把這一部分善意的行為全部否定。因此公序良俗的適應標準不一定是這種不正當的關系。
其次對于公序良俗的原則的適用要考慮綜合因素,從案件本身的價值出發。公序良俗原則作為一個指導性的原則固然起著重要的作用,它指導著民事行為,因此對于公序良俗的作用我們不能全盤否定。公序良俗的原則可能會使一些案件處于一種爭執的狀態,因此對于這種案件,我們更應考慮全面,綜合考慮,考慮到遺囑人的意思表示、遺囑繼承人的客觀行為、遺囑的內容是否違背社會倫理道德有傷風化等等。但筆者認為在適用這種原則時,更要有特別法的法律依據作為支撐才更加合理。
首先,在所有的具體法規范都無法使適用的情況下,可以進行適用。這樣不會導致在有特別法的明確規定的情況下適用公序良俗原則,不會為今后的司法案例提供不合理的做法。
其次,從各個方面審查的確不符合社會倫理道德,嚴重違背公序良俗可以適用該原則。對于違背公序良俗的原則的審查不能僅局限于一個方面,要多方面、多角度進行審查,否則就會陷入片面適用公序良俗原則的狀況中。全面審查也更加利于公平正義,也更利于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在經濟高速發展的社會生活中,遺囑與其他制度產生糾紛的案件也隨之增加,也不僅局限于公序良俗與遺囑之間的沖突。遺囑中所規定的繼承人與法定繼承人不統一的現象也越來越普遍,遺囑的內容顯現出來的問題也參差不齊,因此一定程度上保護法定繼承人,進而限制遺囑的自由權是民法的趨勢。
特留份是指法律規定的遺囑人不得以遺囑取消的由法定繼承人繼承的遺產份額。如果遺囑人未給法定繼承人留有一定的份額,那么根據規定,保留法定繼承人的一定份額。在羅馬法與德國的法律中都有著明確的規定。但我國法律中存在的是“必留份”制度,《繼承法》的第19條、28條等對該制度有著明確的規定。但必留份所針對的主體是缺乏勞動能力或者沒有生活來源的人。雖然對法定繼承人也保留了一定的繼承份額,但是對于特留份的主體的限制過多,無法解決公序良俗原則與遺囑繼承之間的糾紛問題。因此引入“特留份”制度是十分必要的。
第一,對于這種特留份主體進行限制。為了限制特留份的濫觴,對主體的限制還是不可或缺的。有的學者認為特留份的限制主體應該是沒有勞動能力或沒有生活來源,但是對于特留份的主體限于沒有勞動能力或者沒有生活來源過于狹隘且意義不大。筆者認為,特留份的主體應該是對于法定繼承人是否是盡到法定義務的主體,同時也要考慮遺囑人生前對于該法定繼承人的意思表示。對于盡到法定義務這一點,筆者認為在繼承時應該予以舉證,如若舉證不能或者沒有盡到法定義務的,對于主張特留份的請求,應不予以支持。其次,對于考慮遺囑人生前對于該法定繼承人的意思表示,筆者認為如若遺囑人所訂立的遺囑中未分給法定繼承人時,應當明確表示為何不予劃分,以及對法定繼承人的撫養或扶養義務的評價。這樣主觀上既有遺囑人的意思表示,又有客觀上對于是否盡到法定義務的行為的舉證,主客觀相統一,進行限制特留份的主體。對于特留份的制度,這些觀點還存在很多的不足與缺陷,可能會存在司法實踐中對于舉證責任與意思表示的不能,會導致適用特留份制度比較困難,但是為了遵從主客觀的觀點,舉證證明確已盡到法定的撫養、撫養義務是必要的。
第二,對于特留份的權利人以及順序也應加以限制。在借鑒德國民法典與法國民法典后,筆者認為特留份的權利人應僅限于配偶、子女、父母,且以法定繼承為基礎。特留份的繼承順序問題,筆者認為配偶、子女、父母按順序繼承。即配偶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對于配偶繼承的期待權保護的更高。因為引入特留份制度實際上是為了限制遺囑的自由權,從而解決遺囑與其他問題產生糾紛時來保護法定繼承人。在實際生活中,基于夫妻關系,配偶繼承的期待權可能會更大,因此配偶應為第一順序人。
第三,對于特留份的繼承份額問題,要充分的保護和考慮被繼承人的遺囑,尊重其意思自治原則,因此特留份整體的繼承份額不應超過特留份權利人所享有的份額。
隨著社會生活的不斷發展,遺囑的運用也越來越廣泛,但如果不對遺囑的自由權加以限制,那么與遺囑發生沖突的糾紛也會越來越多。滬州遺囑繼承案,倘若對遺囑有了限制,那么在適用法律上會有更有力的一般法進行適用。對于公序良俗適用的限制以及特留份的限制的方面提出了幾點粗淺的意見,考慮地方存在不足之處。最后希望我國的法治化進程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