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銘
湖南吉首大學法學與公共管理學院,湖南 湘西 416000
我國的婚姻法中關于無效婚姻制度的規定是在2001年新增確立下來的一項具有重大意義的法律制度。該項制度的確立保障了結婚條件和程序的正常運行,彌補了之前存在的法律空白,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沖突,對維護婚姻法的權威性和嚴肅性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為更好地解決現實的婚姻家庭問題,促進婚姻家庭的健康發展,從而推動我國和諧家庭、和諧社會的建立。本文將以近年來涉及無效婚姻的司法案例進行歸納分析,對我國的婚姻無效制度的司法實踐現狀進行進一步的研究。
根據裁判文書網和中國司法大數據服務網的數據統計,全國法院一審受理的有關婚姻無效糾紛的數量[1]2012年是1567件,2013年是1064件,2014年是1082件,2015年是1134件,2016年是1051件。近年來關于無效婚姻糾紛的案件也是只增不減,2018年為1111件,2019年為1248件,受疫情的影響截至到2020年五月份裁判文書公開的2020年數量為178件。為更好地了解和研究無效婚姻制度的司法實踐中的現狀,筆者在中國裁判文書網上以“無效婚姻糾紛”為關鍵字進行了檢索。檢索之后為精確獲取同本文相關度較高的司法判決,選取2018年到2020年5月這一階段具有相關性的裁判文書樣本36件,并對其文書裁判內容進行以下概括性分析[2]:
(一)從案件適用的法條上來看,符合婚姻法無效婚姻情形的條件在實踐中都有實際案例發生,其違反關于三代以內旁系血親禁止結婚的強制性規定的無效婚姻條件的比重大,在選擇的36份樣本中有17份是違反該項規定的,且多存在于經濟欠發達的省內縣級地區。從側面反映出經濟欠發達地區的法律意識淡薄,法治觀念薄弱。實踐中也出現了一些難以適應四種規定情形的新情況,對于參與案件審判的法官來說如何參照現行婚姻法的規定、如何把握行使自由裁量權對案件作出合理的判決是沒有一個明確的法律判定標準。
(二)從案件的裁判年份看,由于選取的是2018年、2019年和受疫情影響的2020上半年近三年的具有代表性的裁判案件,根據裁判文書的具體數據顯示,2019年是審理案件的高峰點,2018年到2019年案件是一個上升狀態,疫情影響的2020年上半年我們不作比較。
(三)從案件裁判結果上看,實踐中參照現行婚姻法第十條對符合其規定情形的情況予以宣告婚姻無效。對于婚內子女撫養問題及財產問題按照司法解釋適用調解,以調解方式對該問題進行解決。實踐中出現對于調解協議中涉及子女和財產的,在36份裁判樣本中有3件對其提出了上訴。
現行婚姻法只是對無效婚姻制度的構成要件作了明確規定。婚姻被宣告無效以后,其效力自始無效,對于違反這些禁止性規定所要產生的法律后果并沒有作出詳細規定。在實踐中,婚姻被宣告無效后,后續會產生比如無效婚姻存續期間內產生的共同財產關系如何分割和子女權利保護等一系列問題。“沒有相應法律后果的條文如同白紙”擁有相關的立法,對違反禁止性規定加以具體的法律后果,對無效婚姻制度加以完善。
《婚姻法》第十條第三款規定:“婚前患有醫學上認為不應當結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的”婚姻無效。在司法實踐中,此條規定考慮欠佳,往往導致家庭的不穩定。婚姻作為兩性的結合,婚姻自由應當受到保護,應當保障那些患有疾病并且愿意結婚的人可以結婚。如果一方患有重大疾病,但是對方仍然愿意結婚的,我們應當保障這類人締結婚姻的權利,這樣的婚姻應當受到法律的保護。
現行婚姻法關于重婚的規定過于模糊,何為“重婚”沒有一個具體的規定。隨著社會的發展,在實踐中如何對重婚界定也是一個復雜的問題,在刑法中,重婚罪的認定也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重婚罪的司法利用率也很低。社會發展帶來的破壞一夫一妻婚姻制度的“婚外戀、養小三、包二奶”等現象嚴重違背了社會公序良俗和道德風尚,威脅著婚姻家庭的穩固。這些嚴重危害社會風尚的行為能否用重婚來界定,是一個值得我們深度探究的問題。
對違反禁止性規定的法律后果加以具體地規定,為了承擔不利的法律后果,當事人才能夠結合自身作出更理性更符合自身利益的行為,當然法律后果的制定要跟隨時代發展的變化,一方面要維護法律的震懾性和權威性;另一方面還要切實保障當事人的合法利益,防止擴大化。有的學者提出建立“無效婚姻的賠償制度”,[3]筆者認為,無效婚姻的賠償制度應當以公平原則為出發點,對違反婚姻中誠實信用原則及忠誠原則的且存在過錯的一方建立起對無過錯方的損害賠償制度。該損害賠償制度不僅包括精神損害賠償,還應該建立一定的財產賠償制度,以維護婚姻的權威性,維護婦女及子女的權益。
筆者在前文提到,現行婚姻法對不適合結婚的疾病考慮不妥當。婚姻無效的條件應當縮小,實踐中要對此類情況區分,區分婚姻締結的當事人是善意還是惡意的[4]。對于一方明知對方患有重大疾病且仍然愿意結婚的這種情況我們不應當對其干涉。對于惡意的情況《民法典》草案也作了規定:“一方患有重大疾病,應當在辦理結婚登記前告知對方;如果沒有告知的,對方有權請求人民法院撤銷婚姻”。從這里可以看出,立法機關對無效婚姻條件也在做縮小范圍的嘗試,《民法典》的出臺是否對此作了適當的規定,讓我們拭目以待。
一直以來模糊的“重婚”,使得以婚姻為基礎的重婚處于一個不確定的狀態,因此需要對“再行”、“有配偶者”、“結婚”[5]等詞進行進一步解釋。在筆者看來對此解釋不宜進行擴大化,由于感情問題的難以把握,裁判法官在面對案件時難以把握,擴大化的解釋對私權利有一定的侵犯。重婚應當認為是在具有婚姻效力的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婚姻當事人與其他異性又結婚的行為。“包二奶”、“養小三”現象在實踐中具有很復雜的問題,在具體的實踐操作中很難按照重婚處理,只能將其認作社會問題,對他方的損害可以在離婚時通過過錯損害賠償來實現。
“婚姻無小事,家和萬事興”。基于婚姻家庭對于國家、社會及個人的重大意義,針對我國現行婚姻法確立的無效婚姻制度暴露出的漏洞和缺陷,立法者應當順應社會發展的趨勢對其作出針對性地調整。人民群眾的婚姻家庭觀念隨著社會的發展變化,更需對無效婚姻制度作出調整,以適應新時代司法實踐中婚姻家事案件呈現出的新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