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禎駿(浙江越秀外國語學院,浙江 紹興 312000)
就當下絕大部分鄉村建設,有別于快速構建起來的城市化框架,真實地處于生活的現實性之中,是具有地域特色的、可依托的聚居型空間;而鄉村風貌的破壞、村落結構肌理的弱化、公共空間場所的沒落、基礎設施的構建不足、公共教育的匱乏以及每年若千萬涌入城市的大軍、大量村民用房與當地原始地緣、地貌空間形態的結合斷層等,與大多數城市建設被同化的弊端又仿佛都如出一轍。在鄉村公共空間的使用上,有被用作“公共晾曬場地”和“廣場舞場地”的,更有甚者,直接作為“村民垃圾堆砌場所”;這在空間的表象層面看來是一種對領地占有的欲望反饋;在公共訴求上,就是破壞鄉村文化建設的最鮮明特征;在規劃鄉村建設時,無視公共空間的產生,簡單地處理成“面子工程”和“形象工程”,在實質上是缺乏意義的;這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現代村落中是沒有便捷性和生活環境品質的。從鄉村文化建設的應用層面來看,原住村民對于本土文化價值的看法,認知公共空間的合理性應用,在實際上是缺乏的,甚至看來是多余的。這類觀點在日本越后妻有地區就出現過,“越后妻有——大地藝術祭”北川弗蘭先生是展覽的主要策劃人,他曾多次提到:“村民的微笑便是我前行的動力。”且不說公共藝術介入后帶來的經濟效益,單從建立環境的問題上,就將該地區從一個暴雪成災、人口老齡化嚴重、村民公共意識薄弱以及觀念落后的鄉村,打造成世界性的藝術圣地,久而久之村民基礎素質在不斷地與外界溝通中提高,觀念也在逐漸革新。當然,中國的各個鄉村面臨的實際問題不同,各構筑物在公共空間逐層更新建設的同時,作為受眾體的村民本身有沒有融入到日新月異的生活之中,有沒有給村民真正帶來情感的歸屬,這其實就是觀念及意識形態上的落后導致村民享有公共環境意識的喪失。
作為鄉村的公共空間建設,從視覺層面有明確的可識別性是重中之重;再者,可以追求擁有更高的美學價值形象,這就可以通過公共藝術的實踐來實現鄉村公共空間的“繪圖認知”功能。公共空間其實是圍繞生活,以人為本,建立環境與使用者之間的聯系;在鄉村,理應形成具有獨特地域文化與內在精神的空間變化載體。
《老子》曰:“小國寡民。雖有舟輿,無所乘之……至治之極。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這是營造自在和諧的空間形態之核心, “集家成鄉村,集村成方圓”的聚居型空間是可以通過公共藝術的介入而得以不斷延續和發展的。
鄉村公共空間的形態按其基底結構和實際情況,可大致劃分為歷史人文型鄉村公共空間、景觀生態型鄉村公共空間、公共教育型鄉村公共空間,這三類可通過公共藝術的介入、拆解、融合,利用有限土地資源,營造具有自我秩序化、生態化、多元化的空間結構,以構建具有特色的地域文化價值。
歷史即為藝術;歷史的基礎與視覺融合,以這樣的方式,定格暫時性與永恒性于一身,認識我們的鄉村空間背后的文化脈絡,建立當代情境中的公共藝術。對于鄉村的某一座老房、某一條石板路、某一堵僅存的瓦墻,都在以藝術的眼光審視著一代又一代人的生命行程,這是中國文化這個特殊的古老文明所特有的;一種是歷史的發展使得這些產物成為稀罕的、絕無僅有的;另一種是通過專家學者對于過去遺跡的調查和探究得出的不可再生的美學價值。在此,藝術家理應把這種現象看成是公共藝術的空間生產之一。如果說城市空間中慣用某一歷史事件、歷史遺跡、建筑等作為公共藝術的表現方式之一,如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由原南市發電廠改造而來,這是一個具有歷史紀念意義的建筑形態,它不僅見證了上海從工業到信息時代的歷史化變遷,更是為藝術家的創作提供了一個特別的展示空間;那么,在歷史人文型的鄉村公共空間中同樣可以以公共藝術的視角來塑造鄉村的空間遺存和建筑形態的衍變。它的形體造型和功能記憶本身,是富有美學含義的。
這類鄉村是目前大眾所能看到的大部分中國鄉村最想打造的模樣,它包含了對于環境空間的感受力,缺乏創造力。這種創造力可以定義成“空間感”,就是作品矗立在環境景觀中的與觀者對話的能力;似乎“拿來即可用”,其實不然,公共藝術家有責任在這些開放空間中營造具有當地景觀特色的作品,而不是任意元素的堆砌。這里定義的景觀可以是表層意義上的青山綠水的實景展演,抑或是空間環境生長出的“靈魂”。“生態”直白一點講是“節能、循環、可再用”,公共藝術可以將“生態”與“景觀”結合,通過景觀的梳理與展示,找尋鄉村空間中的材質,以材質承載的空間表現力調動觀者的激情,使他的視覺觸碰到作品的生命信息。
所有的特定文化都與其自身的獨特視角密不可分,它帶給受眾的獨特體驗方式充滿情感和智慧。這種文化屬性的價值可以被公共藝術用來重構和放大,對可能的、可知的各個鄉村的文化背景定義成為村落的生命基石。這是一種教育的“誘惑”;試圖以最具個性化的塑形方式介入公共空間,在此,公共藝術面臨最大的難度則是代表受眾選擇最具有代表屬性的當地文化價值的取向。就是說,從公眾選擇被教育與社會接受的性質上達到一種同質化特征。這種“困境”可以從鄉村的開放式廣場、步行道等去樹立核心的公共教育。無形的場所精神、地緣文脈、村落習俗、傳統都并非以唯一的視覺形象進行介入;這更多的是公共藝術策劃人的工作性質。作為一種“文化制品”,特別是公共空間里的構成物,從專業方面來說,是需要協調社會大眾的。
國內鄉村的大部分公共空間,在豐富其布局建設的同時鄉村的公共文化價值是有缺失的;鄉村公共空間的形態劃分試圖有效地解決地域文化價值定位的問題,喚醒被時間消解的隱藏的空間形態,重塑現代鄉村的鄉土聚落空間,避免“百村一面”的模式化營造策略。
鄉土是鄉村的根,沒有鄉土就不能說是鄉村。鄉村公共藝術的表現形式離不開物質材料的承載,公共藝術在空間中的表現是最為貼近建筑的,在這種材料語言的承載中,保持了本身的審美價值;平緩的坡上分為“水”和“橋”,都是石頭堆砌的雕塑;善于發現具有鄉土情懷的元素,并對其重構,重視鄉土中有序的肌理,打造具有地域文化特色的作品向來是公共藝術的基本表現方式,不同于博物館式的藝術表現形式,公共藝術可以借鑒“現成物”進行創作,在很多情況下各個鄉村具有不同的物質材料,如夯土、磚塊、瓦礫、一口有故事的井,一塊老石板。公共藝術打造的鄉村空間可以結合筆者提及的三種空間形態類型,涉足鄉村景觀步道、鄉村公共廣場、臨時性活動及各類鄉村文化活動等,通過豐富的空間表現形式,提煉和打造地緣文化精神,塑造鄉村文化價值。與此同時,匯集村民的活動能力、公共性、便捷性、安全性,并將鄉村的物質屬性與經濟屬性分離開來也是有難度的,可以是物質設施與經濟活動的結合才能賦予鄉村公共空間的價值屬性。
鄉村生活中最為關鍵的就是步行道,不僅僅是通行和運輸的載體,還是村村相連、村民與村民之間聯系的必經之路。當然,在公共藝術介入鄉村公共空間的初級層面應謹慎地對鄉村原有的道路進行布局,這是考慮到以人口老齡化為特征的中國式鄉村。公共藝術所關注的步行道,是從人的引導性、視覺提示、地緣標識為最基本的要求,在這一點上,統一的步行道標識系統可以是公共藝術介入鄉村公共空間的初步嘗試。融合鄉村本土的構成元素,放大其自身的空間表現力,與步行道相協調,成為環境的視覺主導者。
從村民生活、公眾集合、廟宇、祭祀、演出的普遍特征來說,開放性、綜合性是鄉村公共廣場的基本特征。鄉村本身的歷史情感、民俗情趣、宗教禮儀或某一特定本土歷史重大事件都會具有紀念性及文化屬性價值;公共藝術在表現上可以取材于當地的歷史事件、鄉村的建筑特色、歷史名人等,達到對鄉村公共空間的新穎而極致的表達,表明對使用空間的村民的人文關懷和感受鄉土與地域特色的場所定義。當然,結合科技的發展,通過新型媒介(聲、光、電)等手段的介入,以實景演繹的方式可以大大地增加當地村民的參與性,使其身臨其境,這種新媒體的介入結合鄉村地緣文化特征,亦可以表達村民對回歸山水茅舍的意義。不同形態的鄉村公共廣場是歷史進步的結果,是村民集合的開放空間。公共藝術有義務和責任利用好這一開放空間,創作出更加多樣化的具有感染力的公共藝術作品。
在鄉村文化活動上,公共藝術扮演的角色可以是臨時性的,但勢必是具有公共性和傳播性的;村民生活的公共空間,不應有多余物;公共藝術與鄉村文化活動的結合是從意義層面去定義的:①紀念物;②標志物;③公共文明財產;④象征物。它們共同構成鄉村文化思想的情感表現元素,這試圖是以空間特征、生活方式、文化傳播轉化為公共空間的精神訴求;從交往本質上出發,自由價值的允諾同樣適用在鄉村文化活動中,我們可以明確的是,所有的鄉村公共空間都有著一定程度上的強迫性,使村民在生活中無法視而不見;另外,這種空間又可以是非強迫性的,沒有人可以讓村民整天留在那里,比如精神形式的領會,我們可以做到心不在焉地認真聽講。因此,公共藝術介入的鄉村文化活動,是以自由交往、自由行走為前提的;公共性是它的本質屬性,各鄉村特定的價值感具有決定性的作用,公共藝術在此可以擔負鄉村文化活動中的美學重任。
縱觀鄉村建設的空間形態,結合公共藝術的不同表現,每一種空間形態都有著鮮明的意義預設,對人的行為產生重要影響,這無疑是可以通過空間布局來實現的。進一步從公共藝術視圖營造的交往生活中實現哈貝馬斯所期待的“公共認同”。在哈貝馬斯看來,不是每一種交流都可以達到完全的有效性的,公共交往是人與人聯系和溝通的重要渠道。公共藝術在鄉村公共空間中扮演的角色是釋讀地域環境的意義符號,梳理其價值作用,融合鄉村本土元素,用視覺語言塑造開放空間,用文化傳播引領鄉村公共教育,這些都是其介入鄉村的不同路徑。
在未來的建設中,中國的鄉村將越來越強調有其自身的地域特色,“56個民族,56種方言”;公共藝術的介入與融合將極大地豐富鄉村文化資源和歷史文化遺存,創造出不可取代的本土符號創意,公共藝術正在作為“地點式”的視覺標志布局于各個空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