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濤
(江蘇大學法學院,江蘇 鎮江212001)
數據資源是數據產權以及數據確權的對象,然而并非所有的數據都屬于數據資源。 首先,根據“資源”一詞可以看出既然數據資源是一種資源,只有當數據具備資源應有的特征時才能夠被稱為數據資源,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具有經濟性,該特征也是數據資源引發企業“追逐”以及產生矛盾的根源;其次,數據資源中的“數據”一詞是一個宏觀的概念,單個獨立的數據并不是此處的研究對象,此處的數據屬于“大數據”也稱數據庫、數據集、數據信息等。
當今社會數據資源的作用十分廣泛,通過對數據資源的整理分析可以為人類提供更加理性的選擇。 隨著數據資源價值的日益凸顯,應用領域不斷擴大,數據資源的應用行為逐漸增多,因數據應用行為引發的糾紛也隨之增加,所以為促進“大數據”事業的健康發展,關于數據資源確權的問題必須提上日程。 數據資源確權,明確其產權,為數據資源更好地發展提供最基礎的保障。 如此才能明確權利義務的邊界,使各個主體在法律規定的范圍內行使權利。
作為現代社會的“石油”,數據資源的掌控和發展成為許多企業發展的重要戰略內容。 企業競相逐利為了獲取占有更多的數據資源,導致社會實踐中出現大量因數據資源問題引發的糾紛。
2017 年,華為、騰訊這兩家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科技巨頭也為數據資源起了紛爭。 華為通過其榮耀Magic 智能手機收集用戶活動信息,其中包括微信的聊天信息,以打造華為人工智能功能;騰訊認為華為的這一行為奪取了騰訊的數據,侵犯了微信用戶隱私,并要求政府有關部門介入此事;華為認為所有用戶數據都屬于用戶,而不屬于微信或是榮耀Magic,該公司在榮耀Magic 設備上處理用戶數據之前經過了用戶的授權。 可以看出雙方爭議的關鍵就在于微信中的用戶數據歸屬于誰和華為手機是否有權收集微信的聊天信息。新浪微博訴“脈脈”不正當競爭案被稱為大數據引發的不正當競爭第一案。 當時新浪微博訴稱:脈脈軟件獲取并使用非脈脈用戶的新浪微博信息違反了與新浪微博之間的《開發者協議》等約定;脈脈軟件通過其用戶上傳的手機通訊錄,非法獲取、使用通訊錄內聯系人與新浪微博用戶的對應關系,侵犯新浪微博的競爭利益并危害新浪微博用戶的信息安全;脈脈軟件突出宣傳微夢公司的不當行為而回避自身不正當競爭行為,構成對微夢公司的商業詆毀。
隱藏在這背后的問題就在于數據資源的產權不明、數據獲取使用的行為缺乏規范,再如新浪訴脈脈、新浪與今日頭條、順豐與菜鳥對物流數據之爭等都存在這方面的原因,由此看來,對數據資源確權是非常有必要的。
目前,對于數據資源法治理論的研究還處于初期探索階段,很多問題研究較少且還存在很大爭議,而傳統民事權利體系是原本構建在現實空間的權利體系,對于新興的網絡虛擬環境虛擬物而言,還需要進一步的理論擴充。 理論尚且處于探索階段,對于數據方面的立法就更為滯后了。 《民法總則》第111 條規定個人信息受法律保護,第127 條規定了依照法律的相關規定對數據、網絡虛擬財產進行保護。 除了這兩條籠統的規定外,并沒有其他法律規定涉及數據資源權利性質和歸屬的問題。
數據資源確權需要法律的出臺來完成,而法律必須存在于一定的空間基礎之上。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網絡空間在人們的生活中早已存在,這是相關法律得以存在的最基礎的條件。 網絡空間包括軟硬件、鏈接等物質性要素。 網絡空間的形成奠定了一定的物質基礎,為大數據權利實現提供了可能性,如若沒有物質基礎,大數據權利的構建基本無法付諸實踐,所以數據資源確權最基本的條件已經具備。
關于大數據方面的理論研究十分廣泛,就現有文獻來看,有關數據資源的跨學科研究成果璀璨多彩,尤其是在法學、經濟學、計算機(軟件)的交叉研究成績斐然。 在法學研究方面,學者的關注多集中在個人隱私、數據資源確權、數據權利化等層面,如黃麗芳的《大數據時代呼喚數據產權》、鮑永慶的《休眠數據的數據創新與知識產權保護》、嚴翠玲的《如何防止大數據時代個人隱私的“裸奔”》、周林彬和馬恩斯的《大數據確權的法律經濟學分析》,研究范圍廣泛不限于某一方面,林林總總、蔚為大觀。 在計算機(軟件)研究方面,許多學者則從更加專業的角度針對數據保護提出實際操作上的建議,如戴劍和張宇萌的《區塊鏈開啟信息產權新時代》、王海龍和田有亮的《基于區塊鏈的大數據確權方案》。另外在經濟學研究領域,張笑雨的《試論大數據與大數據經濟學》、何大安的《互聯網應用擴張與微觀經濟學基礎——基于未來“數據與數據對話”的理論解說》、全湘溶和張全斌的《淺析數據產權界定和應用規制中的若干問題》。 總體上看,上述成果反映了近些年來學術界從交叉學科對于數據權利化和數據權利保護研究的問題意識、思維場域與學術景觀。這些重要的智識為我國數據資源的確權提供了有力的理論支撐。
近些年來,隨著大數據的發展,有關數據方面的立法也在不斷地發展中,無論是《侵權責任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民法總則》《網絡安全法》還是其他相關司法解釋等均對個人信息進行了相關規定,這是關于數據資源法律保護的初步發展,另外,全國許多地區已經對數據資源的保護出臺了相關地方性法規或者相關政府規章。 可見,國家對數據資源在法律方面的重視與保護早已體現,并且已開始在多方面多角度的去規范數據資源的獲取與利用,為將來數據資源市場的真正規范進行不斷探索。
另外,在國家政策方面,大數據已成為國家級的發展戰略。 2015 年9月,經李克強總理簽批,國務院印發了《促進大數據發展行動綱要》,系統地部署了我國大數據發展工作。如今,大數據產業相關的政策內容已經從全面、總體的指導規劃逐漸向各大行業、細分領域延伸,物聯網、云計算、人工智能、5G 技術與大數據的關系越走越近。
近幾年,有關大數據方面的規范進展最快的便是歐盟。迄今為止,歐盟國家無論是在個人數據領域還是非個人數據領域都已有明確的指導性文件。 2014 年,歐盟為進一步促進“大數據”“數據產品”的創新發展和提高“大數據”的服務水平,召開的數據驅動型經濟交流會,為歐盟國家大數據市場的良性發展打下了基礎。 2017 年1月,歐盟又發布了有關“數據經濟”的政府性文件,明確了要發揮大數據真正的價值,必須重視其內在協調性,由此提出了歐洲數據市場戰略的三大支柱(第一大支柱是為個人和企業提供更好的數字產品和服務;第二大支柱是創造有利于數字網絡和服務繁榮發展的有利環境;第三大支柱是最大化實現數字經濟的增長潛力)。 在該政府性文件的推動下,在非個人數據方面,歐盟為規范數據市場的交易規范,提出了“新型數據產權”。 緊接著2017 年9月,歐盟出臺了有關數據流通的框架規定,其目的在于彌補GDPR(General Date Protection Regulation,即《通用數據保護條例》,規定了企業如何收集,使用和處理歐盟公民的個人數據)在非個人數據領域的規范空白,避免各成員國的數據本地化限制,增強歐盟單一市場內非個人數據跨境流動性。
通過對數據資源確權的必要性和可能性進行分析,可以看出關于數據資源的確權必須提上日程,并且就目前數據資源的發展狀況來看,無論是物質、理論還是相關立法實踐,均為數據資源的確權提供了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