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你一場溫柔余暉說再見

北曦鷺

仰視這灑滿金光的云彩，就想起了他們。回味起記憶中那一把豌豆，有咸有甜、有脆有綿軟、有笑亦有淚。

“幺妹，來，干姥姥給你吃豌豆！”她站在小院門口，沖我輕輕招著手。她剛勞動完，汗濕的衣服黏在身上，肩頭搭著灰撲撲的毛巾。我看了一眼她身后瞪著眼睛的男人，癟癟嘴，屁顛屁顛地朝她跑去。

鄉間的小路坑坑洼洼，干姥姥一邊喊著“慢點跑”，一邊張羅著晚阪。干姥爺會用粗糙的手拿著同樣粗糙的木凳，遞給她。廚房里的炊煙裊裊升起，我眼睛盯著干姥姥，嘴里也不閑著，“啗嘣啗嘣”享受著炒豌豆爆開的一瞬。等到晚飯做好，干姥爺顛了顛那扁扁的袋子，滿臉“怨氣”地瞪我，看到我塞到干姥姥嘴里的豌豆以及她溫柔的笑，才遞給我一杯水。

“嘿，你干嗎呢？”姐姐從背后狠狠地拍了我一下，打斷了我的回憶。“姐姐，愛情是什么？”她明顯一愣，我接著說，“曾經我一直覺得，干姥姥和干姥爺是第一對令我感受到愛情的人。”“那后來呢？”姐姐有些好奇。我搖了搖頭：“后來我就發現他們經常吵架了。”

姐姐嘆了嘆氣：“我以前一直覺得干姥姥在受苦。他們沒有孩子，那些流言蜚語攻擊著干姥姥，干姥爺又老是發脾氣，我很心疼她。”我搖搖頭：“但干姥爺去世的那天，支開了干姥姥。他說‘我想吃饅頭，干姥姥跑去給他買，回來的時候，干姥爺已經走了。我躲在爸爸身后，瞅見干姥姥撫著木凳看著干姥爺的棺木，臉色很平靜，晚霞的余光環繞著，甚至沒讓她染上一絲悲傷。”“臭小孩，你才幾歲，倒是挺有感悟的？”姐姐笑著，眼里卻多了一絲不同的意味。

我沿著小路登上了山坡，看著晚霞，思索著、懷念著純真的日子。那時我感受到最簡單的愛——人生百味，酸辣在所難免，但我生命最后一份禮物，希望致你一場溫柔余暉，好好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