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網約車案件民事糾紛分析

■王玉臻/長春財經學院

一、涉網約車糾紛民事糾紛案件特點

(1)司機和網約車公司之間的糾紛多為司機和掛靠公司之間掛靠合同糾紛、租賃合同糾紛。司機和乘客之間的糾紛多為侵權責任糾紛。司機、掛靠公司及保險公司之間多為交通事故責任糾紛。

(2)網約車政策出臺，政府出臺網約車政策對網約車車輛設定條件，引發大量網約車汽車租賃公司與司機掛靠合同解除。

第一，新政對車輛購置稅和排氣量做要求。沈陽市人民政府于2017年2月16日公開發布《沈陽市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實施細則(暫行)》，該《細則》適用于沈陽市行政區域內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的經營服務和管理活動。《細則》規定擬申請網約車經營的車輛，應當符合下列條件：車輛軸距不小于2700毫米、排氣量不小于1.8升，車輛購置稅的計稅價格在12萬元以上等等。該細則自發布之日起實施，至2017年6月30日為過渡期。原告認為其購置的涉案車輛遼AR91J5不符合《細則》的相關規定，無法繼續從事滴滴專車的營運業務。

2016年4月，原告劉楊為從事滴滴專車營運工作，購買東風日產牌轎車一臺，車牌號遼AR91J5，價稅合計70800元，該車發動機排量1.5L，軸距2700mm。2016年4月28日，原告劉楊(乙方)與被告寶通公司(甲方)簽訂車輛掛靠協議一份，約定：一、甲、乙雙方同意，由乙方自購符合營運條件的車輛掛靠在甲方從事滴滴專車營運業務。法院審理后，“根據沈陽市政府公開發布的《細則》，原告購置的涉案車輛在排氣量和購置稅方面均不符合申報網約車的條件，也就是合同目的無法繼續實現，原告現要求解除掛靠協議，并要求被告配合原告辦理車輛轉出手續，將車輛轉至原告名下，符合法律規定，本院予以支持。”①

第二，新政對網約車車輛條件要求。《長沙市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實施細則(暫行)》第十二條規定：“擬從事網約車經營的車輛應當符合以下條件：(二)車輛使用性質登記為預約出租客運”；第十三條規定：“從事網約車經營的車輛，應當取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

二、涉網約車民事糾紛案件存在的問題

(一)網約車公司非法聘用車輛非法營運

某網絡公司作為網約車公司，給乘客指派的車輛沒有上座位險、也沒有營運資格。因其存在過錯，固法院認定其承擔30%的責任。2017年5月18日，乘客趙玉蘭乘坐通過撥打赤城微生活電話所約喬剛駕駛的冀G×××××號車輛從赤城松林村到云州鄉樣墩村，后發生事故，經赤城公安交通警察大隊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喬剛負本次事故的全部責任。法院查明喬剛在赤城微生活購買了對講機、頂燈、定位裝置，并向赤城微生活每月交納400元費用。乘客需要約車時撥打赤城微生活電話后，由其客服人員通過對講機告知車輛約車乘客的位置，由赤城微生活統一制定價格，乘客將車費直接向司機支付。對于微生活安排的乘客不強制要求司機接單，司機也可以不通過微生活自己拉客，喬剛的冀G×××××號車輛未在保險公司投保乘客險，也沒有營運許可證。法院認為，喬剛駕駛機動車輛，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的有關規定，致使趙玉蘭受傷，應按照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確定的責任進行賠償，喬剛應當對趙玉蘭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意順網絡公司每月向喬剛收取400元費用，給趙玉蘭指派的喬剛的車輛沒有上座位險，也沒有營運資格，故在這起交通事故中存在過錯，應當減輕喬剛的賠償責任。在此次交通事故中，喬剛承擔主要責任按70%計算，意順網絡公司承擔次要責任按30%計算。②

(二)網約車認證的車牌及駕駛證件被偽造，網約車公司無法有效監管

2016年11月08日，深圳市南山區人民法院(2016)粵0305刑初1550號，歐某祎偽造、變造、買賣國家機關公文、證件、印章罪一審一審公訴案件適用簡易程序刑事判決書：“被告人歐陽祎為自己及其他人偽造、買賣用于網約車認證的車牌及駕駛證件等，導致網約車公司無法掌握網約車及相應司機的真實信息，無法進行有效監管，可能導致發生民事糾紛乃至刑事案件時乘客無法獲得有效救濟途徑，其行為社會危害性較大，本院在量刑時酌情考慮。”

(三)車輛無運營資格，利用網約車平臺接單

例1：“2017年06月21日13時24分許，上訴人駕駛粵T×××××號小型轎車在珠海機場二樓出發大廳，被珠海市交通運輸局執法人員查獲，經珠海市交通運輸局調查，認定上訴人利用未取得營運牌照和道路運輸證的小型機動客車從事收費載客業務③。例2：2016年11月30日，王洪偉駕駛車牌號為黑A×××××的轎車通過滴滴網約車公司獲取訂單，拉載三名乘客從孫家站到哈工大二校區建筑設計研究院。后查證其未取得出租汽車經營權擅自從事客運經營。④

例3：2017年2月13日，被告市交通局執法人員在翠微西××××明珠北路紅綠燈附近巡查時，發現原告胡宗芳涉嫌使用粵C×××××小轎車在未取得營運牌照和道路運輸證的情況下，擅自從事道路運輸經營活動。后查證涉案轎車使用性質為非營運。⑤

(四)銀行代網約車公司扣劃專車司機薪資卡內代客充值費的問題正是網約車發展過程中出現的有待規范的問題

因專車司機工資與代客充值費存為一張卡，導致銀行在扣劃資金的時候會與我國金融業監管的相關法律法規產生沖突。⑥例1：安駕公司為“神州專車”派遣專車司機，提供駕駛服務。原告周新營為原安駕公司職員，被派遣至“神州專車”公司提供駕駛服務。“神州專車”公司實行專車司機代客充值制度，乘客將現金交給專車司機，由司機通過神州專車APP為乘客在其賬戶內充入等值的金額。專車司機代客充值完畢后，在每周指定的時間將代客充值的現金存入工資卡內。安駕公司通過向開戶行浦發北京分行下達代為扣劃指令，由開戶銀行對專車司機代客充值的資金予以扣劃。原告周新營認為第三人浦發北京分行在扣劃其薪資卡內資金前，未經得其授權，屬于違法操作，故向被告北京銀監局投訴。

關于浦發北京分行代扣資金的性質及代扣行為是否應當行政處罰的問題，法院支持第三人浦發北京分行提出的主張，其扣劃的資金屬于“神州專車”的充值費并非周新營的個人儲蓄存款。

三、需進一步加強網約車監管

網約車糾紛案件也反映了開戶銀行在處理與網絡約車公司代為扣劃充值費事項上未引起足夠重視，未考慮其可能存在的法律風險，存在不夠審慎的問題。北京銀監局作為商業銀行的監管機構在接到原告周新營投訴后，經調查，發現了此類問題，也注意到其可能存在的金融風險，因扣劃的并非個人儲蓄存款，故依據《銀行業監督管理法》第二十一條，第三十七條關于銀行業金融機構違反審慎經營規則的規定，責令第三人浦發北京分行限期改正，停止此項業務，并要求其開展全面自查，嚴格防范可能出現的危及金融安全的風險點。

四、結語

目前，網約車呈現蓬勃發展趨勢，2019年3月21日，在企查查網站上搜索關鍵詞網約車公司，查詢結果6222家企業。網約車公司數量逐年上升。吉林161家，長春市區60家左右的公司經營范圍包括網絡約車服務，或者公司名稱中帶“網約車”或者“網約汽車”、“網絡預約出租汽車服務”等。網約車政策出臺緩解傳統出租車市場壓力，早在2010年，我國即有互聯網專車的身影出現，只不過當時未采取高額補貼的方式，出租車行業未受大的波動。正因為網約車公司之間的“燒錢補貼大戰”，出租車在網約車面前失去了部分競爭優勢，被搶占了原本屬于自己的客源，短時間內造成了經營利潤的下滑。但下滑不等于虧損，出租車行業依然是盈利的。2016年8月1日，隨著“滴滴”和“優步”宣布合并，網約車的補貼隨之停止，沒有了補貼優勢，網約車出行價格立即調高，價格維持在與出租車相同甚至更高。原先選擇網約車出行的客戶逐漸回歸到出租車。2016年7月27日，交通運輸部頒布了《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其中第六、第八條規定從事網約車經營的公司應當獲得《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許可證》，第二十一條規定網約車平臺公司不得妨礙市場公平競爭，不得侵害乘客合法權益和社會公共利益。網約車平臺公司不得有為排擠競爭對手或者獨占市場，以低于成本的價格運營擾亂正常市場秩序，損害國家利益或者其他經營者合法權益等不正當價格行為，不得有價格違法行為。隨后，“滴滴”和“優步”便宣布合并。

網約車政策出臺后，也導致約車難再度出現。雖然網約車政策出臺，出臺網約車政策對網約車車輛設定條件，引發網約車汽車租賃公司與司機掛靠合同解除，但這是一時的問題。隨著時間及新政的實施，可以逐漸消除。但是，網約車政策出臺后，約車難再度出現。從網約車新政實施，到現在2年多了，承認私家車擁有合法運營權，進入商業運營領域，承認私車運營權這是我們國家的一大突破。當初，交通部要求地方加快制定符合本地方的落實細則，“一城一策”，網約車平臺取得地方運營權的范圍在不斷增加。

網約車興起的初衷，是因為打車難，而在新政實施2年來，網約車約車難再度登上熱搜，反思新政的初衷和功效，難以讓公眾信服。新政過度監管，人為制造的困難，如滬籍滬車，京籍京車等等。有評論家認為，檢驗新政的標準就看：“城市約車難不難”。我們需要重新思考《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等網約車相關政策法規本身的科學合理性，完善網約車相關法規，需要加強對網約車公司及網絡約車平臺的監督及懲罰力度，從源頭上解決不具有網約車營運資格的車輛進入到市場中，損害消費者的利益。

注釋:

①上訴人劉楊與上訴人沈陽寶通汽車租賃有限公司掛靠經營合同糾紛案,遼寧省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案號:(2018)遼01民終3168號,2018年05月22日.

②趙玉蘭與喬剛、張家口意順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一審民事判決書,赤城縣人民法院,案號:(2017)冀0732民初1210號,2017年12月27日.

③劉國攀、珠海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金灣大隊公安行政管理:道路交通管理(道路)二審行政判決書,珠海市中級人民法院,案號:(2018)粵04行終6號,2018年3月15日.

④王洪偉與哈爾濱市交通運輸局、哈爾濱市人民政府交通運輸行政管理(交通):其他(交通)一審行政判決書,案號:(2017)黑0109行初27號.

⑤胡宗芳與珠海市交通運輸局、珠海市人民政府交通運輸行政管理(交通):其他(交通)一審行政判決書,珠海市金灣區人民法院,案號:(2017)粵0404行初93號,2017年09月19日.

⑥周新營與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北京監管局一審行政判決書,北京市西城區人民法院,案號:(2017)京0102行初575號2017年9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