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梟君 戚亞軍/湖州師范學院
“翻譯癥”即“洋化”的漢語,譯文忠實于原意但不符合漢語表達習慣。如今,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號召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時期,語言與人類歷史發展的關系更為密切。認同、共識與默契是人類命運共同體下人類共同行動的前提。翻譯作為跨語言和跨文化交流與傳播的語言活動,是不同語言文化、觀念、意識形態的融合,實現“語言互通”顯得更加尤為重要,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文化發展與社會進步往往得益于翻譯[1]。因此,強化自身的對話本領是我們順應時代發展的迫切需要。
美國翻譯理論家尤金·奈達在《翻譯理論與實踐》中首次創新地寫出翻譯癥的英文“translationese”。他認為‘翻譯腔’又稱‘翻譯體’,是指源語的語言形式,表達方式,句法結構機械性地移植到目的語中,從而造成譯文不符合表達習慣,不具接受性與可讀性。
翻譯癥主要表現在譯文拘泥于原文的語法語序;不變換詞性;直譯定語修飾詞造成譯文中一連串的“的”和不調整狀語順序造成邏輯顛倒這四個方面。首先,沒有聯系語境:初涉翻譯的學生往往停留在詞義的表面,同時,譯文脫離語境使其概念不清,指代不明。其次,語義搭配不當。最后,文化缺失:缺失文化的譯文看似忠實于原文,實則失去了靈魂。
語言是思想的直接現象[2]。 我們的思維決定了我們的語言。反之,在基本的句法翻譯活動中,語言也支配著我們的思維,也決定了我們的思維能力和思維結果。
學生用英語思維理解源語言受到英漢思維原生差異的影響,在翻譯過程中受到源語言句法結構的影響,即“思維定式”。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思維不僅支配著我們的語言,還決定著我們的世界觀:中國文化推崇天人合一,往往將人作為出發點與立足點,強調人自身的價值與素養;而西方文化崇尚“主客二分”,探究客觀世界,遵守客觀規律。由于施事行為主體性,我們一般使用主動句表達想法,在英語中由于施事主語的不明或省略,被動語態成為了英語中常見的語法現象和表達習慣,進而促成了“被字句”的思維定式。
初涉翻譯的學生常面臨不會轉換英語隱喻句的語造成看不懂無生詞句,翻譯無從下手,譯文無法完全忠實原意的困境。隱喻是英語語言的主要特征之一,是一種抽象認知。Lakoff提出,隱喻是建構在經驗現實主義上的抽象認知圖式,此認知基于人類身體經驗,從具體域到抽象域的隱喻投射。人類身體的經驗即是對客觀世界的認識中介,Srorou認為,認知是語言和客體世界之前存在的一個夾層,而且每一個客觀范疇之間的界限是模糊的[3]。 詞匯亦源于經驗,中心義項與邊緣意思兼而有之,而邊緣意思指代被聯想的客體。同時,認知決定語義模糊造成英語中模糊詞的出現,也是認知模糊性在語言上的外在表現。
漢語搭配動詞遵循泛指對泛指,具體對具體。而英語動詞不對稱的搭配,如“do laundry,make sense”等,要從語用的角度翻譯這類泛指動詞。且英語是黏著語,若逐詞翻譯或逐一翻譯從句及修飾成分,譯文既生硬啰嗦又不通順,更不具有可讀性,這歸根結底就是學生在進行翻譯活動時在語言和文字的轉換上不夠熟練,并且在聯系語境補充省略成分的能力有待提高。
翻譯癥多見于翻譯初學者,無關學生的知識儲備,文化水平和寫作能力,應試教育與母語負遷移造成學生思維固化和創造性思維缺失,譯文盲目追求形式對等,打破它需培養求異思維。所謂求異思維,即開拓型的創造性思維,廣泛應用于課堂教學誘導學生多角度、全方位地思考問題,“多辟蹊徑”,一問多答。
思維固化下盲目追求形式對等主要表現在詞義對等、詞性對等以及語序對等這三個方面,學生翻譯時受到英漢詞義對照和源語言句式結構的影響,認定詞語的中心義項而忽視其他邊緣義項,不取舍意義累贅詞,不結合語境,不增詞補充于省略成分等,這也再次反襯出學生語言轉換能力的不足。盡管部分學生在翻譯時意識到了這樣的譯文存在語病,但依舊拘泥于源語言的句式結構,既缺乏創新思維,又不敢打破句子框架,將各個語言成分加以重組和變通。
所謂遞歸思維,是指客觀事物內部存在循環或可逆的遞歸性。漢語中部分動作的概念化呈現出雙向可逆特征,而英語卻表現出單向不可逆特征;漢語對時間的表征具有二維空間性,而英語卻對其則呈現出一維線序性[4]。英漢兩種截然不同的思維,造成二者時空性思維差異。在無法改變源語言語序的情況下,可調整目的語語序、語態來實現表達方式的變通。
英漢的思維差異在句法和型態上主要表現在兩大方面:一是句子結構與形式不同;二是主被動的表達習慣差異。從語言表達型態看,英語是向左擴展,句首開放,句尾封閉;而漢語恰好相反。英語句子一般只有一個主干句,主次分明,結構嚴謹并且邏輯性強,使用從句修飾其他成分來表達復雜的思想,長句的整合使得思維邏輯更加嚴密;而漢語是語用型的語言,旨在于意義通順,注重語感與變通,且以短句居多,組句自由度更大。以事件為中心的漢語有著嚴謹的時間先后邏輯順序,主動語態的句法構造使英文更具有可譯性,此外,英漢翻譯涉及到空間大小,心理上的輕重緩急以及事理上的因果等。
維特根斯坦提出語義范疇的家族相似性理論破舊立新,融合文化、歷史、社會條件等因素歸納人們認知客觀事物的變化過程,產生一詞多義——隱喻認知思維演變的產物之一,也是在不同語境下心理表征的外在表現。在翻譯時,要結合文化、語境,聯系生活,找到認知上的隱喻對相似的抽象物體建立關聯,充分挖掘詞匯邊緣義項,在詞的翻譯上避免思維定式,嚴謹措詞。
[例1]The sight of the fish suggested a brilliant idea for submarines.
人們看到魚,便有了潛水艇這樣一個偉大的設想。
suggest:建議,提議;顯示,表明;推薦;暗示,暗指;使人想起,使人聯想到;考慮某事物。
通過分析suggest一詞的義項可以看出演變出來的義項之間存在聯系,并且都與中心義項存在關聯。“由建議”到“暗示”,再到“啟示”與“使人想起”體現了詞義的演變過程。 此處suggest為某人想到某事:come to somebody's mind,occur to somebody。
就英漢翻譯詞類轉換而言,常見的詞類轉換有名詞化,動詞加副詞譯為名詞加形容詞等。
[例2]“I suppose boys think differently from girls,”he says.
他說:“男女有別,想法不同。”
動詞加副詞結構中,在英漢翻譯過程中應轉換成名詞加形容詞。但漢語力求語言簡潔與結構對等,譯文需符合中國人的閱讀心理。
思維與認知的不同大多可以追溯到語言在深層結構中的文化差異,也正是這種差異往往導致語碼轉換過程中的意義流失或內容扭曲,隨之產生翻譯的功能對等問題。所謂功能對等,是為了讓讀者更加有效地接收信息,把握文化語境,適當借助文字變換來有效傳遞信息。語言是文化的載體,因此,功能對等翻譯更加注重源語言和目的語之間的聯系,更加注重不同語言文化之間的差異和共性,從而使得源語言與目的語之間可以實現有效溝通,防止出現語義脫節的現象[5]。
[例3]Man proposes,God disposes.(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中國文化推崇“天人合一”,此處God譯為“天”符合中國人的閱讀心理。功能對等是信息和文化的融合,將原語文本的讀者理解和欣賞方式與譯語文本的接收者的理解和欣賞方式加以比較[6]。
文化不分良莠。在大力推行構建人類命運體的新時代,認識文化多樣性與尊重文化差異,順應不同的語言文化和社會文化心理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形成并維護良好的國際關系,有效避免國際誤會及妥善解決國際爭端。社會文化心理經過了長期的積累、形成和積淀,具有長期性、繼承性和相對穩定性;又處在不斷變化、創新和發展之中,具有階段性、創新性和動態變化性[7]。 翻譯作為文化傳播的介質,應順應時代潮流,在繼承中發揚與創新,成為推進全人類友好相處及合作共贏的中堅力量之一。
翻譯超越學科,高于技術,是跨越文化的橋梁。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主流下,翻譯不僅僅是少數人的專利,更切身關系到每個人的利益。翻譯的前提是了解東西方文化認知差異,翻譯的過程是不斷打磨并形成認知機制上隱喻思維,不斷培養遞歸思維作用于翻譯與實踐。在中國不斷屹于世界之林的今天,每一個人都在向世界講述中國故事,繼承與發揚中國文化。當翻譯不再是機械性轉換語言輸出和移植句法結構的工具,而是不同語言環境下的跨文化交際的通行證時,翻譯癥也不再有機可乘。言語的排列組合千變萬化,但只有掌握了翻譯的真諦,才能理解翻譯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