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畢摩的“一級響應”

蘇軾冰

八十四歲的張老爹

是享譽彝山千村萬戶的大畢摩

今年農歷正月初一

他一改初一日子不出門的規矩

坐上孫子的摩托車顛簸了一整天

翻山越嶺來到千里彝山南面的白竹山下

找到正在籌備虎笙節

準備熱熱鬧鬧過大年的彝族村寨

告訴他們老虎笙不跳了

今年彝家只過臘月三十的“小年”

不過正月初八至正月十五的“大年”

第二天又顛簸了一整天

翻山越嶺來到千里彝山東面的石碑山下

找到正在籌備花鼓節

準備熱熱鬧鬧過大年的彝族村寨

告訴他們花鼓不跳了

今年彝家只過臘月三十的“小年”

不過正月初八至正月十五的“大年”

第三天又顛簸了一整天

翻山越嶺來到千里彝山北面的千峰巖下

找到正在籌備巖神搶婚節

準備熱熱鬧鬧過大年的彝族村寨

告訴他們節日不辦了

今年彝家只過臘月三十的“小年”

不過正月初八至正月十五的“大年”

老畢摩辛苦了三天

第四天又來到千里彝山西面的彝族村寨

告訴他們沿襲了幾千年

千村參與萬人聚集的二月二祭龍節

今年也不辦了

他一路奔走

每到一處

還讓孫子宣講突如其來的疫情

講解防范要領

那些從手機上、電視上得來的知識

被上大學回來的孫子

用彝漢夾雜的語言講解得通俗易懂

張老爹是畢摩世家

地位在千里彝山神圣不可侵犯

好多年以前

他的老父親寧可斗死

也不承認畢摩是封建迷信

不承認自己是牛鬼蛇神

臨死前，還拉著兒子的手說

正月初八至正月十五是彝山的“大年”

“過大年”時舉辦的節日世世代代不能改

惠及彝山的二月二祭龍節

任何時候都不能停止

今年突然不辦了

有人曾提及彝家沿襲千年的習俗

說這樣做違背幾千年的規矩

神會不會怪罪

張老爹爽朗地回答

美麗的大地上出現了病魔

憑我們眼睛還看不見兇兇而來的危險

魔鬼來了

我們惹不起卻躲得起

這樣做就是神的旨意

每個人都積極響應

就是為彝山、為國家

你們在電視上都看到了

我們的總書記那樣愛我們的人民

神是不會怪罪我們的

國家已經一級響應了

我們彝山也要一級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