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背景下的翻譯實質(zhì)與目標

韓顏竹

（西安外國語大學德語學院，陜西西安 710128）

0 引言

近年來跨文化交際學科興起，翻譯研究也逐漸關注文化交流與傳播。翻譯研究在70年代迎來文化轉向，翻譯不僅僅是一種語言間的語言轉換活動，從跨文化角度來說也是文化之間相互滲透、影響的過程，各個文化都在“雜合”中獲得了新的文化元素，同時將自己的文化輸出到其他文化中去。本文從跨文化視角著重探討翻譯的跨文化性、雜合現(xiàn)象以及其對文化傳播交流的影響。

1 翻譯是一種跨文化活動

在文化轉向的影響下，翻譯理論研究的各個流派都對翻譯這一實踐活動有了全新的認識。功能理論倡導，翻譯要實現(xiàn)源語和目的語之間的功能對等，將其視為翻譯實踐的基本原則，把翻譯研究納入跨文化交際研究范圍。下文將介紹語言功能工具模式，以探討翻譯與跨文化的關系。

1.1 跨文化交際的內(nèi)涵

跨文化交際是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之間相互理解、相互影響的過程。其前提在于，交際雙方必定從屬于不同文化但使用同一種語言進行交流。跨文化交際具有一般性交際的一切特征。①交際過程依照卡爾·布勒的語言工具模式主要涉及信息發(fā)出者、信息接收者以及所涉及的事物/語境三方。信息發(fā)出者在自己文化的影響下形成獨特的對事物的認知和看法，并通過符號，尤其是語言符號將自己的所思所想表達出來，信息接收者通過解析符號來理解其蘊含的信息。符號在交際過程中起到表達信息、描述現(xiàn)實世界以及呼吁和感染信息接收方的作用，最終促成交際得以實現(xiàn)的目的。信息接受方也受到本文化影響，形成特有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同一文化的成員雖具有個體差異，但有共同文化背景的成員看待事物擁有類似的期待和預判，雙方更容易共情，使交際更順暢。國家間隨著全球化在各個領域的跨文化交流日漸頻繁，語言不通造成了理解困難和交流障礙，翻譯在文化交流和傳播過程中至關重要。

1.2 翻譯的實質(zhì)

語言既是文化的組成部分，又承載著文化信息。翻譯以轉換語言為基礎，與文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但翻譯理論研究最初僅僅關注原文和原文作者，譯文和譯文作者要時刻以原文為先。20世紀50年代起，探討原文與譯文間的語言等值和翻譯標準原則是西方學界的主要關注點。如今在社會系統(tǒng)論的影響下，翻譯不僅是與語境和文化背景無關的簡單語言轉換，也是跨文化間的信息傳遞，受到社會生活中諸多因素的影響，要考量多種情境因素。功能翻譯流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弗米爾認為，人類行為具有目的性，翻譯亦是具有意圖的行為，并提出了目的理論。翻譯目的可以解釋為譯者的目的和譯文的交際目的。譯者的語言能力、語言運用熟練度和文化知識都會影響最終的交際效果。翻譯目的決定翻譯過程并影響譯者的選擇。而翻譯的最終目的就在于實現(xiàn)跨文化交流，這使得翻譯成為一種跨文化活動，其特殊性在于其間接性和真正的交際雙方之間的交際時間差。

2 “雜合”現(xiàn)象及其作用

在各民族文化之間相互影響滲透的潮流中很難找到絕對封閉的文化。各民族文化通過跨文化交流分享彼此的文明成果，在多領域交流生存與生活經(jīng)驗。但一種文化只會部分地吸收和接受另一種文化，并且接受的這一部分也會受到本文化的影響而本土化，如此產(chǎn)生文化的“雜合”。

2.1 翻譯與雜合

“雜合”這一概念來源于生物學，指不同種、屬的兩種動物或植物的后代。后來人文學科也借用了這一概念②。“雜合”的出現(xiàn)是必然性的。文化間具有差異性，且不同文化間的交流不可避免。翻譯是文化間進行交流的基礎和媒介，其必然結果就是“雜合”。譯者經(jīng)歷雙重社會化，帶著自己對原文的解讀去翻譯，母語文化對譯者影響的更潛移默化且根深蒂固。因此譯文中不僅有原文文化信息，也帶有譯文文化的痕跡。而雜合并不意味著全盤接受和吸收其他文化，也不是保守地完全封閉，而是通過融合的方式促進交流。文化翻譯是一種文化互動而不是簡單的同化。③語言差異性使原文和目的語文本不可能完全對應。保證跨文化語境下的可讀性是譯者們的追求，由此學界引發(fā)了歸化與異化的對錯之爭。德國詮釋學派翻譯理論家Schleiermache認為，真正的譯者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是盡量不打擾原作者而將讀者接近作者即異化，二是盡量不打擾讀者而將作者移近讀者即歸化，由此將歸化和異化完全對立。事實上這兩者各有利弊，歸化讓譯文受眾更容易接受譯文中的原文文化信息，但過度則有失真風險，失去文化交流的意義。反之，完全異化將導致目的語讀者無法充分理解和接受譯文中蘊含的文化信息，這也將影響交流效果。

2.2 雜合與文化交流

雜合的影響體現(xiàn)在多方面。目的語詞匯經(jīng)翻譯雜合而豐富，例如五四運動時期漢語自日本引進了“經(jīng)濟、法律”等詞匯；目的語文化經(jīng)翻譯雜合而多樣，如日本自飛鳥時代起大量翻譯中文文學、佛學作品，日語引入了漢字和佛教。因此學界對歸化與異化的關注不僅在語言層面，也涉及文化乃至政治層面。在殖民語境下弱勢文化受到強勢文化的壓迫，文明存在岌岌可危，這是不爭的事實。然而“文化從來都不是單一的，鐵板一塊的，也不是簡單的自我與他我之間的二元關系。”④弱勢文化在雜合中對強勢文化也產(chǎn)生了不可忽視的影響。翻譯作為譯者群體的社會行為，對源語和目的語的社會發(fā)展都很重要。譯者需要把握好雜合的度，只歸化或只異化是不科學的，歸化和異化應互為補充。社會學家布爾迪厄認為，譯者在翻譯這一社會場域中，經(jīng)社會習性的指導，利用自己的社會、文化、經(jīng)濟以及象征資本從事翻譯實踐活動。構成社會的場域之間處在相互作用中，雜合的影響力在無形中滲透到其他社會場域中去。多數(shù)國家在后殖民語境下也意識到了這種相互作用，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力圖提高本國文化在全球化時代的影響力。例如美國、韓國、日本通過輸出其音樂、電影、動漫等文化娛樂產(chǎn)品，樹立了文化大國的形象，占據(jù)文化領先地位，其中字幕翻譯功不可沒。但仍有一些國家執(zhí)著于文化純潔性，以政治手段控制文化輸入和輸出。翻譯所要實現(xiàn)的最大價值在于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使得文化間求同存異且和而不同。

3 結語

從宏觀角度來看，翻譯勢必會促進文化間相互交流和影響，產(chǎn)生文化雜合。任何控制翻譯以阻礙文化交流的行為都是逆流而行的，反而會使自身逐漸消失于全球信息化的時代潮流中。因此在保護自身文化不受侵犯的前提下合理文化輸入和輸出至關重要。對譯者而言，如何把握雜合的度是翻譯實踐活動的難題。本文并不是為了得出具體翻譯方法，而是旨在呼吁譯者，認識到翻譯實踐活動對跨文化交流的重要性，認清翻譯本質(zhì)和翻譯的最終目標，以拋磚引玉。

注釋

①賈玉新.跨文化交際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7.

②孫會軍,鄭慶珠.翻譯與文化“雜合”[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3,35(4):296-300.

③孫藝鳳.翻譯與跨文化交際策略[J].中國翻譯,2012(1):16-23.

④Ashcroft,B.G.Griffiths&H.Tiffin(eds).The Post-colonial Studies Reader [C].1995 New York:Routledge.S.297.